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流產(chǎn)
白煦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便開口問道:“你怎么了?”
于靜瀟一下回過神,她抬眼看著白煦幽深的目光,隱約覺得,對方定然是察覺到了什么,所以才拿這件事來試探自己。
于靜瀟勉強定了定神,才敷衍地笑了下,“沒事?赡苁莿偛挪杷让土。王爺說的京城藥房接連被盜的事,屬實古怪得緊,只可惜奴婢素日深居宮中,并不知道什么內(nèi)情!
白煦似是猜到她會這般說一樣,只是輕笑了下,隨即好像想到了什么,再次開口問道:“這幾日,總有一個賣貨郎在本王府外叫賣,還向下人打聽一位生有胎記的少女。本王依稀覺得對方可能是在找你。你家里,有做這方面營生的嗎?”
于靜瀟又愣了下。賣貨郎?她敢肯定她于靜瀟不認識,但這身體的前主人“阿奴”認不認識,她可就不知道了。
所以她又搖了搖頭,這一次她確實在如實回答,“奴婢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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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跟白煦喝茶聊天后,又過去了五日,宮中忽然傳出了一則流言。據(jù)說,根據(jù)某位神醫(yī)的話,那劉美人懷得是位公主。
皇宮雖大,但目前腆居“神醫(yī)”一位的,只得她于靜瀟一個。所以大家紛紛猜測,這某位神醫(yī),十有八九就是正在伺候劉美人的于神醫(yī)了。
于靜瀟聽到這則流言時,雖有些意外,但卻僅僅是一笑了之。因她心里清楚,劉美人懷得是男胎。流言畢竟是流言,造謠者連這二分之一的幾率都沒蒙對?梢姶蠖鄶(shù)時候,流言是完全沒有可信性的。
然而,雖然她不信,可是有人卻十分相信。比方說,這流言中的另一位當(dāng)事人,劉美人。
“于太醫(yī),我懷的真是女孩嗎?”
這已經(jīng)是劉美人第四次向她發(fā)問了,所以于靜瀟已開始有些無奈,只能重復(fù)之前的話。
“那只是謠言,龍?zhí)ナ悄惺桥,奴婢也不知道,只有等將來降生時,才能知曉。”
看到對方懷疑的眼神,于靜瀟忍不住頭疼。自從明月慘死后,這劉美人就不大信任自己了?赡苁悄翘煲姷絻H憑自己的一句話,莊妃就放了她們的緣故。劉美人大約是覺得她在莊妃面前還是有些影響力的,偏偏那天卻遲遲不肯開口,一直等到明月撞壁自盡,一切都無可挽回時,才上來說了那句話。
只怕,此刻在劉美人心中,已經(jīng)認定自己是個冷酷自私的小人了。
想到此節(jié),于靜瀟覺得自己真是冤得很,那天莊妃不過是就著自己那一句話,當(dāng)個臺階下罷了。就算自己不開口,莊妃也會尋個借口收場的。
沒想到,劉美人還因此對自己生出了嫌隙。這真是白狗偷食,黑狗當(dāng)災(zāi)。只能說這劉美人實在不適合混跡后宮,這么簡單的情況都辨識不明,怎么能斗得過其他那些精明算計的嬪妃們呢。
一想到這里,于靜瀟不免又有些擔(dān)心。那一天,她確確實實看到了寧妃唇邊的冷笑,她敢肯定,這位蛇蝎美人絕對在打算著什么,只是目前還沒有動作罷了。
此刻自己是劉美人的專屬御醫(yī),自己的命運,無疑地與她肚子里的龍嗣直接掛鉤。再有不足四個月,劉美人的產(chǎn)期就臨近了。她只求能平平安安地度過這段時間。為此,她現(xiàn)在幾乎天天留宿在吉慶宮,就怕有個什么“意外”!
回想起來,從前每每有人要算計使壞時,都有白煦及時出言提點。那時不覺怎樣,可現(xiàn)在想來,禁不住不勝唏噓。但正是自己跟人家主動提出中斷交易的,對方自然不會再提供這方面的福利待遇。
現(xiàn)在,凡事都得靠自己了!于靜瀟頭次覺得,在后宮中生存是這樣的累心!
這時,劉美人的一聲嘆息拉回了她的注意力。自從病愈之后,這位活潑開朗的劉美人就開始變得郁郁寡歡。
看著對方憂心忡忡的神色,于靜瀟暗自嘆了一口氣,耐著性子問道:“您怎么了?孕期忌諱憂愁哀思,還請您為了腹中的龍嗣,多多寬慰才好!
劉美人撫摸著自己日漸隆起的小腹,語氣中充滿哀愁,“近日,我的父兄在朝堂上被邵家欺辱得厲害。父親、母親盼著我能誕下一位皇子,也好母憑子貴,光耀我劉家門楣。若我生的是一位公主,不但我日后要看那莊妃的臉色。便是父兄,也要在邵家面前抬不起頭來。這可如何是好!
于靜瀟聽到劉美人這樣說,不由也在心底暗嘆。這后宮中的女人雖外表光鮮亮麗,但大多活得身不由己,即便是正值隆寵,也不見得心里就是快活的。
見劉美人如此憂愁,于靜瀟幾乎要忍不住告訴她,她懷得是位小皇子。但于靜瀟最終還是忍住了,只能聊勝于無地說了幾句安慰的話。
懷胎六個多月,正是胎氣穩(wěn)固之時,兼且于靜瀟已對劉美人手下的宮女和太監(jiān)有諸多叮囑,想來不會出什么差頭。
所以,在這個滿月之夜,于靜瀟決定還是在自己的藏悠閣度過比較好。
在她似睡非睡之際,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她驚醒。在她披上衣服起身時,春熙已去院中開門了。
是劉美人手下的貼身宮女彩霞,于靜瀟一見她驚慌失措的表情,頓覺事情不妙,趕忙追問:“是劉美人出事了嗎?”
彩霞用力點了點頭,喘勻了氣后,才焦急地開口,“太醫(yī),你快去瞧瞧吧。主子她,主子她見紅了!”
于靜瀟眉頭緊鎖,來不及整理妝容,急急忙忙地出門向吉慶宮趕去。
路上,她氣急敗壞地詢問彩霞,“怎么會這樣,我下午走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我走之后,劉美人吃過或用過什么異常的東西嗎?”
“沒有啊!不過……”彩霞停頓了一下,才繼續(xù)說道:“太醫(yī)你今天離開不久之后,劉美人便也出了吉慶宮,去拜見莊妃娘娘……”
“什么!?”于靜瀟愕然停下腳步,“劉美人怎么想起來去見莊妃?”
自從那日掖亭的事情后,劉美人便對莊妃恨之入骨,這已是后宮中眾人皆知的事情,F(xiàn)在,劉美人躲莊妃都躲不及,又怎么會去主動見她?
彩霞也很莫名其妙,“劉美人說,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又說,莊妃到底是四妃之一,不宜與她作對什么的。”
于靜瀟擺了擺手,“不用說這些了。你就告訴我,劉美人在莊妃那里,吃用過什么茶水點心之類的東西嗎?”
彩霞很肯定地搖了搖頭,“沒有。因為太醫(yī)吩咐過我們要絕對注意主子的飲食,所以劉美人在景清宮喝過的那半盞茶,無論是茶杯還是茶葉,都是我們自帶的。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問題。而且劉美人也沒多待,就說了幾句客套話,便走了!
于靜瀟詫異,那差頭是出在哪了呢?她今天臨走時,還特意去看了看劉美人,憑她直視胎兒的能力,完全沒看出有任何的異樣!
彩霞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開口說道:“對了。劉美人臨走時,說很喜歡莊妃娘娘的檀香木手串,莊妃便送給了她。不知道,這會不會有什么問題?”
于靜瀟搖搖頭。若只是一串小小的手串,即便是上邊涂了能導(dǎo)致流產(chǎn)的藥物,單純的皮膚接觸,也不至于誘發(fā)流產(chǎn)。
劉美人沒有任何征兆地突發(fā)性的見紅,多半還是吃了什么不該吃的東西。
說話的功夫,二人已來到了吉慶宮。所有的宮女、太監(jiān)都沒有睡,守在殿中,一見于靜瀟來了,便如同見到了救星一般。
于靜瀟也不多話,直接沖到劉美人的床榻邊,一看她的情況,止不住頭皮發(fā)麻。
素色的錦緞被褥,已經(jīng)被她腿間流出的鮮血浸透,劉美人臉色慘白,嘴唇發(fā)抖,捂著小腹不住低吟,顯然是腹痛難忍。
于靜瀟倒抽了一口涼氣,趕忙凈手檢查。宮口已開大了四指的寬度,可以摸到部分胎體露出,羊水已經(jīng)破裂。流產(chǎn),已不可避免……
于靜瀟無力地閉了閉眼,此刻已不容她多想,只能開始著手接生。
宮縮如此劇烈,以至于劉美人疼得開始說胡話。因于靜瀟離她最近,所以能從她喃喃地話語中聽出來一句兩句的。
“不要怪娘親,不要怪……”
“娘親對不起你……”
于靜瀟正在全神接產(chǎn),雖覺得她的話大有蹊蹺,卻也沒有功夫細想。因劉美人的情況十分糟糕,大概是先前宮縮力度太強,在胎盤娩出后,出現(xiàn)了宮縮乏力,出血一直不見少。
這個時代沒有條件行手術(shù)止血,連產(chǎn)科最常用的一支縮宮素都沒有。于靜瀟只能不住地按摩子宮,同時命令宮女們熬制止血補氣的藥物。
她一邊操作,一邊低嘆?茨壳暗那樾,只怕這劉美人以后都無法再生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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