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舒畫果真按照云雀兒的提議，又多帶了些人手出城，在廟那邊放上幾把大火，引來附近的村民救火，令場面混亂，再趁機混進去救人。

        事情很快傳到皇后的耳朵里，直接引發她的警覺。

        “莫非是云雀兒下的手？”

        于是又出宮來到尚書府查看，卻見云雀兒仍然躺在床上，像要死了似的，只是吊著一口氣在。

        “城外有間城隍廟失火了，你可知道？”

        云雀兒知道她是在試探自己，自然提起警惕，小心應付，裝著很難受的樣子，答道：“什么城隍廟？我現在哪里還有工夫管那里的事？”

        這倒也是，不過皇后還是沒打算就這么離開，她四下看了看，又問：“怎么沒見到黎舒畫？他去哪兒了？”

        “我也不清楚。”云雀兒一臉痛楚道，“今日一早就不見人了，多半是忙著幫我找大夫去了，這幾天他都只惦記著這一件事。”

        皇后半信半疑，緊盯著她，“是嗎？本宮怎么聽說，今日早晨他出城了呢？”

        云雀兒心里咯噔一下，不會被她察覺了什么吧？

        “城內的名醫都已訪遍，沒一個中用的，他只好出城再另請高明了。”

        這個說法似乎也說得過去。

        皇后略想了想，沒再多問，因為再問也肯定問不出什么來，云雀兒這人心思縝密，即便快死了腦子竟然也是清醒的。

        “你好好休養，本宮先走了。”

        “娘娘慢行，請恕我不能起身相送了。”云雀兒目送她離開，嘴角逐漸綻開笑意。

        希望黎舒畫那邊一切進展順利。

        另一邊，林氏從云雀兒那里慌張逃離后，始終坐立不安，生怕那小賤\/人一死，自己真的會被賣到青\/樓去。

        思來想去，還是只能找到蘇父求情。

        “老爺，看在咱們夫妻十幾載的情分上，你一定要救救我，云雀兒那個賤\/人說她死了，就讓人把我賣進青\/樓，那種地方豈是人待的？你不能眼看著我受苦不顧吧？”

        經過上次的事，蘇父越發厭惡林氏，如今看她一眼，都覺得是污染了自己的眼睛，遂一把將她的手甩開，冷聲道：“別跟我說‘情分’兩個字，你不配。”

        林氏聞言，心中憤恨，可要避免被賣進那種地方的悲劇，還得求他，實在無法，只得給他跪下。

        “老爺，過去的事是我錯了，我不該任由嫉妒心作祟，害死秋氏，又幾度陷害雀兒，我已經吃盡了苦頭，嘗到苦果了，你就算是可憐可憐我，別讓我去青\/樓，好不好？我求你了。”

        說著，不禁蔓延垂淚，嚶嚶抽泣起來。

        蘇父垂眼看著她，相信此時她的眼淚并不是假的。

        林氏這個人，但凡關乎她自己的事，說的話流的淚都是真的。

        “我幫不了你。”

        “老爺……”

        “雀兒中毒，是不是你下的手？”蘇父突然想到這一點，厲聲質問道。

        “不，與我無關！”林氏嚇得脖子一縮，連忙擺手，“我什么都不知道，這次我真的沒有，老爺你信我！”

        蘇父對她已然沒了“信”這個字，現在不抓她去官府，是因為手里沒有證據。

        可如果不是她下的毒，又會是誰？難道是蘇輕妤？

        “你走吧。”

        林氏撲過去抱住他的腿，哭求道：“老爺，你無論如何要救救我，你不能這么狠心啊！”

        “滾！”蘇父一腳將她踢開，叫來小廝，命其將人拖出去，并吩咐道：“以后沒我允許，不準她再踏進這院子半步！”

        “你個薄情的負心人，你會不得好死的！”林氏被摔得骨頭差點散架，嘴里罵罵咧咧，自己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了。

        蘇父是指望不上了，唯有女兒還可求一求，她便從尚書府逃出，朝北苑去。

        蘇輕妤正因為云雀兒中毒的事情興奮著，見林氏突然到來，還以為是云雀兒已經咽氣了，愈加激動。

        “娘，她是不是已經死了？是不是？”

        “還沒，依舊吊著一口氣在呢。”林氏也盼著云雀兒死，可惜上天就是不作美。

        蘇輕妤甚是失落，皺眉道：“怎么還不死？她早就該去見閻王了才對！”

        林氏握住她的手說：“別急，我看她說話都不怎么說得出來，想來就是這一兩天的事了，閻王不過是讓她在人間多逗留兩天而已。”

        “那您怎么來了？”蘇輕妤這才想起來詢問她的來意。

        “那個賤\/人說等她死了，要把我賣到青\/樓去，我來是希望你想想辦法，幫我一幫，”林氏語氣急切，用出了懇求的口吻，“去了那種地方，我一輩子的清白就毀了！”

        “她竟然這么狠！”蘇輕妤也是恨得咬牙，來回踱了兩步，“可是我如今被父親逐出了蘇家，以往那些跟我交好的人都不跟我來往了，我也一點辦法都沒有啊。”

        林氏眼中剩余的一點火苗也慢慢熄下去，“這么說來，我真的要一輩子栽在那小賤\/人手里了？”

        蘇輕妤拖住她的手臂，安慰道：“您別灰心，且再忍忍，我一定會想辦法將你救出來的。”

        母女倆抱著哭了一陣，林氏只得返回尚書府。

        很快，皇帝也聽聞云雀兒快要身亡的消息，放下公務過來慰問。

        見到云雀兒這奄奄一息的模樣，萬分吃驚。

        “原本朕還以為只是那些人夸大其詞而已，想不到你的情況竟真的嚴重到了這個地步。”

        “多謝皇上掛懷，”云雀兒說話十分緩慢，且斷斷續續，聽上去仿佛下一刻就要斷氣，很是難受，“我恐怕……不能再為皇上效力了。”

        皇帝不禁生出憐憫之心，坐下問道：“你有什么話留下，或是什么遺愿，朕盡量滿足你。”

        云雀兒要的就是她這句話，心下暗喜，面上依舊苦兮兮。

        “我也沒別的心愿，就是沒能懲治害我到這步田地的兇手，心里不甘。”

        “你知道是誰下的毒？”皇帝驚訝道，“是誰？”

        “算了，還是不說為好，說了皇上也未必能治得了她。”云雀兒擠出兩行淚，哽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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