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巴顏突的目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突然就感覺鼻子很酸,眼前看東西也模糊起來。
如果,我的爹娘真的能活過來,那我寧愿與這個世界為敵,也要留他們在身邊。
我走過去,曲如屏已經癱軟在地上,我抱起她對吞天藤說:
“吞吞,帶我出去。”
渡萊山上,皓月當空,皎潔的月光給所有的東西都灑了一層清暉。
我扶著曲如屏跪在地上,她雙手合十,雙目緊閉,輕輕仰頭對著月亮。
我看著曲如屏被月光暈染的圣潔又絕美的臉,突然就想起我娘曾經種的一種花:
月下美人。
我娘不是一個懂花愛花的人,她種月下美人,只是因為它的花瓣和葉子可以當治咳嗽的藥來用。
那花也很奇怪,它只在夜間開花,花期很短,一兩個時辰后就會凋謝。
但是曲如屏不一樣,如果她不自作孽的話,她可以活到地老天荒。
曲如屏對著皓月跪拜了很久,我眼看著她從氣息微弱,到周身盈起一層隱隱的毫光,直到毫光大盛,把她整個人都包裹在其中為止。
一直到天色微微泛白,月亮已經落下,曲如屏身上的毫光才慢慢收回到她的身體里,她也終于起身活動了一下。
此時的曲如屏,看上去又眼神清亮,精神滿滿,完全看不出前半夜那種要死不活的樣子。
曲如屏轉身面對著我,笑臉盈盈地對我施了一禮:
“南宮師,謝謝你。”
我看著已經干涸在她嘴角的血跡:
“你怎么受的傷?”
曲如屏還是笑著看我,但是卻很深很深地吸了口氣,又輕輕地呼出來:
“昨日巴大人對小夫人動手時,激怒了禹政。我好不容易拉回禹政,沒想到巴大人又追了上去。禹政在月光陣里要殺巴大人,我去阻止禹政,結果巴大人卻在背后偷襲了我。”
曲如屏說到這里緩了口氣,然后問我:
“南宮師,這乘人之危的行徑,應該不是君子所為吧?”
我說:
“巴大人是泥古族人,不算是真正的人,你不能拿君子不君子的東西衡量他。”
曲如屏笑了一下:
“也罷,這個就不與他計較了。”
我又追問曲如屏:
“后來呢?巴大人偷襲你以后呢?”
曲如屏說:
“其實巴大人傷我不是很重,但是禹政看我受傷,卻被刺激的鬼性大發。他發瘋一樣要置巴大人于死地,我不得已把巴大人放進白玉 柱中,又……”
“等等,”
我打斷曲如屏:
“為什么要把巴大人放進白玉 柱里?”
曲如屏說:
“禹政知道,只要放進白玉 柱里的,就是不能吃的。”
我不相信:
“那孩子都知道給皇上托夢要天下了,怎么能辨別不來什么東西能吃,什么東西不能吃?”
曲如屏說:
“托夢做太子是他的執念,但是他畢竟是孩子,總有一點稚氣在。”
好家伙,這么復雜的鬼東西。
怪不得曲如屏一心想要留下那孩子,可能她覺得把那孩子童稚的一面啟發出來,它就會成為一個真正的孩子吧。
“后來呢?你把巴大人放進白玉 柱以后怎樣了?”
曲如屏想了想自己剛才說的話,又接著說:
“沒什么,我安頓了巴大人后,就拼盡全力去壓制禹政的鬼怒。”
我還是覺得不對勁:
“曲如屏,你知道巴大人是皇上派來殺你的,為什么還要救他?”
曲如屏笑了笑:
“我不是救巴大人,我只是不要我的孩子殺人,不要他知道只要殺人,就可以喝到最新鮮的血,吃到最新鮮的肉。”
我沉默了一下,我沒想到曲如屏放過巴顏突,竟然是因為這個理由。
但是我不得不說,這個理由才是最合理的。
如果曲如屏說她不忍心殺或者不愿意造孽什么的,我反而不會相信。
“所以你這傷,一半是巴大人造成的,一半是你孩子拖累的?”
曲如屏笑了笑:
“禹政費我更多些,他現在一天天長大,我已經不能像幾個月前那樣,輕輕松松就能壓下他的脾氣。”
我想苦口婆心的勸曲如屏放棄那個孩子,可是小夫人的話又在我腦子里響起:
“如果你的爹娘以那孩子的模樣重新活過來,你會因為他們不是人,而親手殺了自己的爹娘嗎?”
我承認我做不到殺自己的爹娘,哪怕他們是鬼。
那我又有什么理由讓曲如屏去殺她的孩子?
所謂要想公道,打個顛倒。
又所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所以我思來想去,實在沒辦法開口說這件事。
但是我可以退而求其次,要求曲如屏不把那孩子放到世上來,并且必須說到做到。
“曲如屏,這是我最后的底線。你和你的孩子在這里怎么生活都可以,但是它不能出去害人,更不能讓它去做大禹國的皇上。”
曲如屏見我終于肯放過那孩子,一顆心總算是放進了肚子里,臉上的表情也溫和起來:
“這個你放心,只要你們不來這里打擾我,我就不會讓他出去。”
這件事處理完了,接下來就是巴顏突的事。
“你的白玉 柱里到底是什么東西?為什么巴大人渾身稀軟還醒不過來?”
曲如屏說:
“白玉 柱本身是月亮的毫光,但是里面有死人尸骨,所以也會有一些尸液在里面。”
完了,我只說那東西不是水,沒想到卻是尸液。
巴顏突遇水成泥,不知道遇到尸液的他還有救沒?
我問曲如屏能不能把尸液從巴顏突的身體里弄出來,曲如屏搖頭:
“我沒想到巴大人是這種體質,當初怕嗆了他,我還特意封了他的口耳鼻,但是尸液是從他身體里滲進去的,這個我無能為力。”
夜里陰氣重,是吞天藤最喜歡的感覺。它不肯回到我的懷里,便一直爬在我的肩膀上。
我問吞天藤有沒有辦法救巴顏突,吞天藤想了想:
“死不了,拿給女媧娘娘再……捏他出來。”
在吞天藤的嘴里,已經不止一次兩次的說起女媧娘娘了。我雖然沒把它說的話當做開玩笑,但是也明白,想要見到或者找到這樣一位上古真神,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果然,當我問吞天藤女媧娘娘在哪時,吞天藤說:
“女媧娘娘只留古畫,她自己……九天玄闊,不知去向。”
我忍不住瞪了吞天藤一眼,既然女媧娘娘不知去向,那還有誰能讓巴顏突再變成人?這不是一句屁話嗎?
可是不救巴顏突,小夫人又該怎么辦?
小夫人和巴顏突還在那片月光里,曲如屏和我卻在外面。我擔心那個鬼嬰兒會傷到巴顏突,便催促曲如屏和我趕緊回去。
“就算不能救巴大人,也不能讓他真的死了。”
我和曲如屏再回到月光里,小夫人還是被捆著,但是巴顏突……
他原來的樣子雖然短小,但起碼是個人。可是現在的他,已經像是被搟面杖搟過一樣,平展展的攤在地上了。
我和曲如屏看著他,都束手無策。
他現在碰也不能碰,拿也不能拿。我和曲如屏想要救他,又不知道怎么救。
就在這時,一直閉著眼睛的巴顏突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南山橋,你說……人真的有娘嗎?”
我不解地看著巴顏突,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只要是人,就有娘。”
巴顏突原本只有胡桃大的嘴,這會因為癱軟變形,已經扯的比臉還大了。
“南山橋,我……有娘嗎?”
這話問的,你自己有沒有娘你不知道?
“巴大人,你知道自己從哪里來的嗎?”
巴顏突已經沒辦法點頭了:
“我知道,我是從一副古畫里出來的,那里還有很多和我一樣的人。”
我搖搖頭:
“巴大人,我的意思是,你知道你是怎么來到這個世上的嗎?”
巴顏突看著我,已經攤大到變形的臉上還是能看到一絲痛苦的表情:
“一捧黃泥而已。”
我說:
“你是黃泥,但你可不是普通的黃泥。你是女媧娘娘親手捏出來的,生來就自帶靈氣的泥人。”
巴顏突的表情更痛苦了:
“我不是,真正被女媧娘娘捏出來的那些泥人,他們都在古畫里。我和他們不一樣,我要找到真正捏我出來的那個人。”
我吃了一驚,扭頭看了看爬在我檢查肩膀上的吞天藤:
“怎么回事?”
吞天藤搖頭:
“我……不知道,不是我捏……他。”
這可太稀奇了,難道泥古族人還有別的出處?
“巴大人,和你一起的那些人,沒說你是從哪里來的?”
巴顏突說:
“沒有,他們視我為異類,欺負我,還想讓我死,我是被他們趕出來的。”
我大概知道了:
“所以你是出來找你的……娘?可是你怎么會去到皇宮里?還為皇上做事?”
巴顏突閉了閉眼睛:
“我從古畫出來后被人發現,他們見我生的奇怪,就把我送給皇上賞玩。后來皇上知道我身有異能,便留我在皇宮里做驅鬼師。而且,皇上還答應我,說他會幫我找到我……捏我的那個人。”
不用問,皇上肯定沒找到巴顏突的“娘”。
我覺得皇上答應給巴顏突找“娘”這件事,只是信口開河。
巴顏突是從古畫里出來的,皇上上哪知道他的“娘”是誰?
可能巴顏突自己也覺得找“娘”這件事沒有希望,所以說著說著,竟然流起了眼淚。
我驚詫極了,巴顏突不是怕水嗎?他怎么還有眼淚流出來?難道他的眼淚不會把他融成一灘稀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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