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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章 及笄


“徐伯?你們這是要去哪里?”錦玉疑惑極了,伸手替徐伯將兩個包袱放進箱子。

徐伯見得她,不禁向她身后張望,發問:“你家小姐呢?”

錦玉道:“小姐染了風寒,臥病在床,她差我來問魏大人明日可否參加她的及笄禮!

徐伯嘆了口氣,搖搖頭,頗為難過:“大人去不了,他遭貶渭州,明日一早便要離開京城!

“什么?”錦玉大驚失色,“這……這是怎么回事?”

徐伯倒沒有隱瞞,一五一十說了,錦玉怔在當場。

徐伯放下手中東西,又道:“我去找大人說說。”說著便朝書房走去。

魏正則正埋首整理書籍,這些書多是孤本,十分重要。門突然被推開,徐伯躬身進來,稟報道:“大人,秦姑娘差錦玉過來,問你明日是否前往秦府,我給回絕了……你當真不去和秦姑娘道別嗎?”

魏正則動作一頓,沉聲道:“不必!贝靡晦麜艈,“她……怎么沒來?”

徐伯長嘆道:“秦姑娘倒是想來,可她生病,臥床不起……”

“病了?”魏正則手一抖,剛摞好的書籍便散落一地,“什么?”

“風寒而已,只是來勢洶洶,免不得身子發虛。”徐伯見他眉頭微蹙,就知道他定然是關心秦畫晴的。

魏正則立刻伏案疾書一封信,折好遞給徐伯:“拿給錦玉,讓她去太醫院尋宋太醫!

徐伯接過答是,張了張嘴想說幾句,但看魏正則眉宇間疏淡的神色,到底沒說出口,嘆了口氣,甫轉身離開。

天氣愈發陰冷,下午又紛紛揚揚的下起大雪。

秦畫晴窩在床榻上,蓋著厚實的錦被,腳邊放著湯婆子,正拿著荷包刺繡。

錦玉回來時,裹挾了一身風雪,秦畫晴連忙讓她過來暖暖身子。

“他怎么說?”秦畫晴立刻從床上坐起,催促著問。

錦玉囁嚅半晌,道:“魏大人不會來。但他得知小姐你生病,專門讓宋太醫給你配了藥。”說著,錦玉便從懷里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藥丸,服侍秦畫晴吃下。

秦畫晴只覺苦澀難當,可這份苦澀,不知是因為藥,還是因為心。

“他有沒有說為什么不來?”

錦玉嘆了口氣,“即便他想來,也來不了。魏大人因上次替老爺求情,惹怒了皇上,將他貶官,明日就要離京,哪能留下呢?”

“貶官?”

“大理寺卿貶為渭州刺史!卞\玉又解釋道,“小姐,你也莫在意這些,魏大人和老爺的關系你不是不知,該避諱的一樣都不能少,他這次離京未免不是好事……”

秦畫晴呆若木雞,錦玉嘴巴一張一合她卻聽不清在說什么。

原來命運的軌跡沒有改變,魏正則還是被貶去渭州!但上世是因父親的陷害,這次卻因替父親求情,始終和秦家息息相關。

渭州地勢偏僻,外祖母很早以前就說來京城探親,就是因為路途太遠,這么多年一直沒有來。那地兒常年水患,外祖母他們早就想搬遷,可又舍不得老祖宗傳下來的基業。

靖王起碼還有幾年才會登基,換言之,魏正則很久不能回京……從此,是要和他斷了音訊?

秦畫晴瞬間五味雜陳。

宋太醫的藥確有奇效,到了夜里,她腦子便不暈了,人也精神,臉上浮現紅潤。

張氏親自送來明日及笄禮上要用的東西,順便叮囑她道:“正賓是裕國夫人,司正是盧夫人,贊者請得是虹玉縣主,倒也不丟咱秦家臉面!

秦畫晴倒不甚在意,“左右不過是慶賀生辰,一切從簡就好!

張氏摸了摸她的長發,嘆道:“你呀,這一下子就長大了,懂事了。”

秦畫晴微微一笑。

張氏又讓春茜拿過一方冊子,遞給秦畫晴說:“你且看看這些賓客送的賀禮,這些東西今后都是要給你添置成嫁妝的!鼻禺嬊珉S意翻看了兩頁,正準備合攏,卻猛然看見了魏正則的名字,揉揉眼睛,確信自己沒有看錯。

“這……魏大人怎會給我送禮?”

張氏湊過去一看,了然道:“你父親晚上回來,讓我將這些東西登記在冊,還以為這多寶流光金步搖是李贊送的,卻不料是魏正則托他帶來的禮,那人做事一向出乎意料,誰知道他又是什么意思?但東西是好東西,放眼整個京中也找不出的同款首飾,過幾天便拿來給你!

秦畫晴呆呆的看著冊子上的名字,想到他明日便要離京,半分喜悅也無。

天邊蒙蒙亮,錦玉和黃蕊便來伺候秦畫晴梳洗打扮。

一夜大雪還未停歇,院里院外都白雪沒過腳踝,一腳踩下去嘎吱響。府里的婆子護院都冒著風雪,拿著掃帚、鐵鏟清掃,忙忙碌碌。

錦玉挑了件厚實的月色梅花絲裳裙給秦畫晴穿上,外邊又給罩著桃紅芙紋滾白貂毛大斗篷,秦畫晴一張小臉幾乎全藏在了毛茸茸的斗篷里。

她覺得身上重的很,不禁忸怩道:“會不會穿太多了?”

錦玉拿起一個喜鵲繞牡丹銅手爐,遞到她手心,說:“小姐,你風寒才好呢,瞧外邊兒這么大的雪,又受涼可怎辦?”

秦畫晴望著窗外的大雪,呢喃問:“你說,這樣的天氣,魏大人還會走嗎?”

錦玉一噎,遲疑道:“小姐,你且莫要想了。”

秦畫晴垂下眼簾,摩挲著手爐上雕刻的花紋,沉默無語。

用過百合蓮子粥,就聽兩個丫鬟說裕國夫人等人到了,張氏在正堂會客,正堂里全是女眷,賓客宴席要等晚上秦良甫回來主持。

到了吉時,秦畫晴按規矩跪在準備好的墊席上,裕國夫人微笑著取過象牙篦子,給她梳順頭發,挽了一個高高的雙螺髻。盧夫人和張氏是多年好友,亦是司者,從朱漆雕花托盤的錦盒中取出三支累絲嵌寶珠仙草簪,遞給裕國夫人。

裕國夫人朗聲道:“家道以正,王猷有倫。婦德尚柔,含章貞吉。既昭婦則,又擅母儀。具宣閨范,有裨陰訓……”

她念了一連串方畢,秦畫晴叩首應諾:“女當謹從!

隨即裕國夫人為她插好三支金簪,虹玉縣主立刻上前扶簪,三加之后,及笄禮成。

秦畫晴站起身,伸手捶了捶膝蓋,朝裕國夫人等人道謝,一旁的虹玉縣主笑道:“你現在可是大姑娘了!鼻禺嬊缧χ鹗。

本該由秦畫晴帶著諸位在秦府逛逛,但這般大的雪,沒人愿意出去受凍,便都窩在正堂閑聊。張氏念見秦畫晴一直神色郁郁,以為她病還未好,便讓錦玉將她帶回明秀院休息,中飯也不必冒雪出來,一切由她操持。

秦畫晴回到明秀院,抖落帽上雪花紛紛,便坐在錦榻上發呆。

她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隱蓋了眸中憂愁。

錦玉也知道秦畫晴在想魏正則,可她卻什么也不敢說。桌上擺著幾個錦盒,都是張氏讓春茜送來的,里面是各樣珠寶首飾。秦畫晴目光落到那錦盒上,突然站起身,飛快的將一個個盒子打開,果然看到了那多寶流光金步搖。

她拿起步搖,輕輕搖晃,琳瑯的流蘇碰撞出好聽的玉石聲。

秦畫晴不禁滿嘴苦澀,嘆息道:“錦玉,你知道嗎,魏大人此去渭州,興許是三年、五年、十年……才能再見了!

錦玉不知如何接話。

秦畫晴眼神微微一亮,將那步搖珍而重之的放回錦盒,道:“他于秦家有恩,這般走了,也不知父親有所表示沒有。不如……不如我去送送他!

“這怎么成!若是平日也就罷了,可今天是小姐你的及笄禮,府里這么多雙眼睛都看著你呢!”錦玉忙不迭打消她的念頭,可秦畫晴卻越想越可行,竟是刷的站直身子,眼里放出光彩,“對啊,我可以去送行!”

錦玉急道:“小姐,你走了,夫人來尋你怎辦?”

秦畫晴思忖道:“囑咐黃蕊,讓她把人攔在外邊,說我頭暈休息,不便打擾!

“可是……”

“沒有可是!”秦畫晴拿起手爐,一字字道,“灞河也不遠,咱們快去快回,無人會發現的。”

她意已決,錦玉為奴也不好阻撓,將暖烘烘的手爐塞進秦畫晴手心,飛快取了柄竹絹傘,主仆二人從后門溜了出去,賓客都在正堂,仆人也在那邊伺候,竟是十分順利。

風雪呼嘯,長街上冷冷清清,莫說雇馬車,就連寥寥幾個行人也都裹衣疾行,神色匆匆。

錦玉好不容易雇到一頂軟轎,但轎夫聽說要去長安城東二十里的灞河,都不太愿意。兩人費干口舌,那轎夫才點頭同意。

時間緊迫,秦畫晴也沒有多談,上了轎子,顛簸了大半時辰,總算停下。

城外積雪無人清理,已經沒過了小腿,秦畫晴有些后悔,卻只有硬著頭皮前行。四下寒風肆虐,白茫茫一片,厚厚的斗篷也遮擋不了那刺骨的嚴冷。

過了灞橋,再不遠便是津渡,河水寬廣,常年湍急,因此不會結冰,這樣的天氣走水路,順流直下,可比在覆蓋積雪的官道還要快捷。

秦畫晴咬緊牙關,提著裙擺,深一腳、淺一腳的艱難行走。待轉過大雪覆蓋的彎道,河流水聲便愈發清晰起來。

岸邊停著寥寥兩艘船只,幾名小廝正在往船上搬運箱子貨物,到底是錦玉眼尖,抬手一指:“小姐,你看,那是不是徐伯?”

徐伯穿著一件棉袍大褂,頭上戴著頂羊皮氈帽,正在給那些搬運箱子的小廝撐傘。他將傘微微一傾斜,便顯現出一道頎長的身影,那人一身淺灰色圓領袍,身披青羽滾毛邊的披風,秦畫晴再熟悉不過,她眼底一熱,脫口喊道:“魏大人——”

遠處傳來細微的呼喚,和著呼嘯寒風,聽不真切。

魏正則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就見徐伯一轉身,大喜過望:“哎呀!是秦姑娘!”

他不禁一愣,側目望去,漫天風雪中,一抹纖弱的桃紅身影正提著裙擺,踩著厚厚的積雪,朝這邊快步奔來,身后的丫鬟舉著傘,竟是追不上她。

秦畫晴氣喘吁吁的跑到他跟前,揚起一張凍得通紅的臉蛋,目光盈盈:“……魏大人,我來給你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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