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露餡
雖然不知道白煦是如何猜到,董蓮閣和寧妃會在此處碰面的。但于靜瀟卻明白了他的意思,無非是想消除他們二人之間的誤會。他要的是自己對他這個合作伙伴的信任。
想到這里,于靜瀟暗中撇嘴。在經(jīng)歷過董蓮閣的事情后,自己絕對不會再信任任何人。 回想剛才董蓮閣提到白煦時,她的那份癡情狀,以及白煦不以為意的神情。于靜瀟暗自搖頭。其實這也怪不得白煦。在這個時代,男尊女卑的思想深深地扎根人心。在自己那個時代少見的癡情,在這個時代卻是絕大多數(shù)女性的特質(zhì),真心泛濫了,也就未免廉價了。
董蓮閣的癡心,只怕對白煦來說根本無足輕重。反而是她的算計,引來了他的厭惡。若不是自己對白煦有些用處,也斷不會獲得他的另眼相待。
白煦看似溫柔淡泊,但行事作風(fēng)卻絕不手軟,絕對的冷靜,也絕對的無情,一切均以達(dá)成目的為前提。現(xiàn)在看似對自己看重,難保哪天就會為了大局棄了自己這枚棋子。
想到這里,于靜瀟甚至開始有些同情董蓮閣,她愛上這樣一個男人,注定這輩子就要為情所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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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眼又是滿月。
這一夜,因為太醫(yī)院要連夜會診一個病例,雖然與她這個婦產(chǎn)科的御醫(yī)沒多大關(guān)系。但太醫(yī)院全員都在,她也不好擅自離開,唯有硬著頭皮堅持到了最后。
目前雖已至初冬,但此時的氣溫仍未降至冰點。天地晦暗無光,眼見著就是一個風(fēng)雨交加的夜晚。
在于靜瀟低著頭返回藏悠閣的路上,提著燈籠,撐著油傘,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匆匆趕路。就在這時,天空滑過一道閃電,映出了她頭頂油紙傘上的一個影子。竟有一個嬰靈爬到了她的傘面上!
就算于靜瀟膽子比以往略肥了些,可到底也禁不住這種驚嚇。
她大喊了一聲“鬼啊!”,扔掉雨傘抱頭就跑,她這一嗓子立時引來了其他的注意。
風(fēng)在刮,雨在下,小鬼在怪笑!于靜瀟已嚇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根本顧不上看道,一路尖叫著抱頭猛跑。
許是她的叫聲太慘烈,引來了其他人。但已被嚇得魂不附體的于靜瀟此時根本沒有注意到前方來人,仍兀自低頭跑路,下一秒,卻撞進(jìn)了一個懷抱。
來人應(yīng)是認(rèn)出了她的聲音,所以沒有推開她,反倒是伸臂將她扶住。
“于御醫(yī)?”
聽到這熟悉的低沉嗓音,于靜瀟這才抬起頭,“六殿下!”
扶住她的正是六皇子白莫觴。只見對方只身一人,提著燈籠,臉上仍有風(fēng)塵之色,顯然是剛剛回宮。
于靜瀟這才想起來,白莫觴這段日子一直沒在宮里,好像是被皇帝派出去公干了。
她趕忙拉開彼此的距離,匆匆福身,“奴婢見過六殿下。剛剛,剛剛沖撞了殿下,請殿下責(zé)罰。”
白莫觴的目光望向她的身后,“你跑得這么快,是被什么人追趕嗎?”
“沒,沒有啊。只是忘了帶傘,被雨澆得緊跑了幾步而已。”于靜瀟尷尬地?fù)u搖頭,她偷偷回頭向后望去。那些嬰靈竟都不見了蹤影,看來是忌憚白莫觴身上的龍子之氣吧。
白莫觴自是看出了她有所隱瞞,但也沒有追問,只是彎身提起剛剛被于靜瀟撞翻的燈籠和雨傘,“既然如此,那我送你……”白莫觴的聲音突然頓住了,目光中流露出驚訝之色,定定地望著于靜瀟的臉。
于靜瀟不明所以地仰頭看他,“六殿下,怎么了?”
“你的臉……”白莫觴直直地盯著她的左臉。
于靜瀟下意識地伸手一擦,一抹嫣紅的色彩立時染上了她的手指。于靜瀟呆了一呆,下一秒便用雙手捂住了臉。
不好!她畫在臉上的胎記,被雨水沖花了!
于靜瀟咽了口唾沫,干笑一聲,“哎呀,奴婢想起來,還有些東西忘在太醫(yī)院了。”說罷,捂著臉,轉(zhuǎn)身便走。
然而這一次,一向好說話的白莫觴卻沒有輕易地放過她。只聽他在后邊淡淡地吐出兩個字,“站住。”
白莫觴一向是不擺皇子的架子,可他一旦擺起來,就比任何人的架子都大。
聽著那頗具威嚴(yán)的命令語句,于靜瀟暗中嘆了口氣,乖乖地轉(zhuǎn)身回來,只是頭一直低低地垂著。
“抬頭。”
“六殿下……”于靜瀟的語氣中帶了一絲懇求。
“抬頭。”白莫觴直接打斷她,語氣中聽不出喜怒。
于靜瀟又嘆一聲,將一張大花臉抬起來。
白莫觴看著她的花貓臉,眼底閃過一抹笑意,只是心亂如麻的于靜瀟沒有發(fā)現(xiàn)。他依舊以命令地口吻說道:“把臉擦凈。”
于靜瀟已經(jīng)開始自暴自棄,便用衣袖胡亂地擦了幾把,被雨水沖開的胎記大半被她蹭掉,只是還留了些許色彩在面頰上。
白莫觴忽然伸出手指,輕輕地擦拭她臉上的色彩。于靜瀟嚇得渾身一震,趕忙向后躲。卻被白莫觴另一只手固定住了下巴。
他一直輕輕的擦,動作溫柔細(xì)致,極其耐心,直到抹去每一分色彩,才重新端詳起她,“那一晚,果然是你。”
于靜瀟心知肚明,知道他說的是溫泉花池的那件事。事已至此,她否認(rèn)也沒用,唯有壓低了身形,請罪道:“奴婢遮去容貌,實有不得以的苦衷。但即已被殿下撞破,奴婢甘領(lǐng)責(zé)罰。”
白莫觴不置可否,目光緩緩滑過她的眉眼,別有意味地點點頭,“你還是畫上胎記為好。今晚的事,我不會告訴別人,就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吧。”
“啊?”于靜瀟徹底愣住了。
白莫觴卻重新?lián)纹鹆擞蛡?提了燈籠,笑著說:“走吧,我送你回去。”
一路上,于靜瀟的心七上八下的,不時偷瞥一眼白莫觴,卻不見他露出絲毫的異色,便好似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白莫觴一直將她送回到藏悠閣,微笑著跟她道了別,才撐著傘轉(zhuǎn)身離開。
于靜瀟直愣愣地目送了他的背影消失在雨中,才折回房間。她點了燈,坐到銅鏡前,里面是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容顏,依舊美得不似凡物,妖孽得堪稱罪過。為什么白莫觴看到后,沒有絲毫的異樣呢?
他說,自己還是畫上胎記為好……大約是嫌這幅皮相煙火氣太重,大概只有妖精才能生出這樣的容貌,還是不要半夜出去驚嚇人為好……
于靜瀟暗自嘆了口氣,懶得再去看鏡子中的自己,草草地洗了把臉,便蹬榻睡覺了。
由于是初冬,天亮得晚,第二日清早,天色仍灰蒙蒙的,便有人來敲她的小院。
怕冷的于靜瀟窩在床上,不想起身,便兀自在被窩里翻了個個。不多時,便聽到春熙踢踏著鞋子去開門的聲音。
因是清晨,十分安靜,所以春熙與來人的對話她聽了個大概。那敲門的竟是白莫觴身邊的貼身太監(jiān)小夏子。
只聽春熙驚奇地問道:“咦,原來是夏公公。你這么早過來,可是六殿下有什么緊要的事要吩咐姑娘?”
“姑娘還睡著呢嗎?”小夏子的聲音不大,似是怕驚擾到于靜瀟。
春熙頓了頓,應(yīng)是回頭望了眼于靜瀟仍未點燈的寢室,“恩,姑娘昨夜回來的晚,可能要多睡一會了。要奴婢去喚醒她嗎?”
小夏子趕忙阻止春熙,“不用不用,讓姑娘睡吧。六殿下派奴才來,是給姑娘送些東西。煩勞春熙姑娘等她醒了交給她。”
春熙點頭應(yīng)下。小夏子便推門走了。
于靜瀟聽到春熙關(guān)好門,向回走來,待她行至窗根下,于靜瀟便出聲了。
“春熙,剛剛來的是六皇子身邊的小夏子嗎?”
“姑娘,你醒了?”春熙點頭,“剛剛確實是夏公公,他帶來了一個小盒子,說是六殿下吩咐他送給姑娘的。”
白莫觴讓送來的東西?
于靜瀟心底十分好奇,便出言吩咐道:“你送進(jìn)來,擱到桌上吧。”
春熙應(yīng)了聲,繞進(jìn)房間,將小盒放在桌上,便又退了出去。
于靜瀟披了一件衣服起身,拿起桌上的小盒打開,見里面是一個瓷瓶和一張紙條。紙條上的字跡行云流水,很是瀟灑俊逸,上面寫著一行小字“胭脂若水,遇水不化,以茶調(diào)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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