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喝了兩口水解渴，思忖片刻，道：“既然是這樣一個情況，那我確實有必要去說說。”

        聽見蘇婉兒還在抽抽噎噎地哭，他不禁蹙眉責備，“有什么可哭的？不過是拒絕了你一次而已，又外人看見，不丟人，趕緊擦了眼淚，先回房去。”

        “那您一定要記得，幫我去找蘇大人幫忙。”蘇婉兒止住哭聲，抹了把淚，便回自己的住處了。

        族長匆匆用過了早膳，即刻往蘇父的院子去。

        蘇父也是剛用完早點，準備出去走走，消消食，兩人便結伴而行，到后花園里散步，邊走邊聊。

        說著說著，族長就說到要把蘇婉兒嫁給黎舒畫做妾的事。

        “如今蘇家主家沒落了，這些個小輩們沒一個爭氣的，科考連連失利，看來是指望不上了，原本還有你在朝中做官，我等也好歹跟著沾光享福，但偏偏你如今也辭了官回來，唉……”

        蘇父微微一笑道：“朝廷給蘇家的榮耀已然夠多了，再說，一個家族過于風光未必是好事，所謂樹大招風嘛，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您是長輩，這個道理，您應該比我清楚。”

        “我也不是奢望蘇家要像那些京城的名門望族那般風光無限，只是希望家族能將現在已有的這份榮光，長長久久地延綿下去，不要落沒了。”族長顯然比蘇父更有追求多了。

        “那黎將軍既是名門之后，又得皇上器重，將來必定前途不可限量，讓婉兒嫁給他，正好可以借勢扶持家族，且公主與她又是堂姐妹，這本是親上加親的意見喜事，有何不可？”

        “這件事你們可跟雀兒和舒畫說過了？”蘇父側目看過去，問道。

        族長頷首道：“當然是先跟他們提過了。”

        蘇父皺眉又問：“那他們是什么意見？”

        “你那女兒不肯答應，黎將軍大約是怕她生惱，所以也不敢應承，所以我才來找你。”說起云雀兒，族長臉上盡是毫不掩飾的不悅，他還沒見過如此專橫霸道的女子呢，竟然能將丈夫治得如此服帖。#@$&

        “找我做什么？”蘇父明白了他的意圖，卻故意裝傻。

        族長有些急了，“當然是去勸勸公主，讓她別插手黎將軍納妾。”

        蘇父頭疼，怎么才回來第二天，就出了這種令人為難的事？

        “雀兒到底是黎舒畫的正妻，納妾本應該要經過她的同意，怎么能要求她不插手呢？族長，并非我不給你面子，只是這種事我這個做父親的才真是不好插手。”

        “你……你身為父親，難道還怕她這個女兒不成？”族長簡直要被他氣死，好歹也是當過丞相的人，怎的這般窩囊？%&(&

        蘇父是打心底里不贊同讓黎舒畫納妾的，后宅女人多了，難免會有爭端，很容易造成悲劇，他是經歷過來的，深有體會。

        “就當我是怕她吧，我現在身邊就這么一個女兒了，自然要疼愛一些，我實在不想看到那孩子傷心，這件事我真的不能管。”

        族長見他語氣如此堅決，知道是說不開了，心里煩躁，臉色也跟著陰沉下來。

        “你就不能為家族以及蘇家的后代考慮考慮？難道眼看著蘇家沒落下去，也無動于衷嗎？”

        “后代有后代的路要走，現在就是再怎么鋪路，家族該是沒落時，也逃不開沒落的命運。”蘇父頗有看透了紅塵的意思，如今真是淡泊名利，超脫凡俗了。

        族長急得橫眉瞪眼，扭頭就走。

        蘇父搖搖頭，長嘆一聲，也不去管，自己優哉游哉地繼續散步賞花。

        另一邊，黎舒畫帶著早點回到房里時，云雀兒已經梳洗起來了，因方才她出去找他，將他在門口跟蘇婉兒的對話都聽了去，心里正悅，湊上去便吧唧親了一口。

        黎舒畫有點懵，這大早上的，竟這么熱情？

        “什么事這么高興啊？”

        “沒什么，就是心情好唄。”云雀兒笑嘻嘻地摸了一把他的臉頰，坐下喝粥。

        那要是說剛才遇到蘇婉兒的事，會不會毀了她的好心情？黎舒畫猶豫半天，還是決定坦白，畢竟要是讓她自己發現，后果更加嚴重。

        “方才蘇婉兒又來了，還跟我說了些話。”

        云雀兒給他夾了一個荷包蛋，笑道：“你不用說，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

        “我聽見了。”

        黎舒畫這才松了口氣，隨即明白過來，方才她因何而笑。

        于是彎起嘴角，靠過去道：“媳婦兒，我這次表現得還不錯吧？”

        “豈止是不錯，簡直是拒絕爛桃花的標準模范。”云雀兒絲毫不吝夸贊。

        “那你怎么獎勵我？”

        “剛剛不是賞了你一個吻么？”

        云雀兒睜大眼睛，十分嚴肅，伸手推開湊不要臉貼過來的某人，“大白天的，少動手動腳！”

        黎舒畫愈發沒臉沒皮，“那就是說，到了晚上就可以……”

        “公主起來了嗎？”

        外面一道話音打斷了他的話，云雀兒連忙起身出去看，只見兩個婦人臉上堆笑，正站在院子里，手里還拿了好些點心瓜果之類的。

        云雀兒已基本上認得這里的親戚，眼前這兩位，分別是她的六堂嬸和七堂嬸。

        “兩位嬸嬸怎么來了？快到這屋里坐吧。”云雀兒特意關上房門，領著兩人來到堂屋坐下說話。

        里面的黎舒畫知道她是要自己不出去的意思，便乖乖在房里待著，豎起耳朵聽隔壁談話。

        “本來該是我去給嬸嬸們請安的，倒讓你們先跑來見我了，真是不好意思。”云雀兒笑著，親自給兩人斟了茶。

        六堂嬸王氏笑吟吟道：“你是公主，金尊玉貴的人，怎能讓你去給我們請安？那不是折煞我們么？”

        她旁邊的李氏趕緊附和，“就是，我與六嫂昨晚還說呢，蘇大人雖然不做官了，但只要公主在，咱們蘇家可有座大靠山呢，我們拖公主的福，那就自當該好好地敬著她，絕不可怠慢了，這不，怕你在這兒住得不適應，我們特地過來瞧瞧你。”

        如此熱情，只怕是別有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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