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他的私欲
蘇折輕聲細(xì)語道:“自古以來為帝王者,權(quán)力和至高的地位,一半用來治理國家,一半用來滿足私欲。我的私欲不在天下,只要能守護(hù)好你就行。因而天下于我,又有何用。”
沈嫻怔了怔,在火光下顫了顫眼簾,她輕輕垂了眼,勾唇淺笑。
蘇折說,“將來你若登上那高位,我便再不用擔(dān)心有人欺負(fù)你們母子了。阿嫻,你有私欲嗎?”
她驀地笑得有些眼角發(fā)酸。
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心疼。
沈嫻長吁一口氣,仰頭看屋檐外的天,道:“我怎會沒有私欲,我唯一的私欲就是與你長廝守啊。”
蘇折輕輕地笑,聲音動人至極,“還好,這樣的私欲還不至于動用帝王的權(quán)力和地位,你可以把這兩樣?xùn)|西全部用來造福大楚,國富民強總有一天能夠?qū)崿F(xiàn)。阿嫻,水熱了。”
不等沈嫻回答,蘇折便把熱水舀進(jìn)了桶里,再重新注入冷水,沈嫻添了柴火繼續(xù)燒著。
蘇折拎著水,道:“走吧,我?guī)湍惆褵崴嗷胤块g。”
沈嫻自己要來提,道:“還是讓我自己來吧,你傷才剛好,還不能提重的。”
“已經(jīng)基本無礙了。”
蘇折不給她自己提水的機會,轉(zhuǎn)身便走在前面,沈嫻只好跟在他后面。
進(jìn)房以后,蘇折問:“水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再燒一桶來。”
沈嫻道:“已經(jīng)夠了。我省著點洗就可以了。”
給沈嫻提完水,蘇折這才回去舀水給自己回房洗。
這夜已經(jīng)很深了。
今夜難得沒再下雨,云城里萬家燈火漸熄,是個平靜的夜晚。
說起來,蘇折和賀悠離京時,隨行的儀仗隊,雖然一直被遠(yuǎn)遠(yuǎn)地拋在了后面,可后來總算也安全地抵達(dá)了邊關(guān)。
儀仗隊是皇帝派來的隨從,霍將軍不敢怠慢,便一直優(yōu)待安頓著。
眼下他們從玄城趕到云城,總算是和儀仗隊打了照面。眼下儀仗隊也紛紛被安排在這府邸里。
儀仗隊里難免有皇帝的眼線,霍將軍把他們進(jìn)這府邸里,也有方便看管的意思。
外頭民慌兵亂,未免引起麻煩,霍將軍下令儀仗隊里的所有人都不得隨意出府邸。
恰逢今夜雨停,便有儀仗隊的頭目偷偷摸出了院子,來到無人的院墻下。
墻上停靠著一只鴿子,正發(fā)出咕咕咕的聲音。
那頭目招了招手,鴿子便飛停到了他的手腕上。
他取出懷中的信便準(zhǔn)備塞進(jìn)那信筒里。
正在這時,身側(cè)冷不防響起一道平淡無波的聲音:“你在干什么?”
頭目一嚇,扭過頭去,見是蘇折無聲地出現(xiàn)在他身后,喉嚨有些發(fā)緊道:“原、原來是蘇大人。”
他一直很警覺,可是蘇折究竟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他竟渾然不知。
蘇折著一身黑衣,衣上無半分泥漬,氣息有些清潤。那雙狹長的眼,不辨喜怒地落在儀仗隊頭目身上時,讓頭目感覺森冷如鬼。
蘇折看了看他手上的信鴿和沒來得及塞進(jìn)去的信,道:“你要送信,何須這般躲躲藏藏,明日找信使給你送去驛站,再一路送回上京即可。”
頭目干干應(yīng)道:“蘇大人說得是,屬下只是見今夜雨停,不然明日又下雨,還得勞煩人家。還請?zhí)K大人莫要見怪,屬下也只是履行職責(zé)。”
“信上寫的什么?”蘇折若無其事地問。
頭目凜了凜,道:“請恕屬下無可奉告。”
賀悠洗過澡以后,清清爽爽,可是他卻餓得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陣,他便出門來找點吃的。
沒想到將將路過回廊,便看見院墻腳下有人。
賀悠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是蘇折,和一個儀仗隊里的人。他下意識地就想出聲問,他們在這個地方鬼鬼祟祟地干嘛。
然而賀悠和來不及出聲,蘇折冷不防就抬眼朝他平直看過來,頓時就發(fā)現(xiàn)了他。
蘇折的眼神深沉如墨,依舊平淡無波。
這時蘇折略詫異的口吻開口道:“靜嫻公主怎么來了?”
沈嫻?賀悠四下看了看,這里除了他沒有別人啊。
那儀仗隊頭目見蘇折看向他側(cè)身后,以后真的是靜嫻公主也來了,便連忙回頭去看。
可正是這一剎那,賀悠心驚膽戰(zhàn)地看見,蘇折抬手便從后捏住那頭目的脖子,隨之咔嚓一聲,頭目的腦袋就在蘇折的手上被扭歪了去。
頭目都沒來得及發(fā)出任何聲音,蘇折手一松,他便軟噠噠地倒在了地上。
信鴿受驚想要飛,蘇折抬手便輕而易舉地捏住了信鴿的腳,使得它再怎么撲騰著翅膀,也無力飛脫出手。
蘇折從頭目手上把信抽出來,若無其事地單手展開看了一眼。
眼前這個看似溫和無害的人,就這樣當(dāng)著他的面,連眼皮都沒動一下,便輕易地結(jié)束了一個人的性命。
盡管賀悠知道蘇折是個什么樣的人,以前也見過他殺人不眨眼的樣子,而今再親眼看見,還是覺得毛骨悚然。
因而賀悠呆在原地,久久沒反應(yīng)。
蘇折一邊眼風(fēng)掃過信,一邊淡淡問:“這么晚了,你出來干什么?”
賀悠覺得自己脖子也涼涼的,生怕蘇折一個不高興,把他也殺人滅口了。
賀悠聽見自己找回了聲音,道:“餓了,出來找點吃的。方才,我什么都沒看見。”
“嗯。”蘇折隨意應(yīng)了一聲。
賀悠默了默,又問:“信上寫什么?”
蘇折把信紙收起來,道:“無非就是阿嫻今日去村子里救災(zāi)了,得全城百姓和駐守邊疆將士們的愛戴。”
賀悠道:“真要讓皇上看到這信,是不會放過沈嫻的。”
“說來你是不是好久沒往上京遞信了。”蘇折道,“明日你可遞信給驛站的信差,讓他們送信入京。”
賀悠摸了摸鼻子,道:“自從你們?nèi)チ艘沽海抢镆矡o事可稟,是許久沒寫信。可是現(xiàn)在要我寫,該寫些什么?”
“發(fā)生些什么就寫些什么,皇上最關(guān)心的莫過于兩國和談。”
賀悠道:“好,我明日就寫。”他看了看地上的人,又問,“那他怎么辦?”
“去叫你師父來,他知道怎么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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