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免禮吧!
段從霜見郭柳這般活潑的樣子,完全不似上輩子見時沉穩不茍言笑的老成感,不免心中多出了好奇。
眾人見三殿下沒有怪罪,皆松了口氣,有幾個機靈一點的抬著桌子搬去了屋子里,動作靜悄悄的,生怕被發現。
郭柳起身后打量著段從霜,傳聞中三殿下是個驕縱無理的皇女,可眼前怎么看也不像,郭柳搖頭果然不可輕信謠言。
段從霜一身好功夫看的郭柳心直癢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將心中所想脫口而出。
“三殿下,要不要試著從軍,你那一身好底子不上戰場著實可惜了!
眾女兵是知道自家的將軍不拘小節、直爽豪率的,可真沒想的是竟然敢對著未來可能要繼承大統的皇女,說你要不女帝這職位就別當了,我看你就適合帶兵打仗。
段從霜也沒料到郭柳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嘴角笑意加深了許多。
重生了一次,越發覺得有話直說的人在這陰謀詭計的暗流中是難得可貴的,那些憋在心里的指不定在密謀著傷天害理的事情。
“若王朝有難,本殿定會褪去紅妝,換上戎甲與眾女兵共同進退!
段從霜手搭在郭柳的肩膀上用力按了按,“郭將軍是個正直的好將軍!
對于段從霜突如其來的夸獎郭柳有些不明所以,還想著追問就看見段從霜利落翻下擂臺,只能對著人的背影高聲喊道,“我午后一直在這里,殿下沒事就來找我啊!
上輩子女帝對于段從霜很是寵愛,導致了段從霜目中無人、驕縱放肆的壞毛病,她現在倒是要感謝段如月,如果沒有在地牢里走上一遭,怕這重生后也難以改正。
一場擂臺的功夫,身上的衣服從里到外都被汗濕了,黏在身上潮乎乎的不舒服,幾乎是小跑著回到長生殿。
喜鵲還沒回來,其他侍女看見段從霜也不敢上前靠近,只呆在人能看見和聽見說話的范圍內晃悠。
段從霜有些好笑,難道從前自己的所作所為真的如此惹人討厭,腦中浮現出江清玄因為生氣而薄紅的臉頰,頓時心癢癢了起來。
背手朝屋里走去,腦中卻想著江清玄在做什么呢,唇角的笑意漸漸加深。
“妹妹回來了啊。”坐著的女人站了起來,面上帶著柔和的微笑,拉過段從霜的手帶著人坐下,“這一身是去練武場了!
“二姐。”
段從霜好半天緩過來,聲音有些僵硬,眼睛卻看著面前的段如月。
埋藏在心底的恨意如同水入油鍋,嗞啦啦燙的段從霜指尖都在顫抖,不著痕跡的抽回手在衣擺上摩擦手掌中的汗液。
好在段如月沒有察覺異樣,桌子上放著一個兩層食盒,暗紅色刷了油的木頭印著金色的花紋。
打開食盒,撲面而來的氣味里夾雜著栗子和砂糖的甜香,糕點還冒著熱氣,看來是剛出爐沒多久。
里頭不同顏色和形狀的點心擺放整齊,段從霜一看就知道這是段如月親自做的,只有她會在點心上面點上紅色印花。
“嘗嘗,你最喜歡的栗子味!
段如月拈出一塊上面撒著黑芝麻的糕點遞給她。
“都是我現做的,待會還要給大姐送些!惫首餍÷暤恼f,“我可是特意給你做了好多,千萬不要告訴大姐!
說著自己笑了出來。
入口先是芝麻的香氣,待到咬破外頭刷著蛋液的酥皮,里面板栗帶著油脂的香氣在舌尖彌漫,綿密的餡料里還包著豆沙,增加了口感的豐富。
“好吃。”
段從霜發愣了片刻才開口,苦澀卻從心底鉆了出來,絲絲繞繞地蔓延至舌根。
前世段如月在她心里算的上是個好姐姐,會陪著她胡鬧,做了點心會趁熱送給她吃,就算入了仕途,有人上諫彈劾她,段如月也是第一個站出來為了說話的人。
可誰又能想到就是如此情誼,在權力和地位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怎么衣服是濕的?”
段如月手伸進去摸著里頭的內襯,趕忙將段從霜拉起來,趕著她去內室。
“趕緊去換衣服,也不嫌難受!庇终f道,“我還要去大姐那,就先走了。”
段從霜站在屏風后面沒動,就這么靜靜的看著段如月遠去的背影,眼神有些迷茫和不確定。
喜鵲駕著馬車對著城門口的士兵出示了出宮令牌,一墻之隔的外面是繁華熱鬧、車水馬龍的集市。
坐在車廂里的李燁語還沒從剛才的情況中緩過神來,手指緊緊的攪在一起,眼淚要泣不泣的在眼眶中打轉,聽著傳入車廂內的叫賣聲堵住了耳朵,煩躁的用腳跺著地板。
馬車穩穩當當的停在宰相府的門口,里頭一直跟在李燁語身邊的小廝立馬迎了上來,掀開簾子跪爬在地上,由著主子踩著脊背下來。
“喜鵲,從霜今日是這么了,她…”話說到一半就住了口,看著一旁恭謹站著的小廝,頭一扭朝著府內走。
喜鵲看著小廝后背上的腳印,有些可憐他出聲提醒道,“你家公子今個心情不好,別去觸霉頭!
那小廝顯然沒想到會被關心,終于抬起了臉,眼中滿是驚訝的看著喜鵲。
這小廝長得不錯,唇紅齒白的。
可惜滄溟王朝看重的是出身,長得再好看出身不行也只有淪落為仆人的命,好一點的便被納為不知道是幾房的玩物。
“謝大人!
小廝激動的臉都紅了,一個勁的道謝。
喜鵲擺擺手,韁繩抽在馬股上,趕著時間朝皇宮里走。
換身干凈的衣服,段從霜坐在椅子上看著樹上的鳥兒發呆,腦中天人交戰、思緒翻涌,撕扯著她每一根神經,就連呼吸都是痛的。
再次感受到手足的溫暖,對比著日后相見眼紅分外的諷刺,大殿外頭出現了一道清瘦的身影,站在敞開的朱紅色大門口猶豫不決。
段從霜眼睛漸漸聚焦,看清楚人后猛地站起來,躲藏在屋子里頭,透過窗戶觀察著原地躊躇的江清玄。
江清玄手上拿著一沓的宣紙,只堪堪捏住了一角,其它的部分隨風飄動,午后的陽光雖不如正午的熾熱,卻也將江清玄白嫩的臉頰上曬的浮出紅暈。
“太傅?”回來的喜鵲看見門口站著一個人,待看清人是江清玄,行的禮也敷衍的不少,只是簡單的彎了下膝蓋。
這是江清玄第一次來長生殿,心中緊張的厲害,又被喜鵲這一叫驚了下。
恰好此時刮起了風,手沒拿穩,一沓宣紙如同蝴蝶般一張張從指縫中傾瀉而出,滿天飄散。
驚恐之下江清玄伸手去夠空中亂飛的紙張,可風就像跟他開玩笑似的,眼看著要抓到了,又有一陣風吹來。
喜鵲就站在一旁看著江清玄跳來跳去的,忍不住低下頭笑出了聲,完全沒將江清玄這個太傅放在眼里。
最后一張落在了門檻處,靜靜的躺在那,江清玄低下身子將它撿起來放好,抬頭時見眼前多了一片衣角,順著上去對上了段從霜含笑的雙眼。
連忙整理著衣服起身,中途差點踉蹌的摔倒。
在屋子里躲了許久的段從霜,等著人將東西撿完才慢悠悠的出來。
看見江清玄因為劇烈活動鼻尖上冒出的汗珠,不免自責了起來,面上卻是帶著笑意的問道,“先生來我這有事嗎?”
“殿下說好臨摹微臣的字跡,微臣便給殿下送來了!闭f話的時候江清玄低垂眼眸不看她,手里拿著被抓的亂七八糟的字帖遞給段從霜。
看著揉成一團的的宣紙,段從霜道,“先生就給學生這樣的字帖?”
若是江清玄抬眼,就能發現段從霜唇角上帶著的笑意,可是他沒有。
聽見這話指尖顫了下,直接將紙揉成了一團,“我的失誤,殿下告辭!
沒想到真能將人惹生氣,段從霜一把拉著人纖細的手腕,拇指摩挲過那塊凸起的骨頭,明顯感覺手下人一震,“我要,我都要。”
江清玄低頭看向手中揉成球的紙團子,“用不了了,微臣明日上課時給殿下帶吧!
“不用這么麻煩!倍螐乃е耸滞缶统镱^拖,“本殿今晚就想欣賞先生的字跡,先生到屋里直接寫吧!
稀里糊涂被拽進來的江清玄有些發愣的站在桌子前,看著段從霜從箱子里拿出筆墨紙硯,貼心的為他壓好宣紙。
“好了,先生您隨便寫幾個字就好!倍螐乃撌终驹谝慌,看著江清玄拿著毛筆不知所措的樣子,心中歡喜更甚。
筆尖輕觸紙面,隨著手腕擺動在紙上行云流水。
段從霜這才明白為什么女帝會夸獎江清玄的字了,不是寫的有多好,而是能看出這字跡里不夾雜名利欲望,難得的是干凈清澈的心。
被人看著寫字江清玄不是第一次,即便在女皇面前心中也不曾有過半分波瀾。
可段從霜一站在身邊,他的大腦就一片空白,現在寫的完全是靠著十幾年的肌肉記憶。
“不愧是先生!倍螐乃闷饋砗敛涣邌莸目洫劇
“還要嗎?”江清玄看著段從霜欣喜的模樣,唇角也帶上了笑意。
“不了。”若是一次性讓江清玄寫的多了,下次段從霜還拿什么借口去找他。
江清玄只是低聲嗯了句,藏在袖中的手卻緊緊的攥在了一起,心底自嘲,想來是自己太過于敏感,才會認為這字不入段從霜的眼。
段從霜的屋子和她本人一樣囂張跋扈,瓷器上刷的全是色彩鮮艷的釉,花瓶里插的也都是艷麗的花朵。
喜鵲對于殿下何時同太傅相處如此和諧抱著疑惑的態度,要知道在殿下口中最常聽見的便是江清玄如何如何的狗腿子。
“殿下,可以用晚膳了。”喜鵲上前說道。
太陽低垂在空中,映得云霞紅彤彤的,看來明天是個好天氣。
“先生一同用膳吧,就當是學生的感謝了!痹捳f的滴水不漏,讓人找不到由頭去拒絕。
更何況江清玄也不想拒絕,只是驚訝于段從霜會留他用晚膳,要知道從前的段從霜從未正眼瞧過他。
每每也是他朝著人身邊湊才能說上幾句話,說的話多半也是你爭我吵,或是互不爽作為結尾。
本以為兩人的關系在改善了,可菜上來江清玄的臉色卻不好了,一桌子的菜肴竟全是李燁語愛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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