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夫人是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的，幾十歲的人頭一回受這種罪，早在第一天進來時，就受不了了，現在的鎮(zhèn)靜不過是強行裝出來的。

        當聞到飯菜香味，不禁口水翻涌，眼里放光，當下也顧不得什么，拿起碗筷便狼吞虎咽起來。

        幾盤菜很快就被掃空，蘇相又倒了茶遞過去。

        看著昔日高高在上，行止優(yōu)雅的老婦人這般不顧形象，他不禁有些同情。

        “你過來不是專門為了給我送飯吧？”吃飽喝足之后，蘇老夫人又恢復了往日神態(tài)，端坐在地上，靜靜地望著蘇相。

        “是不是有什么話要問？”

        蘇相也不拐彎抹角了，徑自道：“那些人刺殺雀兒的人，是你從哪里找來的？他們怎么會肯跟你合作？”

        蘇老夫人冷嗤了一聲，卻是不作答，背靠著墻壁，緩緩閉上了眼睛，仿佛是在養(yǎng)神。

        “怎么不回答？”蘇相有些急了，眉頭也跟著蹙起。

        “我想答便答，不想答便不答。”蘇老夫人悠悠道。

        蘇相這到這話，頓時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都死到臨頭了，她還在這里端架子？

        “你難道不想從這里出去嗎？莫非當真想死？”

        聞言，蘇老夫人微微睜開了眼，卻又嘲弄著說：“你向著云雀兒那個丫頭，恨不得我趕緊去死吧？哪有這么好心來救我？你不過是來找我套話罷了。”

        “這……”蘇相簡直要被她氣死。

        來回踱了兩圈后，他在老夫人跟前停住。

        “就算不為你自己，為了妤兒以及整個蘇家，你也該跟我說實話，你以為你不怕死就行了嗎？事情不能查個水落石出，妤兒也會受你牽連，蘇家就更不用說！”

        此言倒是甚有道理。

        蘇老夫人微微變換臉色，思索了一陣，道：“前寫日子確實有個人主動來找過我，但他沒有標明身份，我并不清楚他的底細。”

        她說著，撐著墻壁站了起來。

        “不過，那人提起云雀兒，還說能幫我將她除掉，聽口音像是南樾人。”

        “南樾人？”蘇相不由吃了一驚，南樾人怎么會大老遠來到大梁？又為什么要殺她的女兒？

        蘇老夫人壓低些聲音，繼續(xù)道：“云雀兒顯然跟南樾有什么瓜葛，我看她身份很不簡單，只怕遲早有一日會連累整個家族，所以我勸你，還是與她斷絕關系為上。”

        若非與南樾有牽扯，南樾人自然不會找上門來，可老夫人的話，也未必就全是真的，究竟能不能信？

        蘇相一時間無法判斷，有些頭疼。

        “雀兒是我的女兒，血濃于水，這層關系是斷不了的，也不會斷。”

        “你還如此固執(zhí)，連家族都不顧了嗎？”蘇老夫人突然大怒，睜大眼睛瞪著他。

        “老夫人好好保重，我先告辭了。”蘇相向她做了個揖，轉頭走出牢間，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老夫人氣得一腳揣在墻上，罵道：“可惡！”

        憂心忡忡地回到府上，蘇相在屋里坐了良久，隨后去往云雀兒的住處。

        云雀兒閑來無事，正在院子里轉悠，舒展筋骨，見父親這時候過來，難免有些意外。

        “爹，你今兒回來這么早啊？”

        “今天事情比往日少，所以早些回府。”蘇相過去與她一同坐下，目光在她身上轉了轉，“你身體如何了？”

        “已經好多了。”云雀兒笑著作答。

        她注意到對方愁眉緊鎖，似有什么心事的樣子，便問：“您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朝中\(zhòng)/出了什么事？”

        “沒有。”蘇相搖了搖頭，腦中回想著蘇老夫人的話，不知如何開口。

        “上次那些刺客到現在也沒抓到，他們身份至今也沒查清，為父擔心他們還會再來，雀兒，你一定要小心，最近最好別外出，即便出去也要讓人跟著，千萬保護好自己。”

        “我會的。”

        云雀兒心下詫異，這些話之前他就說過了，怎么今日突然又說一遍？而且語氣比起之前更加沉重？

        莫非真出了什么事？

        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看來是不會說實話了。

        思及此，她看著對方的眼睛，暗自發(fā)動異能，讀取他的記憶。

        這一讀取才知道，原來之前蘇相竟然去了天牢。

        那個老妖婆，都身陷囹圄了，還不忘挑撥他們父女，惦記著將她趕出蘇家，著實是討嫌。

        父女二人又聊了一陣子，蘇相便回書房去了。

        晚上黎舒畫過來時，云雀兒把從蘇相記憶里得到的消息說給他聽，黎舒畫推測到：“南樾那邊可能已經出事了。”

        “可能是。”云雀兒也有同樣的直覺，因此已經派人去給樾紫陽送口信，叫他過來一趟。

        黎舒畫擔憂道：“與此同時，你的處境也越來越危險了，須得更加小心才是。”

        云雀兒深以為然，可能不久之后又會有人來找她下手，在除掉這股勢力之前，她是難以有安寧日子過了。

        正聊著，外面有人敲門。

        “進來。”云雀兒話畢，樾紫陽便推門走了進來。

        見黎舒畫也在，微頓了頓，沒好氣道：“你們倆在這兒膩歪，把我叫過來干什么？我可忙著呢。”

        “別胡扯好吧，我們也只是在說事而已，怎么膩歪了？要不是有要事跟你說，我還懶得管你呢。”云雀兒毫不客氣地嗆了他一句。

        樾紫陽一路使輕功過來的，十分匆忙，微有些喘氣，坐下后趕緊倒了杯茶解渴。

        “什么要事？趕緊說說？”

        云雀兒就將之前那批刺客很可能是南樾人的消息告訴他。

        “居然有人膽敢擅自派人來大梁？”樾紫陽攥著拳頭錘了桌面一記，面色寒如冰霜，“看來是有些人又蠢蠢\/欲動了。”

        “你打算怎么辦？”云雀兒問。

        樾紫陽想了想，起身說：“這你就不必管了，我自有決斷。”

        接著轉頭看向一直沒吭聲的黎舒畫，“這段時間你要寸步不離地保護好她。”

        黎舒畫輕輕一點頭，算是回答。

        “我先走了，不用送。”因惦記著南樾的事，沒說幾句話，樾紫陽便匆忙使輕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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