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記憶
于靜瀟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瞬間明白了白莫觴的意思。這是他在向自己做出承諾,允諾她一個正妃嫡妻的位子。雖然不可思議,但卻是如假包換的事實!
對方的眼神過于熾熱,于靜瀟幾乎無法直視,唯有低頭避過,不知所云地回了一句,“原原來是這樣……先皇后對殿下真是用心良苦。”
白莫觴知道她并未真正接受自己,所以只是溫言說道:“你放心,我不會逼迫你。我會給你時間,等你慢慢接受我。但,不要讓我等的太久好嗎?”
于靜瀟聞言一怔,抬頭凝視了白莫觴良久之后,輕笑著點頭,“好。”
這樣的男人,在這個世道太少有。所以她愿意給他一個機(jī)會,也給自己一個機(jī)會。至于成與不成,那便順其自然好了。
況且……看對方的眼神,似乎也不容她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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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莫觴答應(yīng)于靜瀟,在她同意之前,不會泄露兩個人的關(guān)系。于靜瀟這才安心地回去,然而,很快便發(fā)現(xiàn)自己安心得太早了。
因身體尚未完全康復(fù),于靜瀟請了五天的假,難得地可以賴賴床。卻不想,第二日清晨,天尚未大亮,便有一個嬤嬤領(lǐng)著幾個教習(xí)師傅和一排宮女,浩浩蕩蕩地來到了藏悠閣。本就不甚寬敞的小院,立時顯得有些擁擠。
于靜瀟和春熙都嚇傻了,趕忙迎了出來。
那為首的嬤嬤上前施了禮,道明了她們的來意。
“老奴受貴妃娘娘指派。來教導(dǎo)姑娘宮廷的禮儀。后面三位師父分別教習(xí)您,琴藝、舞藝和棋藝。娘娘說,姑娘平素的衣著太過樸素,這些綢緞和布匹是賜給你裁制新衣的。”
于靜瀟的眼皮狠狠地跳了兩跳。這是什么情況?王妃養(yǎng)成計劃嗎!?這陣勢也尼瑪太嚇人了吧!
她吞了口口水,很想把這幫人馬統(tǒng)統(tǒng)打發(fā)走。但是她又知道這是云貴妃賜給自己的恩典,推脫不得,即便是露出不悅的表情,也會被當(dāng)成不識抬舉,是大不敬的!
所以于靜瀟只能硬著頭皮謝恩。好好的五天假期,自然也是泡湯了的。
禮儀、琴藝、舞藝、棋藝,于靜瀟的時間被安排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讓她有一種重溫高中補(bǔ)課時光的錯覺。
禮儀方面,她師承自前朝皇族典范的綠桐公主,自然是差不了的,就連那嚴(yán)苛的嬤嬤也點頭認(rèn)可了。所以只是將宮中的規(guī)矩再象征性地說上了一遍后,這一門禮儀課便算是畢業(yè),不用再學(xué)了。
至于琴藝、舞藝和棋藝,這確實很讓于靜瀟頭疼,她是個典型的理工女,從小便沒有什么藝術(shù)細(xì)胞。她充其量也只能用口琴吹個一閃一閃亮晶晶,或是來段小蘋果的廣場舞。對于下棋,也只會連連五子棋……
當(dāng)琴藝教習(xí)師傅隨口說了幾個入門段子,測試她的水平時,于靜瀟把頭搖得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教習(xí)師傅的面色鐵青,顯然是對她這塊朽木極端的不滿,但上命難違,唯有從最基本的入門基礎(chǔ)教起。
琴藝師傅拿了兩把木琴,坐到于靜瀟對面,親自演示了一下基本的指法后,示意她跟著學(xué)。
于靜瀟頭一次碰古琴,有些好奇地伸出小爪子,在琴弦上撥了撥。然而,奇異的事情發(fā)生了。剛摸上琴弦時,她還有些僵硬,可隨著撥出幾個音律,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自動自發(fā)地從指端帶出,一串悅耳的旋律毫無遲滯地在指下逸出。
教習(xí)師傅吃驚,于靜瀟更吃驚!她捏住自己的手指,目瞪口呆地瞪著木琴。
這琴有魔法!?不對,更像是身體的本能反應(yīng)!不錯,就是本能反應(yīng)!在手指搭上琴弦時,仿佛這身體有自己的記憶,自然而然地使出了正確的手法撥弄琴弦!
“你真的沒學(xué)過琴?”琴藝師傅的眼神很是懷疑,那表情仿佛受到了捉弄一般。
“我,真的沒學(xué)過!”于靜瀟將頭搖成了撥弄鼓。
“奇怪。”師傅兀自嘀咕了一句后,又演示了一個有些難度的指法,讓于靜瀟照著做。
驚奇的事又發(fā)生了,于靜瀟竟再一次完美演繹!琴藝師傅露出見鬼的神情,開始不斷提升指法的難度。
而于靜瀟,也在不斷地刷新著人們的驚訝度!
琴藝課儼然變成了琴藝秀。到最后,琴藝師傅使出了據(jù)說是絕學(xué)的十六式指法。十指在琴面上綻放出另人眼花繚亂的指影,澎湃的音律似潮水般沖撞著人的耳膜,隨著最后的劃弦一收,琴音大定。
師傅有些挑釁地看著于靜瀟,似乎將這當(dāng)成了一種比試,弄得她哭笑不得。
于靜瀟并不想賣弄,但卻也十分好奇自己這個身體的本領(lǐng),便學(xué)著那師傅的指法,撥起了琴弦。
她只覺得雙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識一樣,腦海中回蕩著琴藝師傅剛剛彈出的旋律,十指便自覺地在琴面上勾劃,一個音符都不帶錯的,再一次驚爆了所有人的眼球!
琴藝師傅難以置信地瞪著她,“這十六式指法在民間早已失傳,獨獨在皇家還有幾位琴師通曉,你是怎么會的?”
面對著人家的質(zhì)問,于靜瀟只好扯了個謊,“那個,我在入宮之前生了一場大病,病好了以后就記不住從前的事了。所以,自己是不是學(xué)過琴,我也不是很清楚。”
琴藝師傅神色愕然,頓了頓后,恍然點頭,“我敢肯定你是學(xué)過琴的。看你的指法,以及對音律的敏感程度,只怕須有十年的功底,才能練就這身琴藝。”
十年!于靜瀟暗自咂舌。她接手這個身體時,剛滿十四歲。也就是說,這身體的前主人從三四歲開始便學(xué)習(xí)琴藝了!因此,才能練就出這樣一副出神入化的神奇琴藝。
琴藝師傅看著她年輕的臉,語氣有些挫敗,“姑娘的本領(lǐng),只怕比我還強(qiáng),這琴藝不學(xué)也罷。你已學(xué)會識譜,這里有幾本琴譜,你只需練得熟了,估計,咱們大魏朝就沒有幾個人的琴藝能強(qiáng)于你了。”
于靜瀟有些不好意思地應(yīng)了一聲,接下琴譜,讓已經(jīng)看傻眼的春熙收好。
琴藝課就這樣莫名其妙的畢業(yè)了,接下來是學(xué)舞。
有了前車之鑒后,舞藝師傅也先是對于靜瀟側(cè)面考較了一番。果然,雖然于靜瀟一問三不知,但她這副身體,卻的確學(xué)習(xí)過舞蹈。筋骨極其柔軟不說,韻律反應(yīng)也很好,說明了她最少也有十年的學(xué)舞經(jīng)歷!
舞藝師傅表示自己也沒什么可教的。隨意挑出來一段宮廷舞蹈,演示了兩遍之后,于靜瀟跳得絲毫不遜色于她!
今天,接二連三地見證到的奇跡,讓于靜瀟想起了自己念書時看到的幾篇文章。
那上面講了幾個患者,在接受了器官移植后,他們的部分性格和生活習(xí)性,也出現(xiàn)了與捐獻(xiàn)者驚人的雷同。有學(xué)者稱之為“隱形的身體密碼”。那便是說,人體除了大腦有記憶外,其他部位的細(xì)胞,也有一定的記憶。
這大概也就是為什么,她這個不認(rèn)識五線譜、更連琴都沒摸過的人,在附身到這個肉體后,一下成為琴藝和舞藝的專家。即便她的大腦沒有記憶了,可身體對于從前學(xué)過的東西,仍存在著記憶,在接觸到熟悉的事物后,就本能地做出下意識的反應(yīng)!
于靜瀟想到此節(jié),便覺得有些尷尬。她一直以為,這具身體能接受到她這來自未來時代的靈魂,是它占得的便宜。因此,她便多少存在著一種優(yōu)越感。但現(xiàn)在看來,指不定是誰占了誰的便宜……
精通琴律和舞藝,又生了副傾國傾城的容貌,但出身卻是低賤的官奴,還在臉上畫下了那樣一塊胎記!
怎么想怎么古怪。于靜瀟越是深究,越覺得困惑。這身體的本主,也就是那位“阿奴”,到底是個什么來歷!?
四門課程,稀里糊涂地畢業(yè)了三門,還剩最后一門棋藝。
在見識了于靜瀟逆天的才能后,大家都開始期待她在棋藝上,會有什么驚人的表現(xiàn)。棋藝技能的考較方式,自然是下棋,與她對弈的棋藝師傅如臨大敵地拉開了架勢。
可是剛落下不出五子,便跌碎了所有人的眼鏡。不錯,于靜瀟只會下五子棋……
雖然前三門課,于靜瀟表現(xiàn)得無往不利。然而在圍棋課上,她的表現(xiàn)已不能用差強(qiáng)人意來形容了。下棋考驗的是大腦,所以她的身體不會對那些黑白子產(chǎn)生條件反射。
不出一刻鐘,于靜瀟便被殺得片甲不留,哭爹喊娘。她忽然想起來,在念書時她的一位損友曾這樣埋汰自己,“你的低智商是硬傷,無藥可治。”
下棋需要天賦,非常考究智商,而她在下棋方面的天賦,的確是非常硬的傷……
被棋藝師傅押在棋盤邊,連下了半個多月的棋后,于靜瀟的身體終于被磨練出了條件反射!一見到黑白花色的東西就頭暈嘔吐……
最后在棋藝師傅忍無可忍地丟下一句“朽木不可雕”后,這場持續(xù)了近一個月的地獄式訓(xùn)練終于結(jié)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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