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一章 前路有南墻,他也要撞
“哎,小弟聽哥哥的,不會再對金蓮愛搭不理。”陰暗的牢房里響起武松無奈又釋然的嘆氣聲。其實(shí)從認(rèn)為兄長武大,潘金蓮被歹徒殺害葬身火海的時起,不僅覺得心中空嘮嘮的,還有種悔恨。
再也看不見女人的音容笑貌,再也聽不見兄長的嘮叨。
從那時起,無形的心結(jié)便悄然破碎!
或許只有失去之后,才知道是多么的可貴。
再加上自己的確目睹了紅顏禍水,沒點(diǎn)本事扛不住。兄長武大郎會跟何九叔家的女兒喜結(jié)良緣,結(jié)婚生子。死里逃生,這種結(jié)果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正因?yàn)檫@樣,武松才從心底接受了潘金蓮。不會再那樣不冷不熱,也不會那樣明明是夫妻還分居。
幾個月來,潘金蓮還是黃花大閨女。
“你能夠想明白就好,也不枉愚兄對兩人的承諾。”晁蓋見狀也松了口氣,他可是答應(yīng)武大郎和潘金蓮幫忙撮合,要是不能搞定,那就是打臉。
“失去才可貴呀!”武松看開似的笑了笑,語氣平淡。也沒有對別人說當(dāng)時看到家被燒毀時的絕望。
晁蓋倒是能夠想到一二卻沒多說,隨即說起正事:“二郎,你殺了西門慶那廝,雖說是為民除害,但西門家的人不依不饒,天天擊鼓鳴冤要嚴(yán)懲兇手。關(guān)鍵是幾個相關(guān)證人死亡,真是死無對證。”
“哥哥,后果我清楚……”武松毫無畏懼的說道。
“你先別打岔,聽我說。”晁蓋擺手制止他的熱血,沉聲道:“最關(guān)鍵的是你殺了西門慶,等于撕掉了喬縣令的錢袋子,因?yàn)榇罄蠣敒榇藧琅^痛。我不好干涉,但你不會有性命之憂。西門慶有勾結(jié)強(qiáng)人嫌疑,罪責(zé)不會很重,頂多就是刺配充軍。”
武松靜靜的聽著晁蓋的話,聽到西門慶是縣令的錢袋子這句話并沒有太多波瀾,其實(shí)他在殺西門慶和在牢房里幾天,多少聽到風(fēng)聲,也想到了這點(diǎn)。
再聯(lián)想當(dāng)初縣令抬舉自己的熱情模樣,心酸又無奈。看著威勢越發(fā)凌厲的晁蓋,漢子隱隱有所猜測,這位兄長不遠(yuǎn)趕來相助,估計是想招攬自己。
可是他想錯了!
只聽見晁蓋臉色逐漸嚴(yán)肅,不疾不徐地說:“二郎,我無法強(qiáng)行干涉案件,但我乃濟(jì)州兵馬大總管,正處剿匪中可以影響你刺配到濟(jì)州充軍,兄長不會虧待你,只是你知道,以后要隨我造反。”
晁蓋說出造反二字時,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就連身邊的花姿,酆泰,李懹等親衛(wèi),神情自若。仿佛對這種事情習(xí)以為常,又或是自己的目標(biāo)。
再看看武松,棱角分明的臉上肌肉不停地抽搐。他是知道晁蓋有野心的,親耳聽到心中多有不平。
潘金蓮柔弱的身子抖了一抖,臉上浮現(xiàn)錯愕之色。怎么也沒想到濟(jì)州兵馬司總管,竟有謀反之心。朝廷卻給予糧食,武器等支持,不得不說是諷刺。
晁蓋察覺到眼前和身后有異常目光,卻沒有過多在意,繼續(xù)說道:“另外一條路你同樣會刺配他鄉(xiāng),至于去哪里不清楚?此去肯定會遭罪,會有性命之憂。服刑滿后做良民,甚至再回來做都頭。兩條路,你自己選,我不會強(qiáng)求,不會干涉。”
而站在他身后的酆泰有點(diǎn)耐不住性子,沖過來嚷嚷:“武都頭,你還沒看透官場?兄弟們就等你……”
晁蓋連忙擺手打斷,神情嚴(yán)肅,近乎喝斥:“兄弟,人各有志!不可強(qiáng)求,晁某從來不會委屈兄弟。”
一時之間,沒有人在說話。
牢房里靜悄悄的,沉默的氣氛有些壓抑。
良久,武松有些發(fā)澀的聲音響起:“兄長,小弟選擇第……第二條路,只能辜負(fù)兄長一片好意了。”
說著說著,漢子閉上雙眼,聲音微不可聞。
酆泰,李懹有些惱怒,就連花姿,也覺得這家伙不識趣。三人正準(zhǔn)備陰陽怪氣,卻被晁蓋止住了。
他臉色平靜,沒有絲毫意外,早就料想到會是這樣。武松的原本軌跡中可是固執(zhí)異常,決定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來,哪會被三言兩語輕易改變?
“好,兄長尊重你的選擇!但這一回遭的罪可不少,仍會撞到南墻,到那時,你就會幡然醒悟的。”晁蓋笑呵呵地說道,仿佛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武松聽得云山霧罩,覺得有些熟悉,卻想不明白在哪。漢子想要詢問一番,晁蓋卻沒給他機(jī)會。拍拍他的肩膀叮囑:“二郎,你記住,江湖險惡,人心難測。可以仗義幫忙,卻不要輕易與人結(jié)拜為兄弟,有些人不值得,以后我們會再次相見的。”
武松更加糊涂了,聽不明白晁蓋到底想表達(dá)什么意思。只是在看到人群中走出一位女子眼睛瞪大,下意識地呼喊:“金蓮?金蓮,真的是你?”
“二郎,是我,伯伯也沒事,你不要擔(dān)心。”潘金蓮走出人群,飛奔至欄桿前,深情的看著武松。接著兩人隔著欄桿相擁在一起,場面有些感人。
晁蓋適時帶人退遠(yuǎn)些,給這對苦命鴛鴦獨(dú)處的時間。一兩盞茶的功夫過后,那邊傾訴才告一段落。
潘金蓮雙眸紅腫,卻滿臉喜悅地?fù)]手。
“二郎,來,咱們好好喝一杯!”晁蓋見狀,再次走了過去。親衛(wèi)們搬來桌椅,打開帶來的幾個食盒。一盤盤燒雞烤鴨等豐盛的菜肴擺滿,還有酒水。
“哥哥,小弟先干為敬!”
或許是感激,又或者心中有愧,武松端起酒碗就喝。晁蓋沒有再提及招攬,帶著人不斷碰杯敬酒。
一場別具一格的宴會,心情各異。
牢房有自己的規(guī)矩,怕小牢子們難做。
晁蓋沒有過多逗留,與武松吃了頓酒菜,便準(zhǔn)備告辭。臨行前遞給對方御寒的衣物,被褥,銀錢等。
“兄弟,你放心,有我在,你兄長和金蓮不會有事。而且我沒那么傻,不會急切。至于你,前路坎坷,多保重。記得我說的話,希望只是我胡言。”
晁蓋又叮囑了武松一番后,這才帶人離開牢房。潘金蓮落在最后跟武松告別,說妾身等著你回來。
最終仍是依依不舍地離去!
杵在牢房里面的武松,雙手捧著沉甸甸的包裹,看著晁蓋遠(yuǎn)去的背影,看著不舍的潘金蓮。莫名有種想要撞碎木欄桿,邁開大步追上去的沖動。
可是他終究并非魯莽之輩,硬生生止住。
“兄長,你讓小弟難以抉擇!”武松仰天一聲長嘆。
回想起在柴進(jìn)莊上與晁蓋相識的一幕,對方無私的教導(dǎo)自己武藝,贈送金銀,馬匹。一直關(guān)注卻從未提起過,如今自己遭遇變故不遠(yuǎn)趕來相助。救下自己的兄長和妻子,這份恩情太重,猶如大山般壓著這條錚錚鐵骨的漢子有些喘不過氣來。
突然之間,武松臉上浮現(xiàn)一抹驚駭,渾身顫抖。因?yàn)楫?dāng)年在柴進(jìn)柴大官人莊上,晁蓋跟自己說的紅顏禍水,快點(diǎn)回家找兄長的一幕幕在腦海浮現(xiàn)。
臨行前,晁蓋說過的返程名揚(yáng)天下。
結(jié)果呢?景陽岡上打死猛虎,從此被人傳揚(yáng)。回去找兄長卻撞見正好接新娘,美麗的潘金蓮惹來西門慶窺伺。前幾天更是有強(qiáng)人襲城,若非有曹正夫婦相助,恐怕自己的兄長真的會葬身火海。
武松伸手想向晁蓋求證,卻發(fā)現(xiàn)對方已經(jīng)消失無蹤。越想越覺得驚詫,最后苦笑一聲:“兄長啊,你莫不是能掐會算不成?看來,以后路途坎坷喲!”
其實(shí)他很想跟隨晁蓋干一番事業(yè),馬革裹尸亦無怨無悔。只是心中的坎過不去,堅持自己的判斷,正義感。或者說,對這個朝廷還有幻想。
醉仙樓后院。
晁蓋一行人剛回來,酆泰扯開大嗓門,表示不滿:“哥哥,不就是打虎么?我也敢也能赤手搏殺。有什么了不起的?你那番禮遇,看看他那樣……”
“就是,叔父何等身份?在海……”李懹緊隨附和。
晁蓋喝止兩人,笑呵呵地?fù)u頭:“哎,人各有志,強(qiáng)求不得。別人不入伙你們就發(fā)火,這樣不好。”
“可是咱們趕過來,不就是招攬?”
“有緣自會來相會,你們看吧,很快就會再次見面。”晁蓋意味深長的一笑,并沒有多做解釋,轉(zhuǎn)而看向恢復(fù)平靜的潘金蓮:“弟妹,你是個聰明人,猜測到晁某意圖,是否還敢前往晁家莊?”
“伯伯說笑了,妾身如何不敢?”潘金蓮笑盈盈的行禮,隨即四顧,低聲說道:“二郎讓我去水泊。”
“呵呵呵,二郎啊,是條漢子。”晁蓋聞言苦笑不已。梁山一事,這肯定是武松之前說給女人聽的。
……
北方,一支驅(qū)趕大群牛羊馬匹的隊伍趁著黃昏時分。悄悄從小路跨過薊州邊境,進(jìn)入大宋境內(nèi)。
這些人跟普通的牛羊販子不同,人數(shù)盡管只有數(shù)十人,卻個個身強(qiáng)體壯,騎術(shù)精湛,人人手持利器,穿著熟皮甲,挎著弓箭,一副不好惹的模樣。
有眼力見的一眼就能看出這都是北地兒郎。
為首是一條身長八尺有余的大漢,方臉,獅子鼻,兩眉入鬢,鳳眼朝天,淡黃面皮,細(xì)細(xì)有幾根髭髯。配上一雙炯炯有神的虎目,自有一股氣勢。
漢子從懷里掏出一張小指條,看著上面有七律詩,臉上露出苦澀:“天王,莫不是有鬼神之能乎?”
隨即他臉上的苦澀化作兇狠,沖身后厲喝“加快速度,提高警惕”,跟著隊伍浩浩蕩蕩,一路南下。
(https://www.dzxsw.cc/book/40180746/61369312.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jī)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