第816章
沐芷兮聽到敲門聲，身體微怔。
不用開門，她也猜到來人是誰。
擔(dān)心敲門聲吵到煊兒，她朝門那邊走去。
殿門被內(nèi)側(cè)門閂抵著，蕭熠琰沒法推開，只能不斷敲門。
侍衛(wèi)們?yōu)榱怂陌踩耄瑠^力阻攔。
但，他們哪里攔得住他。
翠柳在外面看著都著急。
“別敲了。”沐芷兮在門內(nèi)一句話，蕭熠琰立馬停手。
兩人之間隔著一扇門，也很有可能隔著生與死。
蕭熠琰心急如焚，卻還是耐著性子哄她。
“兮兒，開門，讓我進(jìn)去。”
想到煊兒這幾日所受的折磨，沐芷兮怒氣難消。
然而，她的語氣異常平靜，沒有絲毫波瀾。
“你現(xiàn)在進(jìn)來有什么用。煊兒之前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兒。”
“兮兒……求你，先把門打開。”他的嗓音壓抑而克制，眼下烏青，顯而易見的疲憊。
沐芷兮站在門后，態(tài)度堅決。
“照顧好嫣嫣。”
她這話，像極了將死之人的遺言。
蕭熠琰冷峻的眉眼間，瞬間多了幾分不安。
“兮兒，別丟下我……我寧可染上瘟疫的是我……兮兒，你開門，我們出來說……”
他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卻都不能令沐芷兮改變主意。
“你走吧。”
聽著她冷漠疏離的口吻，因著那強烈的情緒，蕭熠琰高大的身軀微微抖動。
他一只手無力地搭在門上，額頭抵著門。
月光下，他的身影格外凄涼。
隔著門，他低啞的聲音緩緩響起。
“兮兒，若是在我和孩子之間做選擇，你要選誰。”他帶著幾分試探，問得小心翼翼。
不等門內(nèi)的沐芷兮回答，他又開口了。
“若是在以前，我非常確信，你會選擇我。
“可現(xiàn)在……兮兒，都說為母則剛，我卻覺得，做了母親的人，心反而更硬更狠了。
“除了孩子，誰都可以拋下。
“兮兒，你不要我了，是么。
“不怕告訴你，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讓你進(jìn)那扇門。
“我舍不得你有事，兮兒，你開門，求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他呼吸沉重，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么。
岳如煙從頭到尾都淡定地站在旁邊，并沒有制止蕭熠琰。
但看到他現(xiàn)在這樣子，還是忍不住說了句。
“蕭師弟，保重身體。”
蕭熠琰對此置若罔聞。
他依舊在溫聲央求門內(nèi)的人。
只是，那聲音聽著無比卑微。
沐芷兮方才也聽到了岳如煙的聲音，但她已經(jīng)不想計較這些。
“蕭熠琰，你走吧，我不想見你。”
咚！
又是一記重物砸地聲。
旋即，便是一眾宮人的驚慌喊叫。
“皇上！”
“快！去傳太醫(yī)！”
蕭熠琰暈倒了……
沐芷兮始料未及，心頭一顫。
她強忍著推門的沖動，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那扇門。
門上，映著外面那些人慌亂跑動的身影。
不知過了多久，那動靜才慢慢消停。
但，她再也沒聽到蕭熠琰的聲音。
“皇后娘娘。”岳如煙站在蕭熠琰方才站過的地方，知道門里面的人還沒走遠(yuǎn)，試探著喚了聲。
沐芷兮抿著唇，沉默不語。
“皇后娘娘放心，蕭師弟已經(jīng)被侍衛(wèi)們帶走了。”
她這么一說，沐芷兮更加放不下心。
蕭熠琰從來沒有突然暈倒過。
他到底怎么了……
即便是隔著一扇門，岳如煙卻好似能夠窺探沐芷兮的想法一般。
“想知道蕭師弟怎么了？
“可惜，就算他病入膏肓，你也只能在里面干著急了。”
“岳如煙，你說這些話，是什么意思。”沐芷兮聲音微寒。
蕭熠琰病入膏肓？
怎么可能！
岳如煙抬頭看了眼天上的皎月，像是在嘆息什么。
“現(xiàn)在的東宮，就是一座牢籠。
“而皇后你，是義無反顧地進(jìn)了這籠子。
“你在籠子里，蕭師弟在籠子外，外面發(fā)生了什么，身處于籠子里的你，又能如何知曉呢？”
沐芷兮明白她的意思，但她并不后悔。
畢竟，她的煊兒在籠子里。
“皇后娘娘，你現(xiàn)在多多少少有些恨蕭師弟吧。”岳如煙冷不防地這么問。
緊接著，她又自問自答。
“應(yīng)該是恨的吧。畢竟，蕭師弟在你和太后之間，拋棄了你。
“而且，他還在暗中動手腳，派人伏擊梁國使臣。
“甚至，他連你們的孩子都沒有照顧好，眼睜睜看著他患上瘟疫，卻什么都做不了。”
沐芷兮冷冷開口。
“岳姑娘在離間我們這件事上，還真是不遺余力。
“梁國使臣遇襲一事，本宮從來沒有懷疑過皇上。”
聞言，岳如煙并不覺得稀奇。
她站在殿門外，清清冷冷的模樣，引人入勝。
“皇后誤會了，我并不是為了離間，而是來幫你們解除誤會的。”
沐芷兮不信她會有這么好心，直言。
“夜深了，岳姑娘自便。”
她剛轉(zhuǎn)身，就聽到岳如煙說了句。
“說來也奇怪。我以為只有女子才會患上產(chǎn)后郁癥，沒想到，男子也會。”
轟！
那一瞬間，仿佛腦袋里有什么炸開了似的。
沐芷兮頓住腳步，兩腿像是灌了鉛似的，沉重得一步也邁不開。
她沒有接話，就聽到岳如煙繼續(xù)說道。
“蕭師弟即便是那般倉促得將你送出宮，卻還是為你安排好了一切。
“皇后為了紓解心中不快，可以一走了之，去宮外逍遙。
“可是身為一國之君，蕭師弟卻不能這般任意妄為。
“這一個多月來，他每晚都不能安眠。
“最嚴(yán)重的一次，他醉酒后登上觀月樓，吹了一夜的冷風(fēng)，差點從高處失足墜下。”
聽著她那些描述，沐芷兮的身體控制不住地發(fā)冷。
那一瞬間，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動，被一股強大的窒息感籠罩。
門外，岳如煙的聲音還在繼續(xù)。
“太子染上瘟疫，蕭師弟也不止一次地想要進(jìn)去作陪。
“但他不能。
“因為他這個生父還要用自己的血救他。
“這些天，他每日用血澆灌圣域血蓮……”
“所以，他方才才會暈倒，是嗎。”沐芷兮出聲打斷岳如煙，眉頭緊皺。
岳如煙沒有否認(rèn)，言語間盡是冷漠。
“蕭師弟所承受的，我都看在眼里。我也在竭盡全力地幫他。
“你又能為他做什么？
“恕我直言，你配不上他。
“歷代以來，從未有你這樣失敗的皇后。
“你以為你們的愛情可歌可泣嗎，其實，不過是一場荒唐。”
沐芷兮雙手緊攥，美目中拂過一絲悵然若失。
荒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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