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輕妤看著那兩道身影越走越遠，心也跟著一寸寸地冷下去。

        突然在想，太子如此薄情，自己當初怎么就看上了他？只因為他是皇儲嗎？

        如果她沒有跟太子走到一起，不曾嫁給他做什么良媛，現在會不會過得好一些？

        黯然離開太師府，失魂落魄地返回了相府，一進院子，林氏焦急地迎出來，打量她道：“妤兒，你這是去哪兒了？這么晚才回來，為何臉色這么差？”

        “娘……”蘇輕妤撲進母親懷里，放聲大哭起來，瘦弱的身子劇烈顫\/抖，好不招人心疼。

        林氏摟著她柔聲安慰著，心也跟著揪起，不由紅了眼眶。

        等到進了屋，蘇輕妤哭完這一場，停止哭泣，這才取出繡帕，一邊給她擦淚，一邊問道：“你去哪兒了，如何受了委屈，跟娘說說。”

        “我去找了貴妃和太子，希望能盡快回東宮去，可是他們卻羞辱我。”一說起這些事，蘇輕妤的眼淚便又如斷線的珠子似的，不斷地往下掉。

        “尤其是太子，他，他已經跟高雪梅攪和在一起，還揚言要休了我。”

        林氏聞言大驚失色，忙問道：“那你怎么應對的？他不會真寫了休書吧？”

        蘇輕妤哭訴道：“寫了，但是我搬出皇上來，他又撕了，娘，這次雖然過去了，但肯定還有下回，他會想辦法把我踹走的，我該怎么辦？”

        “別急，有辦法的，總會有辦法的。”林氏輕拍她的脊背，既是安撫她，也是安慰自己，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別哭了，把眼睛哭壞了可不好，放心吧，此事娘會想辦法的。”

        蘇輕妤也實在哭累了，躺下便睡了過去。

        到了傍晚，蘇相回來，林氏即過去與他說起此事。

        “太子要休了妤兒？”蘇相微微挑起眉頭，倒是并沒有太驚訝，思索了一會兒，甚至說：“或許這樣也好，讓妤兒回來，別再整日爭什么太子妃位，安安生生過日子更為妥當。”

        林氏瞬間急得不行，“你這是想要了妤兒的命啊！她對太子一往情深，唯一的夙愿就是入主東宮，你卻叫她回來！”

        蘇相無奈道：“我這也是為她好，皇家始終是是非之地，一個行差踏錯，是要付出重大代價的，她又魯莽沖動，做事不過腦子，確實不適合留在東宮。”

        “我不管，此事你一定要幫妤兒一把，不能眼看著她讓人折辱欺負！”林氏既然來了，就一定要達到目的。

        “她要是不鬧著非嫁給太子，又豈會有今日？”這話蘇相已說過好多次，都說膩了，“這是她自找的！”

        林氏見他態度變得強硬，只得又軟下語氣。

        “可妤兒終究是你的女兒，難道你能忍心不管不顧嗎？倘若離開東宮，她真會活不下去的，老爺，你對雀兒那般維護，怎么偏偏待妤兒就這么無情？她也是你的親生女兒啊！”

        說著，她拿出手帕，抹淚抽泣起來。

        蘇相本來就心軟，她這么一哭，心頭愧疚頓生，只覺得好像自己最近確實偏向雀兒多一些，待妤兒不如從前了。

        或許正因自己這個做父親的關注不夠管教不嚴，妤兒才會越來越不像話？

        “好了，你也不用裝得這么可憐，妤兒終究是我的女兒，我豈有看著她傷心而不管的道理？先回去吧，我會去求見貴妃，向她求求情，看是否有用。”

        聞言，林氏不由欣喜萬分，連忙拭去眼角的淚，福身道：“如此就有勞老爺了，我替妤兒謝謝你。”

        蘇相擺擺手，道：“出去吧，我還有事要做。”

        林氏于是不再多言，退了出去。

        盡管不太情愿，但隔幾日后，蘇相還是去了皇宮，面見貴妃。

        只是令他沒想到的是，云雀兒居然也在，同在的還有幾位貴族夫人。

        “參見貴妃娘娘。”

        貴妃含笑道：“蘇相不必多禮，快請坐。”

        隨即讓宮人搬來坐墊與案幾，擺上果酒點心等，云雀兒坐在貴妃身邊，瞥了蘇相一眼，始終沒說話。

        “蘇相可是個大忙人，尋常見不著的，不知今日怎么來本宮這兒了？可是有什么事？”貴妃笑著問。

        蘇相沉吟道：“臣是為了我那不肖女來的。”

        “哦，你說的是蘇良媛？”貴妃與云雀兒對視一眼，又說：“本宮讓她在府里反思幾過，不準返回東宮，她有怨言了？”

        “倒也不是，”蘇相盡管說得有些心虛，但仍不動聲色，“小女這幾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直在反省自身，已然心生悔改，知錯改錯，只是盼著能早日回到東宮，與太子團聚。”

        貴妃知道他是來給蘇輕妤說情的，本來不想見，可云雀兒在此，正好貴婦人們也在，她又覺得，有必要當眾給她撐撐腰，于是放他進來了。

        “不知道丞相是否知道，就在不久之前，蘇輕妤還在本宮的酒宴上，將高小姐推下水，嫁禍雀兒的事？”

        蘇相頓了頓，答道：“臣，略有耳聞。”

        貴妃又問：“只是略有耳聞？身為父親，你不曾仔細過問嗎？”

        “這……是臣疏忽。”蘇相有些尷尬，他身為丞相，每日要處理的政務實在太多，顧不上別的，反正事情最后也未曾鬧大，他也就當是揭過去了。

        “丞相忙于政務，本宮可以理解，但兩個都是你的女兒，你得一碗水端平才是，錯了得罰，不能偏袒，不然可是會讓人寒心的。”

        貴妃并沒有表達出責怪蘇相的意思，語氣也溫和，但說出來的話，卻是意有所指。

        “本宮呢，確實是比較喜愛雀兒，但這份喜愛，是基于她心地善良，倘若她起歹心害人，我一樣不會輕饒于她，我們皇家規矩森嚴，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不然會敗壞了皇室的名聲，且不說皇家了，就是普通人家也不希望娶個沒規矩的兒媳回來吧？諸位夫人，你們說是不是？”

        “娘娘所言甚是，誰家不求個家宅安寧呢？”

        眾人紛紛點頭附和。

        云雀兒垂眸看著面前已然涼下去的茶水，依舊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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