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考官2
宋琛認清這位考官時,滯在原地,有心想要控訴兩句,卻不怎么敢開口。
畢竟……自己第五場的答卷估計還在這位考官手里吧。
韋郎中當作沒看見幾人的奇異表情,只是問道:“想進去?”
幾人都站在醉仙居樓前了,說不想進去肯定是假的,楊修試探點頭,“是,但是樓內沒位置了,我們正要換個地方。”
韋郎中點頭,抬首望了眼醉仙居人滿為患的盛況,頗為慎重地思考了一會。
隨后韋郎中道:“我約了位置,可要一同去?”
宋琛與謝斌的眼皮狠狠一跳,與考官一同用膳,可真是要了命了。
而且韋郎中這副模樣,分明是不情愿一同去,只是客氣一下。
楊修也是果斷搖頭,“無事,此處酒樓甚多……”
話被打斷,容嵐笑著與韋郎中對視,“此處酒樓甚多,卻都比不上這醉仙居啊。”
韋郎中臉上的笑意停滯一瞬,又聽到一旁的王元白接話,“考官既然盛情相邀,我等自然卻之不恭了。”
韋郎中本只是想偷閑來醉仙居獨享,沒想到一句客套把自己栽了進去,干笑著走在前面先進了酒樓。
容嵐等人跟在韋郎中后面,小二也沒有再攔人。
宋琛不思其解,想到要與這位考官一同用膳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宋琛走到容嵐身邊,低聲道:“景之,為何要與此人一同來這醉仙居啊?”
容嵐示意他看向走在前面半步的王元白,此刻一張笑臉,比從考場出來還燦爛。
容嵐道:“你們能忍著,王兄可是要把這筆帳討回來的。”
待幾人陸續落座,韋郎中倒是十分大氣,將菜譜放到容嵐手里,讓他們想吃些什么便點上來。
既然人都跟著上來了,自然不能落了自己的面子,又不是缺銀子。
王元白點了幾分招牌菜,估摸著費了這韋郎中不少銀子,見這韋郎中神色不變。
這考官雖然行事不規矩了些,卻也是個豁達大方的。
王元白如此想著,逐漸將心里火氣壓了下去。
菜品陸續端了上來,韋郎中見幾人居然沒有點酒,大手一揮,讓小二抱了幾壇酒放上來。
韋郎中道:“都能喝酒嗎?這第五場都考完了,能喝的就敞開了喝。”
王元白幾人年齡都在十五左右,不大能喝酒,但是這醉仙居的酒釀實屬珍品,方才還沒端上來,酒香就飄了進來。
于是幾人紛紛倒酒飲了幾口。
容嵐在十三歲之前還是被當作女兒養大,重生后便在私塾念書,沒有碰過酒,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如何,擔心醉酒后露陷,只敢淺淺地酌了一小口。
倒確實是酒香醉人,回味無窮。
韋郎中留意到容嵐的舉動,豪飲一杯后放下酒杯,笑道:“這位小兄弟,酒可不是這么喝的。”
容嵐被點到,只好遙遙拘禮,“學生酒量不好。”
王元白亦是附和,“景之向來不大喝酒。”
韋郎中也無意為難容嵐,正想說“不喝也罷”,突然想起在考場上,唯有此人在自己看卷子時鎮定自若。
他看的時間不長,但是了了幾眼也能看出,這考生文辭造就以及見解都是有幾分水平的。
韋郎中眉頭一挑,想出了一個主意,“日后官場上觥籌交錯,哪是你說不喝就能不喝的,都是得看自己本事的。你若是將我出的行酒令對上了,便不用喝了,我這頓飯請得也不冤枉。”
韋郎中自幼跟在太子身邊伴讀,對自己的才識很是有幾分自得,坊間也是曾流傳過他的才名的。
本以為對上一小小縣試舉子自然是勝券在握,誰知道此話一出,本來還有幾分緊張局促的王元白等人瞬間變得神態自若。
王元白捏起銀筷,不再留意容嵐這邊的情況,夾起桌上的一塊鱸魚放進碗里。
跟景之玩行酒令不存在的。
韋郎中心下閃過幾分疑慮,容嵐已經淺笑著答應:“考官既然這么說了,那學生只好應下了。”
韋郎中摸不清楚容嵐的底細,便挑了自己最拿手的出來,“飛花令吧。”
容嵐點頭,尋了一句最簡單的出來,“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此后韋郎中接一句,容嵐便回一句。
幾十個輪回下來,韋郎中頭頂冒出虛寒,磕磕絆絆了一會,道一句:“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容嵐神色不變,回道:“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
待王元白幾人都已經吃得差不多來,才騰出心力來聽兩人的飛花令。
這位考官其實已然很不錯了,能在景之手下扛這么久。
半個時辰后,韋郎中與容嵐并行走出醉仙樓。
兩人談笑生風,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多年的知己好友。
韋郎中頭一次與人斗飛花令斗得難解難分,雖然以一句之差輸給了容嵐,但是這難得的酣暢之感,讓他心情很好。
韋郎中停步,“景之是你的字是吧?京城才名出眾的人我都有所耳聞,怎么沒聽過你的名字?”
容嵐一直在私塾念書,頭一次參加科舉,自然不會傳出什么才名。
容嵐自謙道:“不過是會背幾首詩罷了,算不得什么。”
韋郎中笑道:“自謙也要有限度。”
韋府的馬車已經來到了醉仙居門外,馬兒在冒著寒意的涼夜里打了個響鼻。
韋郎中上了馬車,掀開簾子,彎起眉眼笑道:“景之,你他日必會成為我的同僚,屆時再繼續行酒令。”
容嵐沒想到此人對行酒令這般癡迷,而政黨同僚等事,容嵐一屆還未入朝為官的舉子又如何能答,只能行禮作輯,候著這位考官離開。
王元白等人喝了些酒,有些迷糊,從包廂出來走出酒樓就費了好些時間。
走到容嵐身旁時,韋郎中的馬車已經走遠了。
王元白皺著眉,“景之你這可是不厚道了。”
容嵐聽王元白的語氣,就知道此人醉了五分,其他三人則更迷糊些,約莫醉了七分。
這次參加縣試,這幾位少爺的身邊的小廝都沒跟在身邊,此刻也沒有人能把他們扛著送回客棧。
容嵐向酒樓要了跟五米長的繩子,讓王元白四人排隊站好,握著繩子前行。
容嵐走在最前面捏著繩子引路,覺得自己有點像傳聞中的趕尸人。
王元白沒有得到回應,又是問道:“景之你這就是不厚道了。”
容嵐不明所以,“我怎么不厚道了?”
排在第二位的楊修聽見這話,頗為不忿地大聲道:“景之與我們玩行酒令時,何曾這么手下留情過?你讓著那位考官,卻沒讓過我們。”
容嵐笑了起來。
沒想到這幾人忙著喝酒吃飯,還留意到自己面對考官時,是給考官留了面子的。
科舉考試的時候,她都是根據題目要求,現場做詩,尋常玩些七步成詩的樂子,也是自己費心思。
可若是玩起行酒令,作詩哪有刻在腦海深處的唐宋宋詞來得快?
平日與王元白等人玩行酒令,見他們意氣風發的模樣,自己也免不了染上些少年意氣,背詩背得格外流暢,卻不知給他們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一眼就瞧出自己留手了。
容嵐將四人分別帶回了房間,都是沾到床就睡得很熟,不吵也不鬧,酒量不是很好,酒品倒是都好得很。
三日后。
到了縣試的尾聲,便意味著二月末就要過了,到了三月,便逐漸暖和起來。
旭日的陽光透過窗柩,映照在床頭。
容嵐剛睜開眼,就聽到敲門聲,門外是熟悉的聲音,“景之,醒了嗎?”
到了最終放榜的日子,剛到凌晨呢,娘就尋過來了。
容嵐對這一場景十分熟悉,曾經兄長科舉的放榜之日,自己就會早早與娘親一起,去往考點尋兄長,與其一同看榜上的排名。
只是如今,參加科舉的人變成自己了。
容嵐將衣袍穿好,簡單應了兩聲,說自己剛醒,讓葉夫人先去客棧大廳坐著歇會,自己洗漱好了便下去。
容嵐收拾妥當走出房門時,碰到了一邊整理衣袍,一邊匆忙下樓的王元白。
容嵐打趣道:“王兄這是趕著作甚呢?你這第二顆扣子可是扣到第三顆去了。”
王元白一驚,慌忙停下步子,低頭看自己的衣襟,卻發現出了略有些發皺外,沒有扣錯扣子的情況。
再抬頭,容嵐已經搶先自己一步往樓下去了。
王元白:“……”
王元白趕到樓下,容嵐已經坐在葉夫人身旁,而其兄長容璟也來了,氣色比上次見又是好上很多。
三人正談論著這次縣試的情況,其樂融融,好不溫情。
而王元白的父親就坐在另一個方向,一臉的嚴肅正經,見到王元白姍姍來遲的模樣,出口便是訓斥:“縣試過后便是院試,這都什么時辰了才起,書都背完了?”
容嵐正在回復葉夫人的問話,“縣試還算順利。”
抬眼間望了眼窗外的天色,估摸了一下時間,大概在卯時。
頓時有些同情王元白,用現代的時間來算,現在不過六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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