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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5章 是想安慰他的


蘇折只道:“昨天傍晚,你娘睡著的時(shí)候突然驚醒,心里七上八下的焦躁不安。

        想來你在這么做的時(shí)候她是有感應(yīng)的。”

        蘇羨愣了愣,道:“那我一定讓她很擔(dān)心了。”

        蘇折道:“她說想你,一想起你便放不下了,山上待不住,無論如何也要回來看你。”

        頓了頓,又道,“今日回宮,我與你娘本是去太學(xué)院接你下學(xué)的。

        她想著,你一出學(xué)堂就看見我們,定是很感動(dòng)。”

        蘇羨垂眸不語,黑白分明的眼睛突然有些泛紅。

        蘇折道:“你娘說,照她故鄉(xiāng)那里的情況,你這個(gè)年紀(jì)的孩子上下學(xué)都有家長接送的。

        她比較期待看你走出太學(xué)院看見我們時(shí)是什么反應(yīng)。”

        蘇折也沒怎么哄他,就是這樣從容且平和地與他說說這些日沈嫻在寺里的事。

        蘇羨聽得認(rèn)真,好像這比什么安慰都管用。

        父子倆也好久沒有一次性說過這么多話。

        平時(shí)兩人待在一起,心性差不多,話都是很少的。

        蘇折單獨(dú)與沈嫻相處時(shí)完全是另一個(gè)人,在其他人面前則都是一副淡淡的形容,除了正事不得不詳細(xì)交代以外,其余時(shí)候話不多,通常更是少有一句廢話。

        這個(gè)其他人里,也包括了蘇羨。

        所以眼下蘇折與他講起一些日常瑣事,他覺得非常難得。

        大約他爹本質(zhì)上是想安慰他的,讓他忘記手指上的疼痛,把注意力轉(zhuǎn)移一下。

        最終,蘇折溫和地與他道:“你選擇以斷指的方式來劃清界限,有她終究曾孕過你的成分在,但也僅此一次。

        往后,這世上,除了你的生身父母,再無任何人當(dāng)?shù)闷鹉氵@樣做,可記著了?”

        蘇羨點(diǎn)頭:“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我記著了。”

        蘇折道:“你斷一指,等于剜你娘一次心。”

        蘇羨道:“我應(yīng)該更謹(jǐn)慎斟酌一下的。”

        他沒有想到,他自己不怎么在意的一件事,會(huì)給他娘帶來那樣的傷害。

        看見他娘哭的時(shí)候,他心里難受極了,比斷指還難受。

        蘇折道:“既如此,往后就該吃一塹長一智,要斷也是斷別人的指,要了結(jié)也是讓別人不好過。

        你若是讓自己不好過,就是讓你娘不好過,你娘不好過,我們一家都不好過,可明白?”

        蘇羨道:“我明白了。”

        這時(shí),小荷端了熬好的藥進(jìn)來。

        黑乎乎的一碗。

        蘇羨一看就下意識(shí)地皺了皺眉頭。

        但見蘇折正看著他,他又不得不伸手接了過來,當(dāng)著蘇折的面一口悶下去。

        待喝完了,嘴角殘留著一縷藥汁兒。

        蘇折道:“你娘說,一滴都不要浪費(fèi)。”

        蘇羨只好舔舔嘴角,把那殘剩的藥汁舔進(jìn)嘴里。

        蘇折問:“苦么?”

        蘇羨苦得說不出話,表情一言難盡。

        隨后蘇折也不影響他休息了,就起身準(zhǔn)備離開,道:“一根手指沒了也不影響,好好養(yǎng)幾日就沒事了。”

        蘇羨望著他爹的背影道:“能不能幫我哄哄娘,爹一定有辦法讓她開心的。”

        蘇折回頭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你惹出來的事端,要我替你哄?

        那日我問你你娘的去處,你幫我了么?”

        蘇羨:“……”        蘇羨道:“娘不高興,對你總沒什么好處。”

        蘇折:“她總不至于對我發(fā)火。”

        說罷徑直走了出去。

        出東宮后,無需多問,徑直就往御書房去。

        這廂沈嫻先一步到了御書房,推開門進(jìn)去,一眼就看見桌上堆著幾摞折子。

        她得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便在御桌前坐下,準(zhǔn)備處理堆積起來的政務(wù)。

        緊接著她就發(fā)現(xiàn),這些折子按照時(shí)間先后順序排列得整整齊齊的不說,并且分類排放都是有道理的。

        一沓是已經(jīng)批閱過的折子,是一些瑣碎小事;還有一沓也是批閱過的,但是是一些朝中比較正式的事務(wù);再有一沓便是沒批閱過的,而且都是重要政務(wù),需得沈嫻親自批閱。

        盡管沈嫻認(rèn)得出這是蘇羨的手筆,但她還是叫了值守御書房的宮人來詢問。

        宮人就道:“早前,太子殿下每日都會(huì)過來一趟,替女君分門別類地整理好這些折子。

        “太子殿下說,左邊的這些可以不用女君操心,女君得閑的時(shí)候?yàn)g覽一遍即可;中間的這些請女君過過目,看看有無不妥的地方;再就是右邊的這些,得請女君親自處理。

        “太子殿下還說,這樣分別整理過后,等女君回來,能省不少時(shí)間和心力。”

        沈嫻深吸一口氣,道:“太子跟你說這么多?”

        宮人應(yīng)道:“之前是沒說的,但是昨日太子殿下身體抱恙,今晨就差了人來傳話給奴才,這兩日他來不了,等女君回來問起,就讓奴才如實(shí)對女君說。”

        沈嫻揮揮手,讓宮人退下。

        她獨(dú)自坐在桌前,開始拿折子翻開看蘇羨的批閱筆記,看著看著,她眼前一片模糊,抬手捧著臉深呼吸。

        要是阿羨沒出事多好啊,等她回來看見兒子整理出來的這樣的成果,她一定會(huì)非常高興的。

        后來蘇折進(jìn)書房時(shí),就看見她一個(gè)人在抹眼角。

        蘇折過來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根源所在。

        蘇羨幫忙整理了政務(wù),沈嫻觸景生情,才又難過了起來。

        他牽著沈嫻的手,帶著她去里間的矮榻邊坐下,攬她入懷,輕輕順著她的后背。

        沈嫻帶著濃濃的鼻音,道:“不孝子藥喝了么?”

        蘇折道:“喝了,這會(huì)兒睡下了。”

        沈嫻吸了吸鼻子,不再言語。

        蘇折下巴蹭了蹭她的發(fā)間,道:“阿羨知輕重,還好傷的只是左手小指,不會(huì)影響他往后的生活。”

        沈嫻道:“他都已經(jīng)這樣了,這還叫知輕重?”

        蘇折道:“對于他想要交換得到的東西,這確實(shí)不值一提。

        或許那一根手指,是系著他和玉書的一絲絲牽連,之所以斬?cái)啵遣幌虢o任何人可乘之機(jī)。

        他只想留在你的身邊,這是他的決心。”

        沈嫻吸了一口氣,帶著隱隱的顫音,道:“他表決心倒是痛快了。”

        蘇折道:“說來他也有很大的不對,做事不考慮你這當(dāng)娘的心情。

        下次要再這樣,我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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