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御書房門口等候了將近一個時辰，里面才出來一個太監，尖著嗓子道：“皇上有諭，現在有國事處理，無暇召見，請殿下先去休息，待有空了再來。”

        梁一維一聽這個情況，想了想，說：“無妨，我一直在這里候著就行了，請公公回去回稟皇上，不必管我。”

        皇帝肯定是在試探他呢，如果這會兒走了，一定令他不滿。

        “殿下既然執意如此，老奴這就回去了。”太監轉身進去。

        又是一個多時辰過去，才又出來，但仍說皇帝在忙，沒時間見他，只請他先去側殿等候。

        不久，貴妃也來了。

        “母妃。”梁一維連忙起身相迎，上去要給貴妃下跪磕頭。

        貴妃連忙將他拉住，雙目垂淚道：“快別這么多禮，讓母妃看看，瘦了也黑了，我可憐的孩子。”

        梁一維微微一笑，并無怨恨之意。

        “北疆那邊風大日頭也大，長期在外面走動多了，就曬黑了，不過日子雖艱苦些，兒臣卻不曾受什么委屈，反而身體要比以前好了呢。”

        “果真如此就好。”貴妃拉著兒子坐下，見他身上有傷，趕忙問他回來途中是否又遇到了刺殺。

        梁一維俱都實話實說，“都要進城了，也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兩撥刺客，護衛們都被殺了，幸虧遇上云雀兒和黎舒畫兩人，得他們相救，才化險為夷。”

        “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啊。”貴妃感慨了一回，眼現憤怒，“皇后母子倆不見你死是不會罷休的了。”

        “母妃覺得那些刺客是皇后母子派去的？”梁一維仿佛從未往這上面懷疑似的。

        貴妃冷哼道：“不是他們還能是誰？你死了誰是最大的受益者？不就是二皇子嗎？”

        梁一維垂首沉思了片刻，長嘆道：“我倒是覺得，二弟不會這么做，當初在北疆的時候下手不是更方便嗎？可他也沒趁機對我不利。”

        “你怎么知道他沒有呢？”貴妃說著，稍稍壓低了聲音，“當初那些刺殺你的所謂的南越奸細，未必就不是受他之命。”

        “應該不會吧，那時我在軍中被一些士卒刁難，還是他出面幫忙擺平，若他真想我死，沒必要那么做，母妃會否太多疑了？”梁一維仍是不信。

        貴妃見他居然還為二皇子說起話來了，不由十分詫異。

        “你這孩子，怎么這次回來變了個人似的，一點警惕心都沒了？你這樣，如何能是二皇子的對手？”

        梁一維握住母親的手，笑道：“我已經不想爭了，母妃，往后我就留在京城，孝敬您和父皇，其他的，便什么也不去管了。”

        “你說真的？”貴妃大驚，雖說她也未必就定要自己的兒子登上皇位，但看他這般沒有斗志，看著很不是滋味。

        “兒臣說的自然是真話，回城的時候，我對云雀兒也是這么說的。”梁一維分明是一臉誠意。

        貴妃頓了頓，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么好。

        沉吟間，太監走了進來，說是皇帝召見。

        母子倆便緩步出去，進御書房前，貴妃特地叮囑道：“一會兒見了你父皇，千萬不可與他犟嘴，好好認錯告饒，順著他的意思來，記住了嗎？”

        梁一維點頭應諾。

        走進內殿，齊齊行過禮，兩人都不吱聲，只等著皇帝訓話。

        皇帝擱下筆，抬頭看向下方，打量了良久，問道：“聽說，你快進城時，又遇到一伙刺客，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不過，有黎舒畫等人相救，那些刺客都已被殺，兒臣并無大礙。”梁一維始終低著頭答話，一副恭敬模樣。

        “無礙就好。”到此刻為止，皇帝對他的表現還算滿意，因此說話的語氣也挺好。

        “這段時間，你在北疆都悔悟了沒有？”

        梁一維連忙屈膝跪地，恭順道：“兒臣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對從前的所作所為悔恨不已，不敢求父皇原諒，只求能夠留在京城，對您和母妃略盡孝道。”

        皇帝俯視著這個風塵仆仆，狼狽不堪的兒子，心頭也有些不忍，原本還想呵斥兩句，叫他長長記性，但現在看他覺悟得不錯，也就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了。

        “留在京城也不是不可以，主要看你日后的表現了，你若是肯安分守己，為朕分憂解勞，朕自然沒必要再趕你走。”

        “是，兒臣一定不會再辜負父皇的期望。”

        “這就好。”皇帝頗為欣慰。

        又叮囑了兩句，擺手道：“你一路舟車勞頓，也辛苦了，去歇著吧。”

        貴妃忽然站出來道：“皇上，維兒路上遇刺的事還需要著手徹查，將幕后主使揪出來才好，否則日后肯定還會遇險，盡管天子腳下那些人可能不敢那么放肆，可終究明qiang易躲暗箭難防，為安全起見，查出來才放心。”

        皇帝覺得這話有道理，不過如今朝中那些人，要么是太子\/黨，要么就是二皇子黨，很難秉公去查。

        思索了一陣，讓人去把黎舒畫召了過來，將此案交給他去查。

        “你心里可有懷疑的對象？”要走的時候，皇帝忽然問。

        黎舒畫自然不會說實話，“微臣愚鈍，目前還沒頭緒。”

        皇帝冷笑道：“你不是沒頭緒，是不愿意說吧？也罷，先去查就是，有任何發現，即來報給朕。”

        “謹遵皇命。”

        回到尚書府時，天已經黑了，掌燈時分，黎舒畫將皇帝的認命說給云雀兒聽。

        云雀兒皺眉嘆氣，“本來還想著遠離漩渦中心，想不到這又被牽扯進來了，調查出來不論是哪個結果，你都屬于是知道太多的那人，豈有不被當成眼中釘的道理？”

        “那也沒辦法，皇命已下，我只有硬著頭皮去辦了。”黎舒畫皺眉道。

        “可是那些刺客已經全部被殺，要調查該從何著手呢？”云雀兒心中苦惱。

        黎舒畫從懷里取出一塊玄鐵打造的令牌來，端詳著上面的圖案。

        “這是我白天在城外趁人不備，從一個刺客身上摸到的，看樣子像是軍中之物，順著查下去，相信用不了幾天就能找到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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