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為民想都沒想：

“你瞎啊？她連動都沒動，你怎么就看不見她了？”

和霄云姿談話到現在，氣氛一直壓抑又沉悶。這下好了，胡為民一句話把大家都逗笑了。

繡月第一個噗嗤出來：

“胡大哥也瞎嗎？明知道南大哥眼睛不好，還問他？”

霄云姿看不見繡月，也聽不見她說話話，只是望著胡為民說：

“胡大哥這話說的，好像南大哥不是瞎子一樣。”

他們兩人一生魂都樂了，只有我慌亂無助：

“之前還影影呼呼能看見一點，可是現在什么都看不見了，眼前只有一片白霧。”

胡為民伸出他粗糙的指頭就給我擦眼睛：

“是不是糊了什么東西？我給你擦擦看。”

胡為民把我的眼珠子都要揉碎了，我疼的不行，一把推開他：

“不是糊了東西，就是看不見了。”

繡月飄到我眼前：

“只是看不見人嗎？那我呢？”

我搖頭：

“看不見。”

胡為民也慌了：

“看不見人也就罷了，可是繡月是生魂啊，你怎么連她也看不見了？”

我心慌氣短，口舌發干：

“不知道，就是看不見，什么都看不見了。”

我摸索著伸出手，胡為民一把扶住我：

“你想去哪？”

“帶我去院子，我要看看外面。”

胡為民不知道我為什么這么做：

“你不是看不見嗎？”

我說：

“可能屋里光線不好，我想試試在陽光下看東西。”

外面有陽光，我能感覺身上暖融融的。但是，我還是什么都看不見。

我害怕了，緊緊地握著胡為民的手：

“胡大哥，我好像……真的瞎了。”

我聲音里帶了哭腔，胡為民連忙安慰我：

“真瞎了我就是你的眼睛，以后我走哪都帶著你。”

我猛搖頭：

“不，我哪也不去，我也不能看不見東西。我還沒給我爹娘報仇，我要留在這里殺怖嬰。”

這時，我手心里突然被人塞了一個東西，然后就是霄云姿的聲音：

“南大哥，會不會是這塊指骨的原因？要不你帶上它？”

其實我心里知道是指骨的原因，當初我就是帶上它以后才能看見一些東西。

我剛才把指骨給霄云姿，已經想到自己的眼睛會這樣。

不過我不后悔這么做。

我的眼睛看不見了，我還可以找潘神醫給我看。但是霄云姿沒有這塊指骨，她就永遠都不可能給自己報仇了。

但是我萬萬沒想到，霄云姿竟然又把指骨還給了我。

胡為民也沒想到：

“你不要了？那你拿什么和怖嬰做交換，讓它幫你報仇？”

霄云姿看我不肯帶上指骨，就上前一步，親手把指骨掛到我脖子上：

“二位哥哥，云姿另有一個想法，想和二位哥哥商量一下可好？”

胡為民又是想都沒想：

“好，你說。”

霄云姿猶豫了一下才開口：

“二位哥哥，我只是想殺蔣憐兒為自己報仇，如果二位哥哥肯幫云姿完成這個心愿，或許我就不用去找怖嬰，更不用把指骨給它。”

胡為民大喜：

“這有什么難的？與其把你逼到怖嬰那個惡鬼身邊，還不如留你在這里，畢竟我和山橋都是好人。將來有機會也是會救你，不可能害你。”

胡為民說著就捅咕了我一下，可我卻為了大難。

不是我不想幫霄云姿，而是蔣憐兒身為貴妃，她身后除了皇上，還有大將軍蔣莽做靠山，想殺她，哪有那么容易？

胡為民看我不說話，又捅咕了我一下：

“山橋，云姿身上還有青顏一條人命。我們要是不幫她，就等于讓她們兩個都去死。”

我說：

“她要是想殺怖嬰，我可以幫忙，可是蔣憐兒真不是我們想殺就能殺的。”

霄云姿說：

“南大哥，蔣憐兒在后宮橫行霸道，草菅人命，本就是死有余辜的。”

我說：

“她就是該死，也輪不到我們送她去死。霄云姿，這件事不是我們不幫你，而是我們真的沒有能力。”

霄云姿黯然不語，她就那么靜靜地站在著。過了良久，她的臉上突然就掉下一滴很大的淚珠。

“南大哥，如果你不肯幫云姿，那云姿只好去找怖嬰了。”

我嘆了口氣。

我知道霄云姿不是在威脅我，她只是走投無路才選擇這么做的。

我想了想，說：

“霄云姿，如果我們幫你，怖嬰肯定不會放過你，你怎么對付它？”

霄云姿又將手中的翠玉簪子遞給我看：

“怖嬰身受重傷，它現在只是用這一縷悍魂控制我。而且我現在住在平王府，它也不敢進來找我。”

霄云姿這是什么話？她明明在下人房里和怖嬰說過話，怎么又說怖嬰不敢進平王府？

“霄云姿，你進平王府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和怖嬰聯系了。它如果不能進來，那你在側院的下人房里和誰說話？”

霄云姿驚訝了一下：

“原來南大哥早就知道這件事了？為什么不當時就拆穿我呢？”

我說：

“這個以后再說，你先告訴我，那天和你在下人房里說話的，是不是怖嬰？”

霄云姿點點頭，又搖搖頭：

“我是和怖嬰說話，不過它的鬼身也確實進不來平王府。怖嬰是萬鬼之王，它有很多可怕的能力，其中一個就是可以相隔千里而聽對方言語。”

胡為民嚇了一跳：

“這么厲害？那我們在這邊說話豈不是都被它聽到了？”

霄云姿搖頭：

“不是聽你們說話。怖嬰這招是為了控制它手下的鬼。它會給所有的鬼一件東西，這件東西里都有怖嬰的一縷悍魂。只要這件東西在鬼身上做出反應，就是怖嬰來找它們說話了。”

我看了看霄云姿手里的翠玉簪子：

“怖嬰給你的東西，是這根簪子？”

霄云姿點頭：

“對，那日這簪子生鉆我的頭皮，我就知道是它來找我了。為了不讓你和胡大哥發現我有問題，我才躲去了下人房。只是沒想到，還是被你們發現了。”

我說：

“其實你不用躲，如果從一開始你就告訴我，你是為報仇而來，我也會像今天一樣直接把指骨給你。”

霄云姿不懂了：

“為什么？你我不過是萍水相逢，你為什么愿意幫我？”

我說：

“我爹死在怖嬰手里，不管有沒有這塊指骨，我都會想辦法殺了它。但是你不一樣，如果沒有這塊指骨，你這輩子都不可能給自己報仇。”

霄云姿看著我，眼眶慢慢濕潤起來：

“南大哥，我若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我就應該來找你，也省的被怖嬰那惡鬼控制了。”

霄云姿說著，看我的眼神就有點不對勁起來。

那眼神專注，溫柔，像心生崇拜的女子看她的意中人一樣。

我被她看的不自在了。

所謂女子動情，最為致命，我可不能讓霄云姿對我有什么想法。

畢竟我是人，她是鬼。而且她連肉身都沒有，將來也絕無可能再還魂做人。

所以，像這種從一開始就注定是錯誤的事，還是不要開始的好。

我咳了一聲：

“霄云姿，這件事你不要多想。我既然能在萍水相逢的情況下幫你，也就能幫任何人。”

霄云姿的眼神果然暗淡了下去：

“南大哥的意思是，哪怕那個人是男子，你也會幫他？”

我說：

“幫人還分什么男女？當初你胡大哥救我，也沒說我是男的就不管了。”

霄云姿沉默著不說話，我又咳了一聲，開始沒話找話：

“霄云姿，你是五年前死的，也就是說你認識怖嬰五年了，為什么這么久了它還沒有幫你殺了蔣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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