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喜鵲準時敲門來服侍段從霜洗漱,木梳穿過三千絲,輕柔按摩著頭皮,“殿下,這有朝廷專派的監督員,按理來說我們該走了,可我心中一直在想著那流民的話,怕要是不將人揪出來,銀子撂不到百姓口袋里。”
末了小心翼翼的問道,“我們要插手嗎?”
賑災的銀兩撥下去被層層克扣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事情若是段從霜管了指不定得罪一些人,可若是不管,這城里城外流離失所的百姓就等著朝廷喂□□命錢,怕只有死路了。
“有人敢攛掇劫賑災款,就有人敢攛掇造反一事,這事不論如何都得管。”
段從霜拂開喜鵲的手,抽過木盒里的紅色發帶,隨意將頭發綁在腦后,“施粥的時候你領著姐妹們幫著維持秩序。”
推開窗子看了眼,城里已經涌入不少拿著碗的災民,喜鵲應聲退了出去。
郭柳住在段從霜的旁邊,敲了好幾下門都沒人應聲,推開后榻上是疊放整齊的被子,衣架上的衣服已經不見了,聽著外頭的吵鬧,準確從里頭捕捉到了郭柳的咋呼聲。
“這位大姐,別推搡,人帶著孩子呢。”
“懷孕的領兩碗啊!”
這屋子開門便是施粥的街道,郭柳站在幾桶稠粥面前揮舞大木勺,竟也拿出了刀劍的氣勢。
抬眸看見自己房間的段從霜,揮了揮手,將東西塞給了剛帶著人馬前來的喜鵲手中,“你將這幾桶全部布施完,保準你胳膊壯起來。”也不等喜鵲回應,穿過擁擠的人群朝酒樓跑去。
待到一杯茶的功夫,才看見滿頭大汗的郭柳,袖子擦拭額上冒出的汗珠,大喘氣道,“一個個攔著我要銀子,幸虧我手腳敏捷。”
“沒多睡會兒?”段從霜倒了杯水反手推給郭柳,后者坐下后一飲而盡,也不曾說一句客套話,擦完汗的袖子抹了把嘴,“我有一優點,甭管睡得多晚或者多累,一到早上那點準醒,躺床上跟針扎似的。”
滿身的汗味也不怕人嫌棄,湊近段從霜道,“殿下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想快點回京見小郎君了。”
“我倒是也想。”段從霜推著郭柳的肩膀讓人遠離自己,“不過我更想查出是何人在背后操控意志薄弱的災民。”
“你要插手地方官員的事情?”郭柳微微挑眉,饒有意味的看著段從霜,“不過這事沒人比你更加適合管。”大手一揮,“說罷,要我幫什么忙。”
“你不擔心得罪人?”
“要抓出來的是戶部或者后軍哪位高官手下的人,你可別怪姐妹先溜,混戰場的靠的是她們吃飯。”郭柳話說的明白,段從霜也能理解,為將即使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手下的兵考慮。
戶部提供糧草,后軍運輸糧草,不管是哪一方都不能得罪。
糧草供給是否充足直接決定了拉長戰線的時間,這也是為什么有些將軍出征時會先和她們打好關系,在一些戰事中提供了重要的因素。
“后軍的人是不可能,戶部的爪子還沒能力伸到平城這兒,我懷疑是當地的一些官員或者惡霸搗的鬼。先去府衙里看看,找任藻了解一些事情。”
平城的府衙大堂里積攢的水還沒有下去,不少雜役拿著碗朝外頭舀水,衣服褲子全浸透在水里,看見有人來了才直起身子,“干什么的?”
“找任大人。”對于無理的下人段從霜并未計較,只見雜役朝外攆人,“回去吧,大人不見人。”
“你個區區雜役如何能為你們家大人做主,你知道面前的人是誰嗎?”郭柳倒是氣不過,拔高的嗓門引來了眾人注視,叉腰準備好生教訓這無禮之人。
“三殿下,郭將軍,有失遠迎。”
屋里出來一位身穿黑色袍子的女人,面帶歉意,“新來的人不懂規矩,洪水把她家里人都帶走了,小孩警惕性高,得罪了兩位大人。”
扯著雜役的衣裳到跟前,訓斥道,“還不道謝殿下不追究之恩,若不是三殿下仁慈,你怕幾個腦袋都不夠用的。”
雜役年紀不大,聽了后嚇到兩股顫顫,膝蓋一彎眼看著要跪水里了,被段從霜拎著胳膊提起,面上帶著笑意,“沒事,世道亂,警惕些也是好的。”段從霜看向一旁的女人問,“你是文書吧。”
女人后退一步作揖,“下官文書向琳。殿下是要找任大人吧,可惜大人昨夜發了燒,大夫說是積勞成疾,看見朝廷的救援到了,這心上的擔子放下,身子就撐不住了。”
“任大人憂國憂民,本殿一定會上報給母后的。”
“殿下仁慈。”
恭維的話說的差不多了,段從霜見大堂里的水下去不少,“本殿有話要問向大人,可有時間?”
“下官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向琳將她們領到了偏殿,偏殿地勢相對高一些,水沒不過門檻,里頭除了些帶水的腳印,倒也算干凈。
沏茶給二位大人放好,自己才順著袍子坐下,向琳問道,“殿下有何問題要問下官?”
“軍隊快要到平城時被一伙流民偷襲,所以本殿想知曉這些流民是否早以組成了規模不小的民兵。”
段從霜視線從向琳袖口處掃去,略黑的粗糙手腕上并沒有所說的刺青圖騰,不著痕跡收回視線,端起茶杯輕吮了口。
“下官不曾聽聞。”向琳搖頭,眉頭緊緊蹙在一起,“若真如殿下所說,這幫人規模不小,是否要稟報朝廷,讓其來處理。”
“當然是要的,我這次在平城修整幾日便出發,若是沒動靜,便會回去稟報陛下。”該問的都問完了,段從霜也不愿久留,起身告辭。
天氣陰沉沉的,看得人心惶惶,唯恐有暴雨再次摧殘平城。
“可真的幾日后要走?就不管此事了。”回到酒樓,郭柳鉆進了段從霜的屋子,坐在桌子前手撐著下巴,另一只手指沾著茶水在桌面上一通鬼畫符。
“得管,若是不管這些災民上報給朝廷便是死罪一條,又不能隱瞞不告,最好的辦法便是抓住幕后指使,以妖術為罪,殺一救百。”
嘴上說著能救人的話,可卻是無比冷漠的語氣。
“打算怎么做?”郭柳最為討厭勾心斗角之計,總是絲絲縷縷纏繞不休,想的腦袋疼。
“順其自然,天命不可為。”段從霜只是簡單道了句,坐下后便不再開口。
重生的事情給段從霜心里產生了巨大沖擊,逐漸明白以及信服天命,若是想揭開事情的真相,光有人為是遠遠不夠的。
若是天命不救災民,段從霜也無能與天命抗衡。
重歡殿今日格外的熱鬧,李燁語本來是找江清玄的,哪想著剛踏入重歡殿的大門,便被竹歡請走,礙于蘭貴君的面子,也不好拒絕。
大殿內只有蘭貴君一人,李燁語心中也是有些怕著他的,據說蘭貴君當年能嫁給女帝是因為卓越的軍事才能,雖久處深宮,但年輕時身上那股子銳氣還是存在的,不是嬌養著的人能比的。
“李公子好久沒來本宮這了,都忙些什么呢?”蘭貴君親昵的牽起李燁語的手帶著人坐下,面上是和藹的微笑。
“父親讓我習舞,每日里頭總要抽出兩個時辰來。”李燁語手心有些沁汗,他不相信蘭貴君不知道偷去軍營的事情,所以心中有些怯怯的。
只見人點頭,“男子身子柔韌是好事,黎須是有遠見的。”當李燁語準備松一口氣時,話鋒一轉,“今日是來找江太傅的?”
“不過江太傅生病了,積勞成疾,怕是見不到了,若是有什么話本宮可以代為傳達。”蘭貴君面上是掛皮似的微笑,疏遠和客氣的恰到好處。
“既然太傅生病了,我就不打擾了。”
雖然聽見江清玄生病,李燁語心中是竊喜的,可蘭貴君一雙幽暗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他的靈魂,這讓他很不舒服。
連忙起身道,“貴君我就先行告退了。”
“霜兒日后必然會出征在外,我這父親要多操點心,李公子,慢走。”前后不對的話卻讓李燁語瞬間明白了這是警告,是保護的行為。
望著李燁語匆匆離去的背影,竹歡輕聲道,“主子,李公子怕又會出什么幺蛾子。”
蘭貴君胳膊撐在扶手上,閉目按揉太陽穴,緩緩吐出一口氣,語氣中滿是抱怨,“霜兒總是讓我不省心,怎么能將心尖上的人撂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我能做到也就將人護到她回來,其他的就看自己的造化吧。”
“江太傅的心智太過于單純,總是會被李公子牽著走,我們要不要提醒著一些?”
竹歡從前也是一同上過戰場的人,對于勾心斗角之事極為不屑,好在多年練習,生出了一臉死肉。
“關心則亂,你看著他那模樣,也就只對關于霜兒的事情上容易失控,這樣的感情也不知是良是惡。”
蘭貴君略帶薄繭的手掌輕輕搭上竹歡抬起的手,慢悠悠的起身道,“去看看江清玄吧,這是可憐的孩子。”
(https://www.dzxsw.cc/book/40188142/31491201.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