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證詞
于靜瀟想不到此時此刻,白莫觴還有心情計較這些,不免有些難堪。她不求白煦,并不單單因為他也是當事人,最主要的是不想求他,甚至連見都不想再見他!
董蓮瑤眼見白莫觴和于靜瀟神態(tài)親昵,臉色不由更難看了三分,甚至連自己身在御前、會不會失宜也顧不上了,狠狠地一跺蓮足,哼了一聲,氣呼呼地回到了董丞相的身后。
得了于靜瀟的指點后,白莫觴的神情瞬間輕松了許多,他起身向白赫請示,“父皇。當時在場的除了她們幾個姑娘外,似乎還有一舉足輕重的人物,她的話絕對不會有一絲的偏頗。請父皇允許兒臣將其請來。”
白赫和與賢妃聽他如此說,皆是一頓,二人似乎在同時想的了白莫觴所說的那人是誰。
白赫的神情變得有一絲復雜,他沉吟片刻,點頭道:“你去吧,客氣一些。”
白莫觴笑著應了,隨即轉身出門。
此時,除了皇帝和賢妃,以及于靜瀟外,其他人均有些摸不想頭腦了。倒是白煦,一直低頭不語,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白莫觴走了大概有半刻鐘,便又興沖沖地趕了回來,看起來,他此去確有所獲。
“啟稟父皇,兒臣把人請來了。”
白赫的目光中燃起一抹熱切,頷首道:“請她進來。”
白莫觴轉身向外點了點頭。不多時,一位身著淄衣芒鞋的美貌婦人走了進來,她雖然做出家人的打扮,可頭上依舊蓄了如云的秀發(fā)。
于靜瀟和在場的所有人一樣,在看清婦人的容貌后,都不禁有一瞬間的失神。很難想象天底下會有如此美貌的女人!她正是白赫在天臺寺帶發(fā)修行的嬪妃,三公主白顏兮的生母,聞彩衣!
只見她面色沉靜若水,語氣中正平和地向白赫合十施禮,“貧尼惠音參見皇上。”
白赫的目光駐留在聞彩衣美得不可方物的臉龐上,歲月待她不薄,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一絲痕跡,只是斂去了她曾經的鋒芒畢露,將她的美麗洗滌得溫婉娟秀了許多。
白赫有一絲情切地問道:“你,近來可好?”
聞彩衣依舊是那副七情不動的模樣,“回皇上,貧尼很好。”
賢妃輕咳了一聲,白赫這才記起自己叫人家來的目的,立刻重整顏色道:“朕今天叫你來,是為了詢問些事情。”他說著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于靜瀟,“你可見過她?”
聞彩衣轉睛看了于靜瀟一眼,點頭,“晌午時,貧尼確實見到這位姑娘與另一位小姐,在貧尼的禪房外。”
于靜瀟聽到這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氣。不錯,當時她和董蓮閣在后殿說話時,偶爾瞥見一旁的禪房中似有人影晃動,當時她未及細想。后來的事情又如狂風暴雨般向她襲來,壓得她喘不過氣,也就無暇想到此節(jié)。
剛剛聽白煦不經意地提了那么一句,她登時想起了這件事。而且她之前就曾經聽說過,這位聞彩衣恰好在天臺寺出家。自己和董蓮閣說話時正值僧人們參禪誦經的時間,這寺中能享有特殊待遇,不用跟眾僧一并參禪的,估計也就是聞彩衣這位特殊人物了。
她剛才把白莫觴叫過來時,向他求證了一下聞彩衣所住的禪房位置,果然就是在那后殿附近。這才求白莫觴去將其請來,替自己作證。
這時,白赫已繼續(xù)問道:“現在那位相府的二小姐已被匕首刺傷。你可看到了事情的詳細經過?”
“阿彌陀佛。”聞彩衣雙手合十念了一句,“現在惡業(yè)已造,皇上還追究這些做什么?誰是誰非真的就那么重要嗎?”
眾人聞言,不由盡皆一怔。隨即想到聞彩衣現在的身份,便也釋然。是啊,出家人以慈悲為懷,她這樣出言相勸,也是情理之中。
于靜瀟忽然轉過身,向著聞彩衣合十一拜,“惠音師父,此事與弟子的清白有關。您若是不肯仗義執(zhí)言,弟子恐怕只有死路一條。若是您能為弟子正身,弟子保證,絕對不會對她人多加追責。”
聞彩衣不由轉頭,又細細地打量了一遍于靜瀟,點點頭,“你能以德報怨,實屬難得。”她又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后,遂將事情的經過細細道來,連之前于靜瀟與董蓮閣的談話,也復述了個一字不差。
當她講到,是董蓮閣自己主動撞向于靜瀟,并用暗藏的匕首刺中自己的小腹,又轉而塞進于靜瀟的手中時,在場眾人不由齊齊色變。
董蓮瑤眼見大事不妙,立刻出來反駁,“不對!你胡說!我一直在場,卻根本沒有看到過你!而且那個禪房離她倆又那么遠,你怎么可能聽清她們的談話,又看見是二妹自己刺傷小腹后嫁禍給于靜瀟的!?你一定是給于靜瀟暗中收買了的尼姑!”
她的話還未說完,董丞相已斥責出聲,“瑤兒,閉嘴!不得對聞嬪娘娘無禮!”
聞彩衣在天臺寺出家的事,只有少數的老一輩人才知道,董蓮瑤這一代人,沒有幾個知曉。但董丞相對這位聞嬪的事卻十分清楚,而且以他的眼力不難看出,皇帝似對聞彩衣仍留有情意。董蓮瑤這般無禮的出言沖撞聞彩衣,一定會惹來白赫的不快。
果然,白赫的面色已露不悅。
董蓮瑤自幼嬌生慣養(yǎng),飛揚跋扈慣了,今天雖幾次被父親呵斥,可她仍舊十分的不服氣,正要開口反駁,卻覺一股凌厲的勁風襲來,將她抽了一個趔趄不說,還打掉了她懷中的一件事物。
眾人上眼一看,登時有些糊涂,那是一個小巧的鈴鐺,只是鈴鐺中間的響柄已經被拔出,再發(fā)不出任何聲響。
“貧尼出家前學過些粗淺的拳腳功夫,如今雖已荒廢了大半,但這一雙耳目,卻比尋常人要靈敏一些。從禪房到櫻花樹的那一段距離內,她們的談話和動作,還是瞞不過貧尼的。”聞彩衣一邊說著,一邊收回手上突然多出來的那把拂塵,卷住地上的鈴鐺,帶回手中。剛才正是她用這把拂塵揮出的氣勁掃退了董蓮瑤。
她端詳了一下手中的鈴鐺,“這鈴鐺應該就是姑娘與那位受傷的小姐,約好的暗號吧?聽到鈴音,便知你們的到來,她也好動手做出遇刺的假象,借此來陷害這位于姑娘。”
董蓮瑤面色灰白,還來不及想好如何否認,就聽一旁的徐寧兒忽然出聲。
“是了!就是這個鈴鐺,當時我們三個一起去找董二小姐和義姐時,我還覺得有趣,董大小姐竟會在腰間戴一個鈴鐺做飾品,走起路來叮叮咚咚地很是清脆。”
聞彩衣又唱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其中的是非曲直,還請皇上評斷。”她說到這里,轉眸望了一眼于靜瀟,“還望姑娘以慈悲為懷,寬容大度,懂得諒解才是正道。”
于靜瀟立刻合十回禮,“多謝惠音師父替弟子洗刷冤屈。師父的教誨弟子一定謹記。”
聞彩衣點了點頭,頓了片刻后,復又說道:“你就是那位女御醫(yī)吧。貧尼日前收到了兮兒的信件,她有提到你。多謝御醫(yī)對兮兒的關照。”
于靜瀟想起自己把白顏兮賣了的事兒,不由尷了一尬,有些臉紅地點頭應了一聲。
該說的話已經說完,聞彩衣向白赫施禮,準備告退。白赫雖有些不舍,但還是點頭應允了。
時至此刻,事情已經再明白不過了。這全都是董蓮閣設下的苦肉計,借此來陷害于靜瀟。
董丞相的面子完全掛不住了。他正要向皇帝請罪,忽見內間替董蓮閣治傷的御醫(yī)急匆匆地走了出來。
白赫雖對董蓮閣的所作所為多有惱怒,但顧及她是丞相的女兒,還是出言問了一句,“黃御醫(yī)如此行色匆匆,是否董二小姐的傷勢有變?”
御醫(yī)垂首道:“啟稟皇上。二小姐的傷勢看似兇險,但其實避過了要害,而且刺得也不深,并無生命危險。只是……只是那匕首上似乎有毒,二小姐有中毒的癥狀。微臣雖善于處理刀劍所致的外傷,可是對于解毒卻涉獵不深。董二小姐的毒,微臣解不了,還請皇上責罰。”
皇帝還未答話。董丞相已幾步來到御前,叩頭請罪道:“臣教女無方,才養(yǎng)出這么個心術不正的逆子,竟敢為了一己私欲而陷害圣羽公主!臣請求皇上放棄對她的治療。任其自生自滅!”他說完,竟老淚縱橫地哭起來,不知是心疼女兒,還是在替女兒羞愧。
丞相夫人眼見董丞相哭,又想起重傷在床、生死未卜的女兒,忍不住也隨著放聲痛哭。
在場眾人哪還看不出董丞相這是在以退為進,變著法地替自己的女兒求情。畢竟,虎毒還不食子呢,何況是得了他多年寵愛的女兒。
眼見丞相夫妻雙雙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白赫登時有些犯難,董丞相是他倚重的股肱之臣,又是賢妃的兄長。自己即便不看丞相的面子,也要顧及賢妃的顏面,怎么說也要網開一面。只是此事牽扯到于靜瀟這位云帝的御妹,他不好隨意處置,唯有向于靜瀟投去征詢意見的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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