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是。”張鐵軍點點頭，楊昌坤的話讓他醞釀好的一些話不再好講出來。

盡管張鐵軍力保賈鴻儒的意思十分隱晦，但楊昌坤還是從中感受到了這一點。加之近兩個月來，楊昌坤就發現張鐵軍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對勁，這讓他不禁產生了一些質疑。

“鐵軍同志，我發現你最近的氣色好像一直不太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楊昌坤看著心不在焉的張鐵軍，笑呵呵地問道。

張鐵軍回過神來，忙找借口解釋道，“可能是沒休息好吧。”

“工作重要，這身體也要注意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該休息還是要休息的，你說你要是倒下了，這南州的工作還怎么開展呢？”楊昌坤叮囑道，“對了，家里一切都還好吧？”

張鐵軍強作鎮定地笑笑，“還好。”

楊昌坤道，“我聽喬主任說你周末又加班了？弟妹是不是都跑單位來找你了？平時抽點時間，多陪陪你愛人。”

張鐵軍不由得一愣，忙尷尬地笑了笑。

楊昌坤察覺到張鐵軍似乎欲言又止，便主動問道，“鐵軍同志，還有什么事嗎？”

“沒什么了。”張鐵軍最終還是沒敢再繼續試探，接著起身告辭，“那楊書記您忙，我先回去了。”

送走張鐵軍，喬良再次拿著稿子走了進來。

楊昌坤回過神來，道，“喬主任，你有沒有覺得張市長最近的狀態好像不好？”

喬良愣了一下，含蓄一笑，“可能是工作太忙了吧。”

楊昌坤搖了搖頭，一邊琢磨著，一邊回到辦公桌前坐下來，接著和喬良討論稿子。

回到辦公室，張鐵軍坐在辦公桌前陷入了沉思，關于賈鴻儒的問題，他實在不知道該怎樣做才能讓張秀梅滿意。

“叮鈴鈴……”一陣電話鈴聲響起，打破了張鐵軍的思緒。

他回過神來，拿起桌上的座機接聽電話，“喂。”

“鐵軍，是我。”電話里傳來了愛人張秀梅的聲音。

張鐵軍不禁眉頭緊蹙，“你怎么把電話打這里來了？”

張秀梅開門見山，直接問道，“賈鴻儒的事你去找楊書記談了沒？”

張鐵軍換了個手接電話，壓低聲音道，“我剛從楊書記辦公室回來。”

張秀梅迫不及待地問道，“怎么樣？楊書記什么態度？”

張鐵軍皺眉道，“我只是大概提了一下，但楊書記的態度很明確，賈鴻儒的問題要等審查清楚后再下結論，現在要說怎么處理還為時過早。”

張秀梅一聽事情并沒進展，頓時責怪道，“什么為時過早？賈鴻儒這件事我們必須要未雨綢繆，提前干預，到時候等他的問題坐實了你再替他求情，黃花菜都涼了！”

“現在賈鴻儒還在拘留期間，紀委和檢察機關還沒介入調查審查，我現在就直接找楊書記去給他求情，你讓楊書記怎么看我？”張鐵軍生氣地反問道。

“怎么看你？你是南州的市委副書記、市長，只要你找楊書記說清楚你的想法，他也得考慮你的意見吧？不可能南州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一個人說了算！”張秀梅的態度還是那樣蠻不講理。

面對妻子的無理要求，張鐵軍差點瘋掉，暴躁地吼道，“行了！你就別給我添亂了！你是想讓楊書記懷疑我和賈鴻儒是一伙的嗎！”

張秀梅聽見丈夫在電話里反常的暴躁，這才做出了妥協，“鐵軍，我知道你壓力大，但你想想看，如果你這次不幫賈鴻儒，咱們會面臨什么？你不替我和雪兒考慮，你總得替夢嬌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考慮吧？反正我就一個要求，你必須想辦法保住賈鴻儒！”

“保？張秀梅，你想得太簡單了，你讓我保一個腐敗分子？賈鴻儒涉及的問題不知是嫖妓那么簡單，我怎么保？”張鐵軍憤怒地反問。

“那你的意思是這件事你不管了？你也不管我的死活了？我可告訴你，如果賈鴻儒出了問題，戴洪江肯定被連累，到時候我也免不了被牽連，我是你老婆，我出了事，你這個市長還能坐穩嗎？”張秀梅的言語之間帶著濃濃的威脅意味。

張秀梅當然很清楚，這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事，如果賈鴻儒的問題被深挖，對方到時候扛不住，一股腦全都供出來，涉及到了戴洪江，那么自己也脫不了干系。

張鐵軍深知這件事的嚴重性，雖然他很鄙視現在自己的所作所為，但畢竟在官場奮斗二十多年，一路走來，付出了多少心血和汗水，經歷了多少挫折和坎坷，才坐到現在這個位置上。從內心深處來說，他并不想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我知道該怎么做，你不要再逼我了，我明確地告訴你，以楊書記的強硬作風，不處理賈鴻儒是不可能的，我只能盡量想辦法讓對他從輕處理。”張鐵軍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張鐵軍能親口說出這句話來，讓張秀梅有些意外，上午她和戴洪江見面時，也提出了這一點，戴洪江也深知要李保賈鴻儒不被處理很不現實，他的底線就是賈鴻儒的問題不牽連其他人。

張秀梅沉默了片刻，給出了自己的底線，“要處理賈鴻儒也行，但底線是絕對不能讓賈鴻儒亂說。”

張鐵軍冷冷道，“這個我沒法向你保證！”

張秀梅急道，“他不是正在拘留期間嗎？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趁賈鴻儒還沒移交給紀委和檢察機關審查，想辦法堵住他的嘴，別讓他亂講。”

正在這時，秘書敲門找張鐵軍匯報工作，他連忙壓低聲音道，“先不說了！”

“進來！”掛了電話，張鐵軍調整了一下神色。

“張市長，千山的王縣長找您匯報工作。”門推開，秘書進來，身后跟著千山縣縣長王建新。

張鐵軍不由得一愣，起身客氣道，“是建新同志，進來坐。”

“張市長，沒打擾您工作吧？”王建新恭敬地打著招呼，進了張鐵軍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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