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決斷
這名密探正是白莫觴派往西北調(diào)查兵工廠和鑄幣廠一事的。
作為大魏最大的威脅者晉國,其皇子竟然派使臣前來私自覲見戍邊的王爺,這難免不讓人生出白煦預備里通外國,借強晉之力染指江山社稷之嫌。
密探覺得茲事體大,便將使臣秘密押回了京城。
當白莫觴看到那封信和那襲紅妝時,袍袖一揮,登時將桌案連同上面的信件與衣服擊了個粉碎。
為了兌現(xiàn)昔日給于靜瀟的承諾。對于白煦私招牧民入關,編制騎兵隊的事,他可以隱。對于西北私設兵工廠和鑄幣廠的事,他可以忍。
但獨獨這件事,叫他無法隱忍!
他明明已經(jīng)警告過于靜瀟,不可嫁與白煦。雖明知他二人最后會無名有實,但他還是默認了!
可是他們竟然私自在境外完婚,這般的陽奉陰違,甚至連晉國的皇子都已知曉,這無異于觸了他的逆鱗!
這一段時日以來,有關于西北和白煦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已在他心頭積壓了重重的不滿,現(xiàn)在這件事,就如同導火索,將所有的憤怒、懷疑和不滿悉數(shù)引爆了。
白莫觴緩緩地深吸了一口氣,壓下怒意,即便如此,他還是決定給白煦,也給于靜瀟最后一個機會。
“傳昭。命四王爺白煦,攜親眷入京,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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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靜瀟聽說白煦處理完公務回府后,便跟畫師阿方索告辭,向回走去。
她的手里還拿著自己學習油畫以來的第一幅作品,她畫得是小一號。
雖然不如阿方索繪制得惟妙惟肖,但面目五官已基本有七分肖似了,最難得的是,把小一號那副精靈伶俐的神采畫得十分傳神。
白煦雖借由于靜瀟的口,與小一號交流了許多次,可還不知道自己的鬼兒子長得是什么樣子。
現(xiàn)在于靜瀟親手繪出,便亟不可待地想要拿給白煦瞧瞧。
她一邊把玩著畫卷,一邊興高采烈地向回走。
在回去的路上,竟然迎面遇到了東方磊。
于靜瀟微笑著上前打招呼時,才發(fā)現(xiàn)東方磊的眉目間似有濃濃的愁云,不由追問,“東方先生,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東方磊彎身失禮后,才不無擔憂地說道:“皇上似乎對王爺有些誤會,生出了嫌隙。剛剛傳下旨意,讓王爺進京,罪己!
“什么!?”于靜瀟駭?shù)玫沟徊健?br />罪己!那便是讓白煦在御前交代自己的過錯罪行,懇求皇上的原諒。至于結果是被降罪,還是被赦免,那全看白莫觴的意思了!
白煦是那么驕傲的一個人,將自己的雄才謀略大材小用地用于治理西北這么個荒涼的地方。他每做一件事,于靜瀟都看在眼中,沒有一件不是為了鞏固大魏的江山社稷。
現(xiàn)在白莫觴竟然命他進京罪己,白煦何等驕傲,如何折得下去腰,彎得下去膝?
東方磊似乎也頗為無奈,又嘆了一聲后,才拱手道:“屬下告退了,煩勞您去勸慰王爺幾句!
于靜瀟平復了一下心緒,點頭,“我知道了,辛苦東方先生了。”
告別了東方磊后,于靜瀟三步并作兩步地回到了她和白煦的住處,可是一進門,她便瞪大了眼睛,僵在原處。
只見白煦正站在那個檀木的衣柜邊,手里拿得正是于靜瀟先前藏在柜子里面的白帽子,那道士送的白帽子。
白煦聽到于靜瀟進來,卻沒有回頭,只是平緩淡然地說:“瀟瀟,皇上命我進京!彼f到這,頓了頓,才又接著道:“命我攜親眷,一并進京。”
于靜瀟心頭一窒。
白莫觴讓白煦攜親眷進京?白煦何來親眷?也就只有自己這么一個妾不妾、妻不妻的女人。白莫觴的意思,是讓白煦帶帶著自己回京嗎?
他這么做有什么目的?
難道他這是要讓白煦再把自己拱手送回嗎!?這白煦如何會允!
這時,白煦緩緩轉過身,一向平靜無波的眸子中,竟似有冰碴涌動的暗河,蘊了冷冽的寒意。
他靜靜地望著于靜瀟,將手中的白色文士帽遞到于靜瀟面前。
于靜瀟低頭看著那頂文士帽,只覺眼角被那素白的鮮亮刺得發(fā)疼。
白煦一定認識這頂文士帽,知道于靜瀟跟自己隱瞞了什么。難得,他沒有因此動怒,反而還能維持住最起碼的心平氣和。甚至沒有追究她的意思,只是和顏悅色地開口。
“瀟瀟,你說我該是去,還是不該去?”
他這句看似平淡的問話,卻蘊含了無限的深意。
這一次,他若是入京,便等若是把自己的性命和于靜瀟都交到了白莫觴的手上,一個不好,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場。
他若是不去,便是抗旨不尊,不日,朝廷便會派下討伐的大軍,壓境西北!
他現(xiàn)在這樣問她,便等若是將這二選一的難題交到了于靜瀟的手上,要么進京受死,要么起兵造反,二者只能選擇其一。
于靜瀟死死地盯著那頂文士帽,心底涌起令人窒息的無力感,那是對宿命的無能為力!
她不想天下再起紛爭,不想失去現(xiàn)在太平幸福的日子,不想再面對對命運的各種抉擇,可是冥冥之中,早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推動、運作著這一切,不是她不想,或是能憑借一己之力改變的。
或許,上天早已注定白煦和白莫觴該有一戰(zhàn),而這一戰(zhàn)將決定為了天下的歸屬,也決定他二人的輸贏生死。
白莫觴是她最重要的好友,但白煦卻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如果這二人之間,她必須做出取舍,那她只會自私地選擇后者。
于靜瀟閉目呼了一口氣,接過文士帽后,向著白煦露出苦澀的一笑,做出了她希望無限期推延下去的最終決定。
“觀音廟外十里處,上清觀,他在等著你。王爺去吧!
如果……只能用戰(zhàn)爭換來最終的生存與和平,那她別無選擇。
于靜瀟的一句話,將白煦引向了上清觀,也將天下引入了戰(zhàn)端的再度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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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煦離府后,三天未回臥房。
于靜瀟還是從織錦那里知道了他的情況。
白煦當日離開王府后,便獨自騎馬出了涼城,當天傍晚,帶回了一位中年道人。
這之后,白煦便找來了東方磊,和道士三人進入了他辦公的書房,一直談到現(xiàn)在也不見出來。
于靜瀟知道,這天下,很快便要不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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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因白煦遲遲不肯奉昭入京,朝廷終于視其為違抗圣旨,有不臣之心、犯上作亂的嫌疑。
經(jīng)君臣一致協(xié)商,朝廷決定發(fā)兵西北,擒拿白煦回京受審。并且,白莫觴還要御駕親征!
畢竟,白煦戰(zhàn)功彪炳,以他的軍事才能,現(xiàn)在朝中上下能與他分庭抗禮的,怕也只有白莫觴一人了。
白莫觴點齊了二十萬精兵后,即刻發(fā)兵西北。
另一邊,白煦當然不會坐以待斃。現(xiàn)在戍守邊關的這十五萬大軍中,有十萬人是曾隨他會戰(zhàn)鮮羅大軍的舊部,經(jīng)過這么久的相處,早已對他死心塌地誓死效忠,其中更有將領已經(jīng)向白煦表白過心跡,明言愿擁他為主,只是這提議被白煦嚴詞拒絕了。
但此刻形勢已大為不同。白煦將自己的想法提出后,立刻得到了全體將領的回應。
有了這十萬人,再加上牧民們組成的那一萬精騎,實力也是不容小覷,雖然照比白莫觴少了快一半的人馬。但這十一萬人都是久經(jīng)沙場的老兵,又常年與邊塞處彪悍的北方民族打交道,有道是兵貴精而不貴多,所以論起實力,絕對不輸于對方。
白煦與白莫觴這對兒昔日的手足兄弟,終于刀兵相向。
這戰(zhàn)端的起因或許是因為天下,因為皇位,因為女人,但在最后一刻,卻都化作他倆彼此之間,誰也不想輸給對方的爭勝之心。
白煦領兵出關的那一天,于靜瀟沒有親自到城下去送他。只是站在城樓上,靜靜地目送他遠去的身影。
他這一去,天下間風云際會,免不了又是一番龍爭虎斗的惡戰(zhàn)。
這場戰(zhàn)爭,她無法也不能參與其中,所以只能留在后方,默默地替他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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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煦離去后,于靜瀟返回了王府,突然覺得整個府邸空蕩蕩的,讓她有些害怕。
尤其是在夜晚,于靜瀟已經(jīng)習慣枕著白煦的肩頭入睡,現(xiàn)在偌大個臥房中只有自己一個人,她便再無法安枕入夢。
在白煦出征的第三天,于靜瀟正坐在畫室里練畫,忽然有下人急急來報。
“稟主子,賢太妃突然病重。涼城的大夫都束手無策,她差人來府,請您過去看看!
于靜瀟皺眉,“賢太妃病了?”
賢妃這早不病,晚不病,白煦前腳剛走,她就病重,這也太巧了吧!?
只怕,這其中大有些文章。在這種敏感的時刻,還是不要惹出什么麻煩為好。
于靜瀟沉吟片刻,目光掃到用來刮割油畫染料的小刀,拿起刀便將自己的右手割傷了一個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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