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趙婆婆這話一說，幾個(gè)孩子眼神都變得亮晶晶地，臭蛋更是激動(dòng)地上躥下跳，“有好吃的了！有好吃的了！”

        廚房里的趙大姐聽了這話，笑著罵了一句：“這孩子，還以為我天天不讓他吃飯似的。”

        懂事的大閨女芳芳過來幫趙大姐摘菜，聽了她的話，也笑了起來：“陸秋姨做的飯就是好吃，娘你怎么還吃味了。”

        “我可沒有吃味，就是看不慣他們一個(gè)一個(gè)這么饞貓樣兒。”

        邊說邊手腳利索地把菜摘好了，催著大閨女出去：“這里有我就夠了，你快出去和他們玩吧。”

        “行。”

        芳芳很順從地放下了手里的活，端著一盆子青菜出去了，外面的桌子上已經(jīng)按照趙奶奶的吩咐擺弄好了，那盆魚正冒著熱氣，香味四散飄著。

        芳芳不由地咽了口水，繞過兩個(gè)正在打鬧在一起的小孩，把菜遞給了趙婆婆。

        趙婆婆臉上的笑意帶著幾分念想，聞著這味道像是陷入了什么回憶，見芳芳端著菜過來，忙拉了她的手，問她：“你娘呢？怎么還不過來？”

        “我娘說正好蒸干飯，再坑點(diǎn)鍋巴出來。”

        一聽等會(huì)兒還有鍋巴，正在打鬧的小花立刻就不理會(huì)臭蛋，跑過來問芳芳：“大姐，你真的嗎？娘在坑鍋巴？”

        “恩啊，一會(huì)兒就能吃了。”

        芳芳捏了捏小花的臉蛋，“知道你喜歡吃，娘說這次多給你留著點(diǎn)。”

        “哇！”

        小花激動(dòng)地轉(zhuǎn)了幾個(gè)圈，正好趙大姐端著幾碗飯出來了，見屋里熱鬧地不行，笑罵了他們幾句：“還愣著干啥呢，趕緊吃啊！”

        “這不等你呢媳婦。”趙大哥嘿嘿傻笑著，“你不來，咱誰也不想吃啊。”

        “就你貧。”

        趙大姐嗔怪了一下趙大哥，眉眼間卻像是被扶平了似的，帶上了幾分紅暈。

        趙婆婆樂呵呵的，等大家都坐下吃起來，才開口：“當(dāng)初我還沒過來這島上的時(shí)候，也是經(jīng)常吃這些的，還有像什么清湯火鍋涮羊肉，烤鴨卷蔥絲光飯后的點(diǎn)心都是八個(gè)。“

        臭蛋臉上露出羨慕的表情，“那奶奶，你一個(gè)人能吃了那么多嗎？”

        “吃不了。”趙婆婆眼神迷離起來，“怎么可能吃的了，都是每個(gè)菜吃一口，剩下的就不動(dòng)筷子了。”

        “要是我在就好了，我肯定都給吃了。”

        臭蛋嘟囔了一句，被趙大哥瞪了一眼，不敢再開口了。

        “再后來別說那些吃的了，打起仗來了命都隨時(shí)沒了，有了上頓沒下頓的，成天得擔(dān)心小日本的飛機(jī)來轟炸，我們家十六口人，就我一個(gè)人逃了出來。”

        趙奶奶的眼睛又濕潤了，隔著水煮魚片裊裊升起的煙霧，好像看見了幾十年前的歲月。

        其實(shí)也沒有多久，怎么就讓人感覺已經(jīng)過了好幾輩子了呢？

        她給幾個(gè)人碗里一人夾了一筷子魚肉，“所以現(xiàn)在日子已經(jīng)很好過了，不用擔(dān)心明天就睜不開眼了”

        她看向趙大姐和趙大哥，“我知道你們兩個(gè)不是那么多事的人，但我還是要多說兩句，咱們家里的日子怎么說也能過下去，隔壁陸秋家里要困難的多，那三個(gè)孩子還不知道怎么讓她發(fā)愁呢，我就做主把那袋子紅薯送了過去，娘也是讓人幫過的，不然今天也就不能坐在這里了。”

        “娘，你說這干啥？我和陸秋妹子那是沒嫁過來之前就認(rèn)識的，你能讓我拿了糧食過去，我是真的高興！娘，來，快別說了，多吃點(diǎn)。”

        趙大姐給趙婆婆又夾了一筷子，趙婆婆恩了一聲，把臉上剛才傷感的表情收拾的干干凈凈，“今天和過年似的，咱們都吃飽了，吃夠了。”

        “那是。”趙大哥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你們看我，就一直在吃，嘴里就沒停。”

        趙婆婆知道兒子是在逗她，嘴角往上提了提，“你啊，知道你喜歡吃這個(gè)，下次想吃了，咱們再讓小秋做點(diǎn)。”

        “有空了我也去學(xué)學(xué)！”趙大姐見大家都喜歡吃，她嘗了之后也覺得這么做比平日清蒸魚要好吃，不那么腥了。

        陸秋能有這手藝，王家還那么欺負(fù)她，真是不拿女人當(dāng)人！

        她眼睛瞇了瞇，開始給大家添飯。

        外面雨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陸秋家里幾個(gè)孩子也正眼巴巴地等著開飯，蓉蓉本來專心地玩著石子，后來干脆也放下了，實(shí)在是從廚房飄過來的味道太好聞了，讓她忍不住流了口水出來。

        “大姐到底在做什么啊？這么香？”

        陸冬去趴在窗戶前，貪婪地吸著香氣，那香氣混合著雨水和海水淡淡的咸咸地味道，也讓他覺得太香了。

        “不知道，大姐說馬上就好了。”

        陸立春也沒有心情干其他的，干脆和陸冬去一起趴在窗戶前。

        “小冬，以后咱們都得讓著點(diǎn)臭蛋。”

        “知道大哥，不用你說。咱們家欠了他們家好多糧食了，他們家人真好。”

        “恩，你知道就行。我就怕你脾氣上來了，和他打架。”

        陸冬去想反駁他才不是那么沖動(dòng)的人，想了想又找不到什么理由，只能作罷。

        陸秋正在拿用油炸紅薯，上面還撒了紅糖和芝麻，紅□□人的紅薯香就在空氣中蔓延開了。

        她再一次慶興，周圍沒有其他人住著，不會(huì)被人發(fā)現(xiàn)。

        等她把幾個(gè)紅薯餅端上來的時(shí)候，幾個(gè)孩子都愣了一下。

        “娘，這是啥？”

        “是啊大姐，這還是紅薯嗎？”

        “上面這白白的，小小的是啥？”

        “那是芝麻。”

        陸秋給他們解釋了芝麻長什么樣子，他們這邊沒有種芝麻的，幾個(gè)孩子從來沒有見過。

        沒有現(xiàn)代爆炸般的知識來源，他們不知道太正常了。陸秋媽媽是七十年代人，她說小時(shí)候村里組織看電影，上面女明星在吃香蕉，先把香蕉皮剝開，露出來里面白白的果肉，把他們給稀罕的，他們之前從來沒有見過香蕉，不知道還有水果皮能那樣剝。

        陸秋趁熱一人給孩子們遞了一個(gè)，陸冬去不怕燙，拿了就往嘴里放，熱油□□的絲被拉的長長的，吃到嘴里是紅薯的香味和紅糖的香味，帶著點(diǎn)淡淡的芝麻香。

        “真好吃。”

        “大姐，這是什么？”

        陸秋又把什么是拔絲給他們講了一下，“像蘋果，紅薯啊都可以拔絲。”

        想到這里，陸秋突然想到了糖葫蘆，對他們說：“等秋天有山楂了，我再給你們做個(gè)好吃的！”

        幾個(gè)孩子吃的滿嘴都是糖渣，一邊不住的點(diǎn)頭。

        蓉蓉剛才聽了兩個(gè)舅舅說的要對臭蛋好的話，想了想開口問陸秋：“娘，我可以把這個(gè)給小花留一個(gè)嗎？”

        不等陸秋開口，陸立春就替她回答了：“不能啊蓉蓉。”

        “對。”陸秋也吃了兩個(gè)紅薯餅，“到時(shí)候娘不知道怎么解釋紅糖和芝麻的來處。”

        蓉蓉恍然大悟，趕緊點(diǎn)頭：“那我就不給她吃了。”

        “蓉蓉是想感謝小花是嗎？”

        蓉蓉點(diǎn)了一下頭，陸秋想了想說：“娘也想感謝他們，這樣我明天做點(diǎn)好吃的，咱們送給他們好不好？”

        “好。”

        陸秋看著外面還不停的雨，有些發(fā)愁，碗筷被陸立春搶著去刷了，她跟在后面去了廚房，想了想把那袋子紅薯往她的空間里放了放。

        竟然被她放了進(jìn)去！

        陸秋見陸立春驚訝的表情，朝他噓了一聲，“別和那兩個(gè)小的說，我把紅薯藏起來點(diǎn)。”

        “恩。”

        陸立春眼神復(fù)雜，看著剛才消失的紅薯又出現(xiàn)在眼前，只不過要少了一多半。

        “這樣誰來咱們家，也不怕糧食丟了。”

        陸立春暈乎乎地回了屋里，機(jī)械地把屋里的雨給掃了一遍又一遍。

        陸秋也沒注意，她腦海里正在盤算一件事，趙大姐來送糧食的時(shí)候，說紅薯是用魚換的。

        她知道在改革開放之前，是不允許私人買賣的，但擋不住各地方都有黑市的存在，只要膽子夠大，不怕被□□，還是可以操作一下的。

        陸秋想了想，決定找機(jī)會(huì)去看看！

        他們家這個(gè)樣子，挨□□就挨□□了，怕什么！

        雨是在第三天才停，陸秋這幾天在家里睡的比較多，早上四點(diǎn)天剛擦亮，她就醒了過來。

        她知道下雨過后，山上會(huì)有很多野菜冒出來，如果不早點(diǎn)去的話，就會(huì)被摘完。

        這時(shí)候的野菜還很嫩，不是吃的最佳的時(shí)候，但根本就沒有人給你等著的機(jī)會(huì)。

        她和已經(jīng)睜眼的陸立春說了一聲，背上背簍，拿了鐮刀就往外走了。

        隔壁趙家還緊閉大門，繞過他們家的房子，一路上都是坑坑洼洼的泥地，一腳踩下去都是一個(gè)坑，濺的褲腳上也是。

        她來的早，山上還沒有人，陸秋放下簍子，一邊仔細(xì)憑著原主的記憶來找野菜，一邊留意著四周的動(dòng)靜。

        這山不大，之前山里還有野豬，后來被村里的獵戶給捉了，一家分了點(diǎn)肉，后來就再也沒有見過。

        陸秋正摘著蒲公英，突然感覺身后有窸窣地聲音響動(dòng)，她猛然一回頭，就看到一四十多的男人正盯著她看，那眼神□□裸地不懷好意。

        “嘿嘿，陸秋大妹子啊！”

        他的嗓音帶著點(diǎn)壞笑，陸秋從記憶里找到，這人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屬于家里都不管的，成天在外面渾，原來王軍華可沒少因?yàn)檫@人頭疼。

        “有事？”

        陸秋不動(dòng)聲音地往后退了一步，看著天光已經(jīng)大亮，村里狗叫聲也多了起來，心里安定了不少。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嗎？妹妹現(xiàn)在是一個(gè)人住在家里？寂寞不寂寞啊？用不用讓哥哥疼疼你？”

        說完就往前走了幾步，似乎是篤定陸秋不會(huì)逃掉似的，嘴里話依然不停：“你之前嫁給虎子的時(shí)候，哥哥還可惜了半天，覺得這么好的一個(gè)人，怎么就嫁人了呢？現(xiàn)在好了，你離婚了，以后咱們可以好好過日子了！”

        陸秋控制不住自己的冷笑，看著滿臉兇狠樣子的劉大志，知道如果不把他一次給打怕了，以后就別想消停。

        而她一個(gè)離了婚的女人，要是再被她在村里造謠，日子只能更難過，說不定就能順了原書作者的愿，順理成章地洗白陸夏和王虎的真愛！

        陸秋從空間里掏了掏，找到了一包最辣的辣椒，趁著劉大志往前走沒注意的時(shí)候，朝他扔了過去。

        順著風(fēng)向，辣椒粉很快就飛到了他的眼睛里，一陣劇痛襲來，劉大志被疼的彎了腰，嘴里卻不干凈。

        “你這小娘們，沒人要的破鞋，你拿的什么玩意噴老子！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陸秋見他疼成這樣了，還能罵罵咧咧的，往他身上吐了一口口水，抬腿狠狠踢了過去！

        管不住下半身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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