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農道，“養雞為了下蛋，養牛為了犁地，養干部為了干啥？為了致富啊，可我們沒富啊。”

這老農話糙理不糙，歐陽志遠聽了也無言以對，又不便暴露身份，只好灰溜溜的低頭走了。

見歐陽志遠在楊家灣村里漫無目的的走著，趙穎有些疑惑，“歐陽縣長，咱們去哪里？”

歐陽志遠給出了答案，“去楊家灣村最窮的人家看看，只有了解了最底層群眾的生活，我才能知道南水經濟社會發展的真實情況。”

趙穎明白的點了點頭，兩人在村子里繼續往前走著，一座墻體不滿裂縫、搖搖欲墜的土房出現在歐陽志遠視野中，而與這座破爛土房緊挨的卻是一座在村里罕見的嶄新二層樓時，歐陽志遠意識到，這就是自己要找的。

歐陽志遠和趙穎對視一樣，兩人徑直來到了這戶人家跟前，卻意外的發現門口停著一輛小車，這讓歐陽志遠不由得一陣好奇。

遲疑了幾秒，兩人穿過破爛的木門，進入了低矮昏暗的房間中。

當歐陽志遠進去后，不由得一臉驚異，竟然意外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姬玉紅。

歐陽志遠一臉好奇，“玉紅，你怎么在這？”

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正在和一個小男孩說話的姬玉紅下意識回頭看去，先是一愣，接著一臉欣喜，脫口而出，“歐陽主任……哦，不對，歐陽縣長，你怎么來了？”

“我來楊家灣村下鄉。”歐陽志遠解釋著，見趙穎一頭霧水，便笑著介紹道，“趙主任，我給你介紹一下，姬玉紅，咱們南洲日報社的記者，玉紅，這是南水縣府辦副主任趙穎同志。”

兩人點頭問好，打過招呼之后，歐陽志遠好奇地問道，“玉紅，你來這里干什么？”

姬玉紅解釋道，“社里接到了群眾反映，說是南水縣宋家鎮楊家灣村楊虎娃家的孩子上不起學，秦社長安排我來實地調查報道。”

歐陽志遠點點，問道，“你來南水了怎么也不給我打聲招呼？”

姬玉紅解釋道，“秦社長擔心南水這邊會阻撓采訪，再說歐陽縣長您來南水時間不長，工作肯定很忙，所以就沒打擾你。”

歐陽志遠點點頭，問姬玉紅，“剛才你說這家孩子上不起學，是怎么回事？”

姬玉紅解釋道，“剛才我了解了一下，是因為小牛買不起課外書，被老師攆回了家。”說著話，姬玉紅將一旁的楊小牛摟在了懷里。

歐陽志遠蹲下來，看著眼前這個衣著破爛，鞋子破洞的小男孩，問道，“你叫楊小牛嗎？”

男孩怯怯的點著頭。

歐陽志遠輕聲地問道，“學校讓你們買什么課外書？多少錢啊？”

楊小牛輕聲道，“就是課外讀本，要三百塊錢，老師說每個人都必須買，我家里窮，我爹交不起，老師就讓我回來了。”

姬玉紅道，“一套課外書三百塊錢，對于城里的孩子來說勉強可以接受得了，但對于這些偏遠地區農村的孩子來說，實在是拿不出這么多錢，剛才我了解了一下，楊虎娃身體不好，干不了重活，就靠種幾畝地維持生活，三百塊錢對他們家來說卻是是一筆不小的數字。”

看著眼前家徒四壁的破房子，再看看眼前這個因為交不起課外書本費而被攆回家的小男孩，作為南水縣的常務副縣長，歐陽志遠的心情突然之間異常沉重。

“你爹呢？”歐陽志遠問小男孩。

“在炕上呢。”

楊虎娃的妻子幾年前因為沒錢治病而去世，楊虎娃又因為一次干農活摔壞了腰，平時干不了重活，只能像個廢人一樣整天躺在炕上。

歐陽志遠低頭步入低矮的房間，看見炕上躺著一個衣衫破爛的男人，男人黝黑干瘦的臉上溝壑縱橫，很難相信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

“楊虎娃，歐陽縣長來看你了。”姬玉紅提醒道。

楊虎娃這才掙扎著動了一下。

歐陽志遠擺擺手道，“躺著吧，別動。”

楊虎娃一聽姬玉紅說眼前這個年輕人是縣長，由于對干部的不信任，讓他顯得有些無精打采，似乎不愿意和歐陽志遠說話。

歐陽志遠再次環顧了一周這個家徒四壁的房子，又想到了剛才那位老農的抱怨，意識到南水的干部問題要比自己想的更加嚴重。

有些干部不但不做事，還要騎在群眾身上，這樣的情況真是令歐陽志遠感到觸目驚心，這也更加堅定了要將南水的干部作風整頓持續開展下去的決心。

“歐陽縣長，你來看。”姬玉紅親自來采訪后，又在楊虎娃家發現了新問題，說話間，帶著歐陽志遠走出房子，來到緊鄰的二層樓旁，向歐陽志遠反映了楊虎娃家宅基地被搶占一事。

歐陽志遠看了看兩家差距懸殊的房子，楊虎娃家的院子一半都被這棟二層樓侵占了。

歐陽志遠皺了皺眉頭問道，“這棟二層樓是誰家的房子？這么明目張膽的強占別人家的宅基地就沒人管嗎？”

姬玉紅道明真相，“這棟二層樓是宋家鎮副鎮長張三林家，村里的干部管不了，鎮里的干部不敢管，楊虎娃為了打官司告狀，鬧得家破人亡。”

歐陽志遠意識到這件事性質很惡劣，決定親自出面處理，在離開楊虎娃家之前，叮囑姬玉紅一定要全面真實的了解實情。

和姬玉紅告別后，歐陽志遠和姬玉紅驅車直接前往宋家鎮政府，找張三林了解情況。

到了宋家鎮政府，歐陽志遠為了驚動鎮上的干部，直接前往辦公室問道，“張三林在哪個辦公室？”

辦公室的工作人員顯然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是常務副縣長，警惕地看著歐陽志遠問道，“你是干什么的？找張鎮長什么事？”

“我有點私事找張鎮長說一下，他在哪個辦公室？”歐陽志遠并沒有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

工作人員不耐煩地說道，“張鎮長不在。”

歐陽志遠見狀，笑了笑，走出了辦公室。

見歐陽志遠回到了車上，趙穎問道，“歐陽縣長，您沒見到張三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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