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條件
白煦知道,于靜瀟這是想徹底把自己從她的生活中抹去,就如同自己中了情蠱,忘記她一般。不過,他卻不能讓她如愿。他就是要重新出現在她的視線中,攪入到她的生活里,讓她時時刻刻都無法漠視自己,分分秒秒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于靜瀟緊閉著房門,在屋里制作培養皿時,就聽春熙急急地跑來敲門,“靜姐姐,皇上來探望你了。”
她不由得一怔,“這個時間,皇上不是應該正在上朝嗎?怎么會突然來郡主府?”
春熙的聲音由門外傳來,“我聽進來通傳的內侍說,皇上是因為聽說郡主病了,才特來過府探視的。”
于靜瀟不由得皺了皺眉。依照白煦的聰明睿智,他怎么會想不到,自己這身體不適,不過是個不想進宮的推辭借口罷了。他明明知道自己是不想見他,可他還偏偏要來?
不過圣駕既臨,她莫說是沒病,就是真的有病,甚至快要病死了,也是不能阻攔圣駕的。
想到這里,于靜瀟微斂雙眸,應了一聲,“好了,我知道了。你去請皇上進來吧。”
春熙雖仍不見于靜瀟開門,卻也不敢再做耽擱,答應了一句后,便急急地跑了出去。
白煦一路熟門熟路地來到于靜瀟的房間外,甚至都用不到侍從引領。可是迎接他的不是佳人如花般的笑顏,而是兩扇緊閉的房門。
于靜瀟的聲音從里面不溫不火地緩緩傳出,“臣女身體有恙,恐怕會把病氣渡給皇上,實不宜面君,僅在此叩謝皇上的恩典。”接著,里面傳出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地面的聲響,顯見是她在里面隔著門板向白煦施了一禮。
門外,陪同白煦來的一眾內侍們,不由都齊齊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安慧郡主好大的膽子啊,連皇上都敢給吃閉門羹。
白煦的面色微沉,不過他也只是揮了揮手,讓所有人都下去后,獨自走到門前,伸手摸上那緊閉的門扉,仿佛也撫上了于靜瀟緊閉的心門。
“瀟瀟,開門好不好?朕只想看看你。”
于靜瀟聽到那聲“瀟瀟”,聽到那熟悉溫柔的語調后,身形止不住微微晃動了一下,淚水險些奪眶而出,但這種激烈的情感也只是浮現了一瞬,隨即便又被莫名的心酸、委屈和怨恨吞沒了。
她聲音清冷得似早春初融的冰泉,“皇上,您請回吧。你既然已經答應了放我出宮,還我自由,就請把這份安寧也還給我吧。此生,相見爭不如不見。”
白煦聽著她不帶一絲溫度起伏的聲線,只覺心口一窒,指節更是因用力而捏得微微泛白。他幾乎抑制不住,想要一掌劈開這道礙眼的門板,把里面那個冷著臉說著無情字眼的女人抓出來,按在自己面前。
什么叫相見爭不如不見?她恨自己恨到連面都不想再見一次了嗎?自己真有這么罪大惡極嗎?
他努力壓制住胸口翻涌的重重負面情緒,開口的聲音難得地維持了一貫的平和,“瀟瀟,朕知道你因為孩子的事,恨我怨我。可是那孩子……那孩子先天便有不足,根本是留不下來的。”
于靜瀟怔了幾秒,再開口時聲音帶了一抹沉痛和冷怒,“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清楚。皇上,你不必再說什么了,請回吧。”
什么先天不足?小一號是她的孩子,她日日看著他,怎么會有先天不足?再說,她自己就是醫生,如果孩子有問題,她會不知道嗎?這些一定都是太后和董蓮閣搪塞他的說辭,他也信!?
白煦在門外默了幾秒,他以為這些道歉的話很難開口,可一旦說出來,卻發現也不是那樣難。
“忘了你,是我的錯。我已經派人調查清楚了你和我之間的往事。瀟瀟,請你原諒我。隨我回宮吧,我要讓你做我唯一的妻子,做我大魏的皇后,孩子我們還會再有的。讓我用接下來的一生,來彌補你,好不好?”
“調查……”于靜瀟怔怔地重復著這個字眼,淚水迅速模糊了視線,她流著淚,卻笑著開口,“皇上。您根本不善于跟人道歉。是啊,您什么時候有過錯,什么時候跟別人說過抱歉呢?您忘了我,這不是您的錯。您也無需為此而道歉。調查……呵呵……調查這兩個字,何等的廉價。我們之間的過去,您只用調查,就查得清楚嗎?您的皇后,不會是我,我此生也再不會踏入那道宮門。皇上,您請回吧。”
白煦被她如刀似劍的言語逼問得向后倒退了一步,直至此刻,他才真正地意識到,自己與于靜瀟之間已成死結,不是隨隨便便能化解得了的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回憶她那封書信上,永遠不會原諒自己的,絕情的字眼。白煦的心,漸漸沉入了深不可見的谷底。
他將頭抵在門上,聲音帶著沉痛的波動,“你……究竟如何才肯原諒我?”
于靜瀟心里知道,這確實不是白煦的錯。可她就是忍不住去怨他,恨他。心傷不補,她的郁憤永遠難平。于靜瀟幾乎沖口而出地大喊,自己永遠也不會原諒他。可是她又了解白煦的性格,知道這樣根本打發不走他。
她默了片刻,凄冷地開口,“好啊。皇上你只要辦到兩件事。我就原諒你。”
白煦的聲音中帶了一絲急切的欣喜,“莫說是兩件,就是兩萬件,朕也一定辦得到!”
于靜瀟幽幽輕笑,“好。第一件,就是皇上您不要再讓手下的人去調查了。你要自己回憶起我們之間的過往。這第二件,就是你要讓我的孩子活過來,把我的兒子還給我。如果你能做到這兩件事。我就原諒你。”
白煦聽到她提出的要求,止不住渾身劇震,右拳重重地擊在門上,震得門板簇簇作響,他一貫平和淡定的表情終于徹底龜裂,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于靜瀟,這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你要朕如何去做?”
她要自己想起他們之間的往事。可她明明知道,自己失憶是因為中了情蠱,而這解除情蠱的法子,只有她死才行。她卻叫自己想起來!這不是在說,只有她死了,他才能想起她,而她也才會原諒他嗎?到那時,她都死了,自己還要她的原諒何用!?
還說讓自己把孩子復活,把兒子還給她,這怎么可能做到!等等……兒子……她流產的不是一個女兒嗎?為什么她會說是兒子?
一瞬間,于靜瀟畫室里的男孩子的畫像,與他在影衛那里得到的,有關于于靜瀟似有通冥異能的資料聯系到了一起。白煦現在的腦子很亂,做不到像以往那樣的冷靜分析。所以他一時捋不出個條理來。
于靜瀟聽他在門外怒吼了那一聲后,便不再出聲,深吸了一口氣后,才緩緩說道:“就是這兩件事。皇上如果做不到,那就請回吧。”
門外,白煦默了良久,也凝神思慮了良久,然后才慢慢點頭,“好,朕答應你。這兩件事,朕一定會想辦法做到。到時候,瀟瀟莫要忘了你說過的話。”言罷,便轉身離去了。
于靜瀟聽著白煦的腳步聲越走越遠,這才渾身脫力,坐倒在地。
他竟然答應了,他應該猜得到,自己是在故意刁難他,說出兩件根本不可能辦到的事情來讓他做,可他卻還是答應了。為什么?難道說……他這是放棄了?
于靜瀟想到此處,心底竟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隨即苦笑搖頭。
放棄了好,放棄得好。就算他換得自己的原諒了又如何,自己的壽元已不足一年。與其二人和好如初,到時候再歷一遍生離死別。還不如現在就快刀斬亂麻,斷個干干凈凈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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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便到了八月十五,這是白煦登基后的第一個中秋節。正趕上,魏晉之爭后的大捷,晉國又納了降書,吳王登基后,還特遣使臣來簽訂兩國同盟的協約。這個中秋節,可謂是普天同樂,舉國歡慶。
這么個好日子,宮中自然是要舉辦大型的宮宴慶祝一下的。
于靜瀟作為此次魏晉之爭的功臣,又為國家捐贈了玨龍寶庫,可謂是整個大魏最炙手可熱的人物。這一次的宮宴,她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不過她卻無心參加。
然而,某人似乎算準了她不會來,所以特意派內侍到郡主府上傳了一道圣旨。
內侍駕輕就熟地宣讀了圣旨,前面的內容“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還好,可是到了最后一句,卻著實把內侍噎住了。
“……于靜瀟,你若是不來參加,朕就親自去郡主府把你……把你抱來!欽此!”
宣讀圣旨這是何等莊重的場面,可饒是織錦和春熙見過再多的大場面,這回兒也險些跌破了眼鏡,后來更是差點忍不住笑場。
于靜瀟也是第一次聽到這么荒唐的圣旨,一張玉顏微微泛白,說不出是氣的,還是嚇的,叩接圣旨時的語氣,難得地有些咬牙切齒,“臣女領旨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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