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留在陰曹地府
胡為民說的聲音特別小,我卻感到一道天雷炸在了耳邊。
眼前的第二堵墻還不到半人高,我盡量用最鎮定的語氣說:
“沒事的大哥,你再好好想想,我們有的是時間。”
胡為民打著顫音“嗯”了一聲,然后就閉著眼睛開始想。
吞天藤的墻摞的很慢,但是我看著那蝸牛一樣的速度,卻覺得太快了,快的比我的心跳還快。
“吞吞,你要不要……停下來休息一會?”
吞天藤的臉上帶著莫名其妙的表情:
“你不……急……出去?”
我勉強笑著:
“也沒有什么特別急的事,也不急……急什么?”
我有點語無倫次了。
吞天藤扭扭脖子:
“不急也不……能停,停下……墻就永遠……停下了。”
我心里起了一股死灰。
眼前的墻一人高了……
胡為民還閉著眼睛在想……
墻已經兩人高了……
胡為民睜開眼睛看了看墻,臉上的肌肉開始抽搐……
墻徹底起來了,并且開始合攏……
吞天藤安慰我們:
“合到剛才……夾人,就會分開……再消失一堵墻……再消失一堵墻……最后,兩堵墻……就全消失,沒事。”
兩堵墻合攏了,胡為民胸前的骨頭被墻夾到嘎嘣響。
墻開始分開了,其中一堵墻開始消失了……
胡為民渾身開始打哆嗦……
我口干舌燥:
“大哥,沒事,還有一堵墻,你慢慢想,我們有的是……時間。”
我安慰胡為民,也是在安慰自己。
這次,胡為民連“嗯”都沒有“嗯”,只是不停地喘著粗氣。
剩下的那堵墻已經消失了一大半了,我聽見胡為民像是哭了一樣吭哧了一聲。
兩堵墻完全消失,吞天藤也恢復到指頭那么細。它還不知道我們面臨著比墻起不來更恐怖的事情,一個飛轉就爬在了胡為民的身上。
“吞吞,大哥忙著,你不要打擾他,你到我身上來。”
吞天藤伸出綠色的小腦袋懟在胡為民的鼻尖上:
“他……忙什么?”
我說:
“忙著……忙著想辦法帶我們出去。”
吞天藤有點不明白:
“進來沒想……出去為啥想?”
吞天藤說著,就很仔細的去看胡為民,然后伸出一只細小的手摸了摸胡為民的臉:
“冷……汗?”
冷汗有什么稀奇?我現在也是滿身滿臉的冷汗。
吞天藤伸出兩只手給胡為民擦冷汗,然后就疑惑了:
“他冷汗……下雨了,為什么?”
我顫抖著手把吞天藤揪過來:
“這里是陰曹地府,大哥太冷了,所以冷汗下雨。”
吞天藤被我揪過來半截身子,剩下的半截身子還纏在胡為民的身上:
“大哥下雨,冷汗……我不怕。”
我閉著眼睛嘆了口氣:
“吞吞聽話,你讓大哥一個人待著,他等會好了就不冷汗下雨了。”
我感覺自己的腦子也不夠用了,竟然說著和吞天藤一樣顛三倒四的話。
墻已經消失了好一會了,胡為民的身體越來越哆嗦。
吞天藤掛在我的脖子上,靜靜地等了半天又開口道:
“出去啊。”
胡為民不開口,我也沒有問。他肯定還沒有想起那個咒語,不然他早就帶我們出去了。
吞天藤見我和胡為民都不開口說話,也意識到不對勁。
但是這小東西并沒有像我那樣害怕,而是有點藏不住的小興奮道:
“你們不出……去了?我喜歡這里,我們……留下?”
留下?吞天藤留在這里,可以說是如魚得水了,可我和胡為民留下算什么東西?
如果這里是陽間,不管待哪我們都還是人。
可這里是陰曹地府啊,我們待在這里人不算人,鬼不算鬼。如果想輪回還得先死了才行,我和胡為民總不能在這里搞自殺吧?
吞天藤還是第一次自己說來說去,我和胡為民都不回應,兩條又細又短的綠色眉毛終于也皺了起來:
“你們……出事了?”
我艱難地呼出一口氣:
“出事了,大哥忘了帶我們進來的那個咒語,我們可能要困在這里,多待一會了。”
吞天藤沒覺得這件事有多可怕,把腦袋從我眼前垂下去,放在我的胸口上說:
“不急,待就待……吧。”
這時,胡為民突然開口了:
“有時間限制的,我們從下來那會,到碰到第一堵墻,中間最多一刻鐘。如果過了這個時間我們還不出去,就得……永遠留在這里了。”
我還以為胡為民開口會說他想起了咒語,沒想到他卻說了個這。
“大哥,一刻鐘的時間很快的,你還是抓緊時間想咒語吧。”
胡為民像是放棄了一樣,無力地嘆了口氣:
“山橋,我想不起來。”
胡為民的話讓我頭皮發麻:
“大哥,咒語不是下來陰曹地府之前,你才念過嗎?怎么會想不起來?”
胡為民說:
“下來的咒語,和出去的咒語不一樣。上次我們下來,回去是走的黃泉路,那個咒語沒用,我也想不起來。”
胡為民似乎對自己想不起來咒語放棄了,整個人反而不抖了。
但是我開始發抖了。
我還年輕,我還有那么多事沒有做。如果從現在開始我就要被困在這里,還不如讓剛才的兩堵墻把我夾死算了。
陰曹地府還是一如既往的黑,這里沒有白天黑夜,也看不到時間的流逝,但我能明顯感到那一刻鐘馬上就要完了。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依染突然開口道:
“二位公子,如果依染有辦法送你們回到陽間,你們能不能答應依染一件事?”
我和胡為民已經了無生氣的雙眼,在聽到依染這句話后,立馬就生出了渴望的光:
“什么辦法?”
依染雙手撫著頭發,盡量遮擋著幾乎一絲不掛的身體:
“依染的肉身還在大師兄那里,依染也不想給大師兄做事。如果二位公子能拿回依的肉身,我就想辦法帶二位公子出去。”
我說:
“你要自己的肉身,是不是想再活過來?”
依染吃驚道:
“公子也知道魂魄可以還魂肉身?”
我想起繡月。
“知道,不但知道,我有個朋友也正在肉身還魂。”
依染一下子高興起來:
“那太好了,看來二位公子是有經驗的。到時候如果依染肉身還魂,還請二位公子能出手相助。”
我想起繡月那一半骨頭一半肉的身子,真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依染的請求。
依染和繡月的情況肯定不一樣,依染有自己的肉身,她不會出現繡月那種借別人身子的情況。
可是依染的肉身在她大師兄扎羅阿那里,她大師兄又一心要拿她做藥人。怎么想,我都感覺拿回依染的肉身,不比從皇上那里拿回繡月的肉身簡單。
我這邊正發愁這件事,那邊的胡為民已經滿口答應下來了:
“這個好說,我們那個朋友,就是在我們的幫助下肉身還魂的,到時候我們也可以幫你。”
我看了胡為民一眼,意思是:
“你確定我們能幫到依染?”
胡為民也看了我一眼,意思是:
“先出去再說。”
吞天藤晃著綠色的小腦袋在我和胡為民中間很快地看了一眼,然后很逞能地說:
“他發愁……他應付。”
依染沒聽懂吞天藤的話:
“什么?”
胡為民一把將吞天藤晃來晃去的小腦袋抓在手里,然后連它的身子一起塞進懷里:
“它說,這件事有點愁人,不太好辦,但是我們能應付過來。”
依染開心了,臉上帶著淺淺的笑:
“我知道二位公子肯定是異于常人的,不然也不會來到這種地方。”
我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被胡為民暗地里戳了戳。
胡為民看著依染,也是一臉高興:
“依染,你準備怎么帶我們出去?”
不知道為什么,依染突然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二位公子如果沒有咒語護身,而以肉身硬穿陰陽兩界,肯定會筋脈俱斷,血肉俱僵。不過,依染以身成藥,如果二位公子肯和依染相擁而出,依染可保二位公子不受一點傷害,就出了這陰曹地府。”
胡為民眨眨眼:
“你是說……你要左擁右抱我倆?”
依染有點難為情,但還是點了點頭。
胡為民“哈”了一聲,話沒說一句,但是心思已經完全出來了。
只有我慌忙搖頭:
“不行,依染就一把頭發遮擋身體,她要是左擁右抱了我們,那我們豈不是……豈不是……”
我羞了,“肌膚相親”四個字怎么也說不出口。
這時,胡為民突然一巴掌拍到我的頭上:
“山橋,咱倆的命重要,還是你的豈不是重要?再說了,依染只有一把頭發,可是咱倆穿著衣服,還被吞吞這層保護裹著,被依染左擁右抱又怎么了?”
胡為民說的理直氣壯,讓我突然感覺自己的想法很猥瑣,而胡為民卻像個正人君子。
吞天藤被胡為民的一只手捉著,塞在懷里出不來,只能悶聲喊到:
“一刻鐘到……了,不出……嗎?”
出肯定得出,找不到黃泉路,總不能真的在這里等死吧。
依染還在撫頭發,想盡量把身子遮擋的嚴實點。
可是頭發又不是衣服,隨便一晃就散開了。
最后,我和胡為民雙雙閉上眼睛。我不知道胡為民是怎樣的,反正我是渾身僵硬地被依染挽了胳膊。
“二位公子,等會硬穿回陽間,二位公子還是會感到身子要四分五裂。但是二位公子不用擔心,你們只要摟緊依染的腰就不會真的受傷。”
什么?還要摟腰?
我這邊還沒反應過來,胡為民的手已經從依染的腰上過來了,還順便戳了戳我:
“趕緊的,一刻鐘已經到了。”
我僵硬著胳膊摟住依染的腰,才發現她遮擋在頭發后的腰,細的出奇。
我雖然穿著衣服,還被吞天藤的保護裹著,但我還是能感覺到依染的皮膚很滑。
不僅如此,依染的身上還有股特別好聞的味道。不是花香,倒是和潘神醫藥房的味道有點像,但是又比那個味道更清淡香甜一點。
現在,依染一左一右挽著我和胡為民的胳膊,我和胡為民又一左一右摟著依染的細腰。
我們誰都不敢看誰,都死盯著眼前的黑暗。好像黑暗里有人給我們耍皮影戲,吸引了我們所有的注意力一樣。
我們這樣站了很久,依染說的那種身體會四分五裂的疼并沒有出現。
怎么回事?難道是什么地方沒做對,我們還是回不去?
就在我猶豫著要不要問依染時,突然就感覺有人拿斧頭剁在了我的腳上。
還沒等我慘叫出聲,又有無數把斧頭從我的小腿一直到頭頂,同時重重地剁了下來。
我一嗓子“啊——”,和胡為民的一嗓子“啊——————”重疊在一起,震得周圍的黑暗似乎都抖了一下。
緊接著,我就聽見胡為民破了喉嚨一樣的嘶吼:
“停下,老子不出去了,老子就留在陰曹地府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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