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志遠猶豫了片刻，直言不諱道，“至于導致方明真正走上極端的原因是什么，現在還不能輕易斷定，不過在調查方正的案子時，有一個涉案的部門負責同志提到了一個情況，說是有一次和方明一起喝酒時方明喝多了，說是金山礦業之所以在南水這么多年沒人動得了，是因為他知道金山礦業那邊有一些干部的把柄，不知道和這件事有沒有關聯。”

張輝一聽歐陽志遠提供的這個情況，心中微微一驚，眉頭蹙了一下，正色道，“歐陽志遠同志，你了解到的這個情況很有價值，不過方明這件事畢竟印象比較惡劣，不宜大張聲勢，免得造成不良的社會影響，同時也要注意不要驚動了一些隱藏在黑暗里的腐敗分子，在不影響南州大局穩定的情況下，先根據你的思路暗中開展調查，如果有什么新情況是你們這個層面拿捏不準的，可以讓白晶晶同志直接向我匯報，但是既然你們市里暫時下了封口令，在沒有任何確鑿的證據之前，不要瞎議論。”

歐陽志遠明白張輝什么意思，會意的點了點頭，有些事是不能瞎議論的。

言多必有失，歐陽志遠這個時候也很明智的岔開了這個話題，笑道，“張書記，連您都這么快知道了這事，看來市里下的封口令效果不大。”

張輝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也正常，不過剛才聽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想去看看這個方明現在是什么情況，他現在在哪里？”

歐陽志遠微微一驚，“方明現在在市人民醫院，還處于昏迷之中，張書記您要去看嗎？”

“我去看看。”作為省紀律部門負責人，張輝對方明這個案子的隱情十分好奇，想去醫院看看對方，說完，看向小宋道，“小宋，你吃好了嗎？”

小宋忙點頭道，“張書記，我吃好了。”

“那咱們就回省城，順道去醫院看看這個方明。”張輝說著話起身將茶杯遞給了小宋。

歐陽志遠忙跟著起身道，“張書記，我陪您去吧。”

“縣里工作很忙，你就不用去了，有什么情況我再和你聯系。”張輝謝絕了歐陽志遠的陪同，見歐陽志遠的神色有些疑惑，便笑了笑，委婉地解釋道，“你要是和我一起出現在醫院里，別人看見了難免會多想，這不利于你的工作。”

歐陽志遠神色恍然，忙微笑著點頭道，“還是張書記您考慮的周到。”

三人走出飯館，歐陽志遠恭敬地將張輝送上車，揮手致意，目送車子駛上前往南州的國道后，驅車打道回府。

他知道，經過張輝此次南水之行后，喬芳萍被匿名舉報一事很快會出結論，如此一來，距離省委啟動提拔考察程序不會太遠了。

兩個小時候，張輝按照歐陽志遠提供的病房號，出現在了南州市人民醫院住院部五樓，根據房間號來到了方明所在的病房外。

“張書記，應該就是這間病房了。”跟在一旁的小宋提醒道。

張輝瞅了一眼病房號，停下腳步，隔著病房門看向里面，只見病床上躺著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男子雙眼緊閉，臉色慘白，看樣子應該是處于昏迷之中。

下午兩點，市紀委辦公室主任兼留置中心主任陳思鵬再次驅車來到醫院了解方明的恢復情況，方明是在留置中心內出的事，陳思鵬富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對于方明的恢復情況，陳思鵬比任何人都關心。

當陳思鵬從電梯里出來，一抬頭老遠就看見在方明的病房外站著兩個陌生人，遠遠看上去，雖然看不清兩人長相，但兩人的身形神態卻隱約覺得熟悉。

滿腹疑惑的陳思鵬朝著病房走去，當走近了定神一看，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瞪大了眼睛，眉宇間透出了強烈的震驚之色，一臉難以置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刻站在方明病房外靜靜朝里面眺望的人竟然是省紀律部門一把手張輝。

陳思鵬經常去省里開會，一眼就認出了張輝。

天哪，沒想到方明的事竟然驚動了省紀律部門一把手張輝。

陳思鵬的心臟劇烈收縮，回過神來，立刻轉身背對張輝，快速撥通了一把手王秋成的電話，“王書記，不好了，省紀委張書記來了。”

“張書記來了？在哪？”王秋成一頭霧水。

陳思鵬低聲道，“就在醫院，正在方明的病房外。”

王秋成一聽，猛然起身驚道，“什么？張書記在方明的病房外？”

陳思鵬眼角余光瞅了一眼張輝的方向，低聲道，“是，正在往病房里面看，張書記您是不是要過來一下？”

張輝半信半疑，“你確定沒看錯？”

方明的事情自己已經按照書記楊昌坤的要求對全市紀律系統下達了封口令，張輝怎么會知道？而且還連招呼都不打就到了南州？

陳思鵬再次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張輝，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張書記我不會認錯的。”

“思鵬同志，你先陪一下張書記，我馬上過來。”王秋成一邊吩咐著，一邊快速拿起外套穿上直奔書記楊昌坤辦公室。

但剛一來到楊昌坤辦公室門口，猛然想起書記楊昌坤和市長張鐵軍吃過午飯去了省城，次日上午與山南代表團一起奔赴京城參加兩會。此時南州的一二把手估計已經上了前往省城的高速。

張輝是省常委、紀律部門負責人，自己單槍匹馬過去顯然不合適。王秋成稍一思索，情急之下去找崔國富。

當崔國富一聽說省紀律部門一把手到了南州，正在方明的病房外時，崔國富的心里微微一沉，下意識地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一抹不安的神色從眉宇間快速閃過，立刻取下外套，不由分說和王秋成大步流星向樓下沖去，坐車火速趕往醫院。

方明的病房外，張輝隔著門上的玻璃窗靜靜地觀察著病床上的方明，想看看這家伙是不是真的處于昏迷之中。

這時，打完電話的陳思鵬走了上來，佯裝一臉震驚道，“張書記，您怎么……怎么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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