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不如你來當主子,告訴孤該如何做。”
寧言年長顧其琛三歲,當初與寧文一同被皇后選中服侍顧其琛,因寧言做事穩重忠心,認為自己活著的目標就是保護顧其琛。
多年來寧言從未被顧其琛這般冰冷無情地注視著。
登時,寧言撲通一聲跪在了顧其琛眼下。
寧言知道他剛犯了一個大錯。
之前因心里太過于急切,他已然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站錯了位置,他身為一個奴才竟敢要求主子該如何如何做事,實乃大不敬之罪!
殿下如今好不容易與陛下關系緩和許多,他無法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殿下,為了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孔家小姐就去觸陛下的霉頭,讓陛下不滿。
宮中慣是見風使舵之人,見到陛下對殿下態度的轉變,他們的態度也變得飛快,恢復了皇后娘娘在世時的恭敬。
宮中這些人齷齪的手段層出不窮,他們就像躲在陰暗角落里的老鼠,一直在暗中牢牢盯著你,一旦見你暴露了弱點有可乘之機時,他便突然從暗處竄出來狠狠咬你一口。
寧言死都不會忘記皇后娘娘去世前的囑托,他發誓要用命去護著殿下!
現在讓他眼睜睜地看著殿下去犯錯,他實在無法做到!
跪在地上的寧言,即使知道自己剛才犯了大錯理應認錯,然而他卻是一邊認著錯,一邊繼續勸說道:“殿下,現在后宮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孔小姐身上,奴才剛才不過出去那一趟就聽多數人在議論,孔小姐是被陛下選中的,惠妃娘娘將孔小姐帶入宮的目的就是為了復寵,明眼人都知道內情,只不過是那一層紙還未捅破。現下正是風口浪尖的時候,殿下護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寧言說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時,已經做好了受鞭刑或者是杖刑的準備,只要能讓殿下做出最清醒的決定,他受什么刑罰都可以。
殿下決不能在現在一切都往好處走的時候突然斬斷自己的前路!
站在顧其琛另一側的寧遠已經開始瑟瑟發抖,就算他年紀小,也知道寧言犯了殿下的忌諱。
他現在已經感覺到了殿下周身所散發出來低沉即將發怒的氣息,從小到大,寧言一直將他當做自己的親弟弟對待,很多時候明明是他犯的錯,寧言卻替他受罰,他不能看著寧言被殿下責罰卻一言不發。
寧遠小心咽了一口唾液,顫巍巍的頂著顧其琛周身的低氣壓,以前殿下生氣時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恐怖,為何今日的殿下讓人感覺格外害怕。
寧遠跪在顧其琛的另一邊,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依舊開了口替寧言求情:“殿下,寧言他他,他不是有意要冒犯殿下的,他,他是替殿下擔心,現在陛下好不容易跟殿下關系緩和,殿下您這番舉動,寧遠也著實看不清是何意。”
顧其琛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但他的心告訴他,若不幫孔聞溪他會后悔。
在他看到孔聞溪第一眼時就無法移開視線,他也不知為何明明自己與孔聞溪是第一次見面,心中卻有一種疑似故人的感覺。
回到東宮后他想了很久,在他的記憶中絕對沒有與孔聞溪碰面的場景,而且他可以確定在幼時孔聞溪隨同祖母入宮看望惠妃時,他也未曾與對方在宮中見過。
那他對孔聞溪非常熟悉的感覺又從何而來?
又為何見了孔聞溪時像似有了心悸之癥。
尤其是在寧言口中聽到孔聞溪如今的處境,明知自己比對方好不到哪里去,心底卻有一個聲音告訴他,必須保護對方,絕不能讓孔聞溪受任何傷害,為此不惜讓父皇誤解。
若是之前,他自己都會覺得是怕不是得了失心瘋,才會如此行事。
就算寧言在他身邊侍奉多年,所說的話也并沒有錯處,但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越了界。
此事其中有許多可運作的地方,唯一的一點是將自己暴露出來,父皇不會因這點小事廢除他,只要后續運作得當說不定父皇反倒會贊許他。
寧遠和寧言跪在地上良久,膝蓋都已經開始發麻。
顧其琛這才開口道:“寧言你下去領罰。寧遠,孤念在你年幼,這一次便饒過你,若再有下一次與寧言一同下去領罰。”
兩人恭敬地回道:“是,殿下。”
寧言緩緩站起身,準備出去領罰。
當寧言剛轉過身時,身后的顧其琛淡淡地問道:“寧言,孤在你心中這般愚蠢嗎?”
寧言當即轉身,再次跪下叩首。
“殿下聰慧過人是奴才愚鈍,不明白殿下的想法。奴才錯了,奴才以后一切聽從殿下的安排,再也不會如剛才一樣,忘記自己的身份,對殿下失去了信任。”
顧其琛沒有立刻開口,而是緩了兩秒后,才對寧言語重心長道:“寧言你與寧遠不同,他還年幼,有些事情尚可寬恕,而你卻不該做出此等以下犯上亂了尊卑的事情,你剛才所做之事孤便能要你命,你可怨?”
“奴才毫無怨言,殿下如何懲戒都是應當的。”
“今日是孤最后一次告知你,望你以后不要再犯,再犯,便自行了斷。“
“是殿下,奴才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顧其琛這才道出他心中所想:“明日一早后宮中人定會有人借著看望惠妃的借口,或是請安或是別的理由前往玉和宮,人數絕不會少。”
寧言安靜地跪在地上聽著。
“惠妃讓田春向父皇轉述,邀請父皇明日來玉和宮用午膳,惠妃的意途非常明顯,她希望明日父皇能與孔聞溪見面。而明日上午玉和宮不會少了嬪妃,那些人想了一晚上,各種心思,只等明日親眼看父皇對孔聞溪究竟是何種態度,由此他們便會借由作出攻擊,或是拉攏。”
顧其琛雙手放在后腰處朝寧言一步步走去:“惠妃在宮中的勢力不可小瞧,不要覺得她因一時失勢被莊妃壓在下面,便忘記了她的手段。你們做事前一定要用腦子好好給孤想一想,不要輕易開口。”
寧遠一聽頭垂的更低了,本來就瘦小團成一團看著更小了。
“你們難道沒有想過,惠妃在沒有子嗣的情況下能和有了一對兒女的莊妃斗的旗鼓相當,在后宮多年地位穩固沒有動搖,難道除了孔家在前朝的勢力,就沒想一想她的手段嗎?你們以為惠妃是一個簡單的女人?以為她如其他人一樣只是簡單的爭寵而已?想想后宮多少嬪妃,為何父皇能將她放在心上!”
顧其琛一個接一個的反問,砸在寧言心上,尤其是最后一句,像敲了一記悶鐘。
顧其琛不在意寧言是否回答,繼續道:“惠妃所謂的生病真的是病了嗎?你們可曾用心好好想一想,她不過是避開莊妃懷孕的鋒芒,不與其相爭,適時退讓,因為她知道這個時候與莊妃相爭,定然討不到一點好處。”
“我們姑且不論惠妃真病假病,就拿她這一件事來說,她能借著生病這個借口讓父皇來看望,趁機將孔聞溪推到父皇面前,讓父皇知道有孔聞溪這個人的存在。寧言,寧遠你們說,父皇難道不知惠妃娘娘的用意嗎?”顧其琛停下在兩人之間來回踱步的腳反問道。
寧言先開了口,他抬頭看向停下腳步的顧其琛,說:“陛下定知道惠妃娘娘的用意,孔小姐在京中第一美人的稱呼不是浪得虛名,而孔家能將孔小姐送入宮也定是有所求。”
寧遠見寧言一開口,感覺氣氛好像沒有剛才那么緊張了,他也隨著附和道:“陛下那般英明的人怎么會不知道惠妃的用意呢?”
顧其琛滿意地笑了,道:“你們兩人都能看透的事,父皇怎能不知?父皇知道又去做了,那就說明是他允許的。”
寧遠有些聽不懂,歪著腦袋看著顧其琛問道:“殿下,您這話我怎么聽不懂呢?陛下都知道人家是在算計他,為什么還要往里跳呢?”
顧其琛還未開口,寧言先給寧遠解釋起來:“陛下知道惠妃娘娘和孔家人的想法,那不叫知道被人算計往里跳,那是陛下看透一切,知道他們每個人的心思想法。寧遠你記住,這不是被人算計是掌握了人心,知道了對方心中所求。陛下是一國的君主,他不怕臣子對他有所求,他只怕所有人心中毫無所求。”
寧言說著說著腦中之前一直擰著的那個彎兒猛的通了,他明白了殿下是何意思,立即開口道:“殿下您是一片孝心完全獻給了陛下!”
寧言想明白之后,猛地拍了一下腦袋,再一次向顧其琛叩首認罪:“殿下,奴才太過愚鈍!”
顧其琛這才露出了一絲笑意,不枉他剛才說那么多:“知道問題所在了?”
“奴才知道了!”
“知道就下去領罰,明日還要當差。”
寧言感動顧其琛為他費工夫說一通,只讓他想明白,淚眼汪汪道:“多謝殿下恩典,殿下懲罰奴才還可再加十板子,奴才承受得住。”
顧其琛擺了擺手道:“那便如你所愿下去領罰吧。”
跪在地上的寧遠仰頭望著對面的寧言不但高高興興下去領罰,還給自己加了十板子。
剛才難道發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嗎???
他現在越發搞不懂殿下和寧言了。
顧其琛看向跪在地上發蒙中的寧遠道:“你難道也想跟寧言一樣下去領板子?”
寧遠使勁搖頭,動作迅速的從地上站起來。
“聽完剛才孤說的話,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了嗎?”
“殿下我知道,我這就去留意孔小姐的動向,查孔小姐喜歡吃什么!”
顧其琛看著寧遠跑遠的背影,笑罵:“這個吃貨。”
著急忙慌跑出去,就怕被挨罰的寧遠忘記了自己剛才稱呼的錯誤。
私下里,顧其琛對待寧遠比較寬容,沒有與之計較,反而看起桌上剛寫的溪字,露出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笑容。
當顧其琛伸手去拿毛筆準備續寫時,忽然頭如針扎般劇痛,劇烈的疼痛使得顧其琛弓起身子,右手捂著頭,左手按在桌面不自覺收緊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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