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冥境
無臉鬼姬看我抓著它的頭發不撒手,突然就大笑起來:
“你該不會想用這把頭發脅迫我吧?”
我被無臉鬼姬笑的不好意思了。
一把頭發而已,怎么可能讓無臉鬼姬聽話?雖然目前為止,我還沒有真正見識過無臉鬼姬的厲害之處,但是一把頭發絕對控制不了它。
可是我現在除了抓它的頭發,別的也做不了什么。
它是鬼,也是連三清符的神力都拿它無可奈何的死物。直到目前為止,我還不知道,如果我和它翻臉,我拿什么來收拾它?
無臉鬼姬笑著,臉上的鼻子掉了,嘴巴裂了。一張帶著粉紅俏色的小臉也炸開了幾道縫。
還好,它的五官里沒有涌出一股股的頭發。所以我只是擔心它也破碎開來,到不覺得惡心。
無臉鬼姬笑完了,再次用一綹頭發指著眼前的冥境:
“能進去這里的,不管是人還是鬼,都必須是真正完整的東西。你看我這幅樣子,怎么可能進去?”
無臉鬼姬邊說邊搖頭,臉上的裂縫從嘴角延伸到耳邊。它所有的傷口里都沒有血流出,但是那傷口深可見骨,看的人觸目驚心。
算了,既然無臉鬼姬進不去冥境,那我就不為難它了,我還是自己趕緊去找胡為民和依染要緊。
我和冥境的距離,最多只有十幾米遠。可是我現在是腳不沾地的漂浮在這里,根本不能前進,更別說進入冥境了。
無臉鬼姬看出了我的為難,甩出一綹頭發在我背后,只輕輕一推,就把我推到了冥境外面。
冥境里,是夜色清亮,白云如雪,一彎明月似黃金彎刀掛在眼前。
冥境外,是無臉鬼姬破裂的臉,漫天飄散的,和人肉血糜攪和在一起的頭發。
這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地方的兩幅畫面,如今就這么互不打擾的比鄰而居。我看一眼冥境,覺得人生確實美好。但是看到無臉鬼姬,就覺得可能死了比活著更好。
無臉鬼姬還在催促我趕緊進去,我看著冥境里一副悠然恬淡的景象,也就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
我從外面看冥境,就是一個安靜無人的夜晚。可是等我真的踏足進去了,才發現那里面,哪哪都是人。
整個冥境里都是亭臺樓閣,無數條鋪著鵝卵石的小路穿插其中。每條小路上都是來來往往的人,那些人的穿衣打扮一看就不是同一個朝代的。
無臉鬼姬說過,能來冥境的,都是真正完整的人。我不知道這些人是怎么來的,但是既然他們都是“完整的人”,那交流起來應該沒問題吧?
可是我想錯了,想在這里和人說話,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攔住了一個頭戴瓜皮帽的老頭,只問了一句這里的人都是從哪里來的,那老頭就直戳戳把手伸到我面前:
“三冥銀。”
我愣了一下:
“冥銀?什么東西?”
老頭看我初來乍到,便忍著不耐煩多說了一句:
“就是你死后,你的家人給你燒的紙錢。”
燒紙錢?給我?可我還是個活人啊。
那老頭看我連冥銀都不知道,料定我身上肯定沒錢,用鼻子哼了一聲就走了。
我以為這老頭是窮瘋了,竟然問一句話都要問人收錢,于是又去找別人問。
可是,我后面又接連問了好幾個人,全都是我張嘴問話,那些人就伸手要冥銀。
漸漸地我才發現,這里的一切都是要拿冥銀說話的。
難道這就是冥境為什么叫冥境,因為這里處處都要拿冥銀說話?
可是我別說三冥銀了,我現在渾身上下趕緊的,連一厘錢都沒有。
我的身上從來不裝錢,出門在外的所有花費都是胡為民在管。
胡為民摳搜,會砍價,也抹的下臉皮。曾經為了一碗面讓別人少收錢還要多灑蔥花,直接把碗端進了后廚里。
我就不行了,我寧愿吃虧,也不愿意在這些小事上和別人多費口舌。
所以胡為民從來不讓我裝錢。
所以,我現在的身上,根本沒有錢。就算我自己想就地燒給自己,我也沒有東西。
沒辦法,我只能試著找幾個面善的人搭話,可惜他們還是先開口要錢,我只能死心。
這地方沒錢不能和人說話,但好在走路不收錢。
既然沒辦法打聽出來消息,那我只有自己慢慢走,慢慢去找胡為民和依染。
其實到了這里,我的心已經全放在肚子里了。
這里沒有什么危險,一切看上去都安詳寧靜。如果胡為民和依染就在這里,那我真的不用太擔心什么。
心情放松后,周圍的景致也有心情看了。于是我一邊慢悠悠地走著,一邊欣賞著周圍的美景。
我進入冥境的時候雖然是夜晚,但是借著那輪金子般的明月,冥境里的一切仍然能看的一清二楚。并且,這里的風景也極其美麗。
只見它中間的每一座亭臺樓閣,都飛磚走瓦,雕花刻獸。每一條鵝卵石小路,都干凈整潔,像有人刻意清理過。
遠處,翠山云微。
不遠處,草木蔥蘢。
稍微近點,就是錯落有致的亭臺樓閣,和一群相安無事的“人”。
暫且稱呼為“人”吧,因為能在陰曹地府里出現的,不管它看上去多像一個正常的人,它也不可能是人。
只是我目前還不知道它們都是什么來路,該怎么稱呼,權當它們是“人”吧。
那些“人”來來往往,他們神色從容,腳步悠閑,不管男女老幼都安安靜靜。給人的感覺就是,只要你不去打擾他們,他們就看不見你。
我走著走著,心里突然就生出一種感慨。
這里,可能是我離家為爹娘報仇以來,最讓人放松的一個地方了。
我甚至能理解胡為民和依染了,如果他們兩個真的在這里,那他們遲遲不歸,我真的覺得正常。
不過我還是要先找到他們再說。
于是我來來回回地,角角落落里,仔仔細細的開始找。
冥境比我想象中要大太多,我順著其中一條鵝卵石小路還沒走到頭,就知道我不可能用這種盲目的方法,找到胡為民和依染。
鵝卵石小路不是直來直去的,它們相互交錯,來回互通。如果我辯不來方向,那我有可能會在同一條小路上往返到死,還以為自己在前進。
而且,以胡為民的性格,他要是真的在冥境里待了這么久,也不可能一直在路上走來走去……于是我盯上了那些閣樓。
閣樓的風格都大相徑庭,有極盡奢華的,每一處木頭都鑲金嵌銀。有渾厚古樸的,像是收藏真經古書。
也有用普通的木頭隨便搭建的,像鄉郊野外里,供人看園護地的那種地方。
不過,不管這些閣樓的貴賤有多大區別,所有的閣樓都門窗緊閉,偶爾能聽到里面有動靜傳來,卻聽不清是嬉笑還是哀嚎。
我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里面有人。既然有人,那我肯定要進去看看。
于是就上前,敲響了其中一座看上去還不錯的閣樓的門。
可是沒有人來開門,一個木頭匣子從門上伸出來,里面放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幾個字:
“進門無需猛敲,十兩冥銀就好。”
我去,這么獅子大張口嗎?也不說里面有什么東西,張嘴就問我要十兩冥銀?
看來這門我是進不去了,我沒有十兩冥銀,我連一文錢都沒有。
但是我不甘,我既然已經判斷出胡為民和依染就在閣樓里,那我就是死也要進去看看,不然我肯定不會離開這里。
門里進不去,我開始打窗戶的主意。
但是我能想到的,別人早就想到了。也就是說所有的窗戶也都封的死死的,根本打不開。
我開始惱火起胡為民來,你說這家伙挺大的人了,怎么做起事來就不顧別人的死活呢?他難道就不想想,他和依染這么久不回來,我會不會擔心?
可是現在發牢騷也沒用,我還是得找他們。
在我的印象里,這次的冥境之旅,應該是我第一次,一個人,面對一切。以往的時候,就算胡為民不在我身邊,也會有繡月在。不像這次,我除了身體里的三清符,別的什么都沒有。
我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圍著眼前的閣樓打轉。
看著看著,我就滿心失望起來。
這里的閣樓可不止我眼前的這一座,周圍鱗次櫛比的都是閣樓,亭臺只是點綴在其中的極少部分建筑。
我本來還想硬闖一下,心里想,如果可以用這種辦法找到胡為民,他身上有錢,到時候什么門啊窗啊的破損費,都讓胡為民去掏。
可是眼下,周圍這么多閣樓,我怎么可能運氣那么好,剛好硬闖成功了一座閣樓,胡為民就在里面呢?
冥境里的一切看似安靜祥和,但是沒有錢,誰在這里都是透明的。
不行,當務之急是去哪里弄點錢來,不然這趟冥境就白來了。
冥境里,我誰都不認識。冥境外,我唯一能找的“人”就是無臉鬼姬了。
于是我三步并作兩步,匆匆忙忙跑道冥境外面,問無臉鬼姬借錢。
無臉鬼姬趁著我不在的時候,已經給自己拼湊了另一只眼睛,也修補了自己臉上的裂痕。雖然它才拼湊的眼睛不是鳳眼,但是明亮有神,和它嬌憨中略帶少女感的樣子倒很搭配。
“鬼姬,冥境里沒錢,寸步難行,你能不能借我點錢?”
我也是病急亂投醫了,竟然也不想想,像無臉鬼姬這種東西,它哪里還用的著錢?
果然,無臉鬼姬睜著兩只風情迥異的眼睛,很吃驚地問我:
“借錢?我怎么可能有錢?我是這黑池境里的王,我要干什么,還需要花錢?”
無臉鬼姬的話,讓我本就焦急的心,變得更加焦灼起來。
可即便如此,我還是發現了無臉鬼姬面對的另外一個問題:
“也是,你是一個拼湊出來的東西,這世上根本沒有你。即便是清明節,也不會有人給你燒紙,你又哪里來的錢?”
如果是一般人聽到這句話,或許就生氣了。可能不會動手打罵,但是最起碼也得給我一個白眼。
但是無臉鬼姬卻笑了:
“確實沒有人給我燒紙,但是這黑池境里所有帶著牌位,能收紙錢的東西,它們的紙錢可都是歸我的。”
我不知道無臉鬼姬是故意給我賣關子,還是它腦子不好使:
“你才說自己沒錢,又說所有人的錢都是你的,你到底有沒有錢?”
無臉鬼姬見我態度不好,自己也拉長了臉:
“你問我借錢,怎么還是這幅模樣?”
我真是無語,想起繡月偶爾的無理取鬧,和小夫人任性潑辣的性格,才發現,只要是女子,不管是人是鬼,都很難打交道。
可是我還得哄無臉鬼姬高興,因為我要救胡為民和依染,就必須從無臉鬼姬這里借錢。
于是,我對無臉鬼姬說:
“別生氣了,你借錢給我,我給你扭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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