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撞門的聲音更響更頻繁了。

        張啟華趕忙從床上爬起，手足無措之際，門被撞開了。

        門外，站著氣喘吁吁的許呈川和霍一信。

        霍一信瞥見床上的甄昕和穿著浴袍的張啟華，腦海里的念頭被證實，氣得眼睛都紅了，上前揮手就給了張啟華一拳，把他打倒在地，又一臉揍了好幾拳，打得他滿臉淤青，嘴角都是血，嘴里說著：“畜生！”

        張啟華被揍得躺在地上哇哇叫，“痛痛痛，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許呈川跟在后頭慢慢走進來，他的拳頭攢得緊緊的，視線在夏妍妍身上逗留了一陣，對著地上已經奄奄一息的張啟華又狠踹了兩腳。

        夏妍妍右手扶著自己受傷的左手，從床上站起來，她走到張啟華跟前蹲下，對著他的臉狠狠扇了兩個耳光，扇得自個兒手都麻了，“這是還你剛剛那巴掌！不過你有句話是對的，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房間里的動靜鬧得太大，吸引了幾位同樓層的住客站在門口圍觀，腦袋不停往里探。

        酒店經理急匆匆地趕來，面對這滿目的狼藉，不知從何說起，“這，各位，你們……”

        夏妍妍轉頭，對酒店經理說：“麻煩你，疏散人群，再幫忙報下警。”

        “好，好。”酒店經理終于回過神，攤上這種事兒，真是倒霉！

        他走出1302，順手關上了房門，將門口的住客都勸回了屋，才打了報警電話。

        房內，夏妍妍起身坐在床邊，身側躺著還在昏睡的甄昕，對眼前的兩人說道：“還好你們來了，你們還挺聰明的，能找到這里來。”

        他們也沒想到。

        夏妍妍突然火急火燎地往酒店趕，弄得他們一頭霧水，不放心才跟了上來。

        到了三樓的法式餐廳卻誰也沒有看見，正準備離開，許呈川問了一嘴柜臺的服務生，“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女孩，穿著紅色的裙子，頭上有一個紅色的蝴蝶結。”

        誰知，那個服務生小妹立馬一臉的義憤填膺，“你們是來幫那個姐姐的吧！1302！快去幫她，她一個人肯定斗不過那個渣男！”

        他們這才發覺事情確實不太對，急匆匆地往這里趕，就看到了眼前這一幕。

        這時，霍一信扶起了躺在床上的甄昕，抱在懷里輕輕喊她的名字，“甄昕，甄昕。”

        甄昕臉頰紅紅，窩在霍一信的懷里，依舊迷迷糊糊。

        夏妍妍看她這樣，開口說：“你先送她回去吧，待會兒錄筆錄我和許呈川去就好了。”

        看甄昕這樣，也作不了筆錄。

        霍一信看了眼許呈川，見后者沖他點了下頭，才說：“好，小心點，有事打電話。”

        他叮囑了一句，便抱著甄昕離開了。

        屋內只剩下三個人，張啟華在地上“嗷嗷”喊疼，被許呈川又踹了兩腳，威脅道：“閉嘴。”

        這才安靜下來。

        不多時，酒店經理帶著兩名警察趕到客房，他們掃了眼房里的情況，簡單問詢后就說要帶他們去局里錄口供，然后帶著地上的張啟華走在了前頭。

        夏妍妍扶著受傷的手坐在床邊，剛站起來，就見許呈川突然邁步到她跟前。

        “干嘛？”

        話還沒說完，就感到身體一輕，已經被許呈川攔腰抱起。

        “你……”夏妍妍一驚，他強勁的手臂繞在她的身后，抱起她時甚至不費吹灰之力。

        她覺得臉頰有點燙，不知道是不是剛剛被扇的那巴掌還在作祟，往常她肯定會懟他幾句，可現下她竟有些羞赧，“很重的。”

        許呈川抱著她往外走，沒有低頭看她，只是一臉嚴肅地回了一句，“小胳膊小腿的，當豬肉賣都賣不了幾斤。”

        嘿，你這人！好話能不能好好說！

        -

        錄完口供已是晚上八點，張啟華被刑事拘留，負責案件的警察很負責，專門請了隔壁醫院的護士給夏妍妍做手部包扎，這才發現她的腳踝不知何時也被刮傷了，一并作了處理。

        臨走時，那名年輕警察還拍著胸脯對她說，“人沒事兒就好，放心吧妹子！有我在，不會讓你白受這委屈！”

        夏妍妍感激地沖他點點頭，便和許呈川上了車。

        一上車，夏妍妍端著自己的左手，右手艱難地拉開了圓餅包的拉鏈，從里頭拿出一個氣墊，磕磕絆絆地開始補妝。

        “你干嘛？”許呈川大為不解。

        夏妍妍睨了他一眼，氣墊放在大腿上，粉撲輕輕沾了點粉，往臉頰上撲，“我這臉，回去小屋還在直播，我可不想明天又上頭條，讓他們討論我是被誰打了這一巴掌。”

        今天的事，他們并不想在網絡上鬧大。

        事情涉及甄昕和她的清譽，哪怕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可到了數以萬計的人嘴里，誰知道會說出什么不堪的言論來。

        那一巴掌打得不輕，她臉上的印子還很明顯。

        許呈川見夏妍妍笨拙的樣子，伸手拿起她大腿上的氣墊，自然地接過她手中的粉撲，開始學著她的樣子在她臉上撲騰。

        蓋了幾趟還是沒有完全蓋下去。

        他伸出兩根手指，捏著夏妍妍的下巴，翻動她的左右臉看。

        她的皮膚細膩透亮，五官明艷大方，在這張小臉上爭奇斗艷卻又莫名和諧，即便是此時的狼狽樣，也叫人忍不住怦然心動。

        “怎么樣？”夏妍妍望著許呈川，真誠地詢問，她那雙明亮的眼睛閃爍著星光，目光流動間分外迷人。

        許呈川看得有些愣神，趕忙收回了視線，躲開她的目光，“你還是，戴塊面紗吧。”

        他把氣墊還給了夏妍妍，貼心地將她的安全帶扣上了，“商場應該還沒關門。”

        說完，驅車往最近的人民廣場開去。

        夏妍妍照了照鏡子，果然，臉頰上還是紅紅的。

        煩！

        -

        人民廣場上人來人往，布滿了約會的男男女女，路邊幾個小孩子正圍著小販賣氣球。

        許呈川一下車就將西裝外套蓋在了夏妍妍的肩頭，夏妍妍拉起他西裝的領子，擋住臉上的傷。

        可他們接連問了幾家店，都沒有找到面紗。

        夏妍妍：“算了，就算買到了，戴起來也很奇怪。”

        她帶這個面紗進小屋，明天網友就算不是討論她臉上的傷，也是要討論她為什么戴面紗，總歸逃不過上熱搜鞭尸。

        這時，一個小女孩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撞在夏妍妍的身上。

        許呈川伸手去扶夏妍妍，夏妍妍沒事，倒是那小孩跌坐在地上。

        小女孩手里還拿著發光的氣球，臉上被畫成了一只小老虎，模樣甚是可愛，跌倒了也沒有哭，拍了拍屁股站了起來。

        身后，女孩媽媽上前扶她，轉頭一臉抱歉地對夏妍妍說，“對不起啊。”

        “沒事。”

        女孩媽媽教育孩子，說：“跟你說了不要跑這么快，快和姐姐說對不起。”

        “對不起，姐姐。”小女孩撿起了掉在地上的氣球，和夏妍妍道歉。

        夏妍妍看見她臉上的小貓圖案，瞬間就笑了，說，“你這小老虎畫得很可愛，告訴姐姐，哪里畫的。”

        “那里。”小女孩指向了路邊一處擺著的小攤，那里正端坐著一個老頭在幫小孩畫臉。

        夏妍妍扯了扯許呈川的袖子，說了聲：“走。”

        路邊的老頭剛畫完一個小朋友，就見眼前來了倆大人，他一邊收拾著手里的丙烯顏料，一邊說，“畫什么啊？難得來兩個大人，給你們打折。”

        “畫只蝴蝶吧。”夏妍妍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左臉，“就在這里。”

        老頭點了根煙，吸了一口，盯著夏妍妍的臉看，借著燈光看到她臉上清晰的紅印子，然后瞥了許呈川一眼，說：“小姑娘，遇人不淑就快跑，青春年華，可別在一棵樹上耽擱咯！”

        夏妍妍聽著這畫外音，不由好笑，她拉了小板凳坐下了，說：“爺爺，這擋得住不？”

        “擋是擋得住，你擋了又有什么用呢，爺爺勸勸你，長得帥有什么用，打女人，”老頭又吸了口煙，連連擺手，“要不得要不得，真要不得！”

        一旁的許呈川聽這話雖憋屈，卻也懶得解釋，手揣在褲兜里，站在夏妍妍身后不說話。

        夏妍妍心里偷著笑，嘴上卻委屈巴巴地說，“爺爺，你幫我畫好點兒，不然回家我爸會罵我的。”

        老頭掐滅了手里的煙，開始搗鼓手中的顏料，說：“爺爺的手藝，你放心。”

        說完，在調色盤上擠上顏料，開始在夏妍妍臉上畫起來。

        不多時，兩只翩飛的紫色蝴蝶出現在夏妍妍的臉上，紋理清晰，筆觸細膩，完美遮住了她臉頰上的紅痕。

        夏妍妍照著鏡子滿意地點頭，“爺爺，您手藝真好！”

        她回過頭，指著臉上的蝴蝶問許呈川，“你看，是不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嗯。”

        夏妍妍扯了扯許呈川的褲腳，說，“你也畫一個吧。”

        “我？”許呈川一臉茫然，這種小孩子的玩意兒，他才不要畫。

        可還來不及反駁，已經被夏妍妍拉著硬按坐在板凳上。

        “爺爺，給他也畫一個。”

        畫畫老頭給了許呈川一個眼神，嫌棄地皺起了眉，說：“他我不畫，不畫。”

        噗。

        夏妍妍捂著嘴偷笑，隨即說：“那我畫吧，錢一樣算。”

        她伸手擠了些白色的顏料，準備在許呈川的臉上開始“創作”，見他起身想跑，一把按住了他的大腿，“兩個人畫，比較不容易起疑。”

        許呈川覺得她按在他大腿上的手軟軟的，整個人頓覺酥酥麻麻，只好乖乖就范，看著夏妍妍在他臉上一筆一畫地勾勒，邊畫邊笑。

        畫完后，她還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這么看，你還挺可愛的嘛。”

        這話說得許呈川不由一怔，輕咳了一聲掩飾尷尬。

        這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不能離男人這么近啊……

        半小時后，臉上畫著蝴蝶的夏妍妍和臉上畫著小貓咪的許呈川，終于回到了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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