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隆盛昌
師傅一上手,陳遠便感到頭腦一陣發熱。
古怪的秘法從他腦海閃過,最終銘記。
大概半盞茶的功夫,岳長征的手離開陳遠的腦門。
陳遠的眼睛逐漸恢復了之前的神采,臉上也浮現出難以置信之色。
“這就是探云手的奧秘,全在這了。”岳長征頹然倒地。
“師傅。”
陳遠想要上前攙扶,卻被老頭擺手示開。
“老夫被鐵砂掌崩壞了筋脈,無補了。”
“切記,探云手不可示與八門九流。”
“你去津門隆盛昌,找葉軒老板,拿上這個。”
老頭吃力的拽下脖子上的黑繩,繩頭牽著一枚拇指大小的青銅虎首,虎樽下面鐫刻著宮廷御楷,卻是一個‘觀’字。
“師傅……”
岳長征可謂是傾囊相授。
探云手的奧秘更是讓陳遠震撼之極。
陳遠的心極為騷動。
這所謂的探云手,是一門系統性的傳承。
除了觀山檢海、鬼斧神工、尋龍探寶之外。
還有些一些他從未涉及過的秘術。
辟如,八門之中千門的聽音辨色,偷天換日。
八門之中蠱門的失傳秘術。
涵蓋金點、乞丐、響馬、賊偷、倒斗、走山、領火、采水。
尤其是采水之術,盡顯陰陽兼容、日月行天的閨中秘術。
稍有領悟,便能夜場稱雄。
“乖徒兒,此時此刻,你在想什么?”
岳長征的語氣微弱不堪。
陳遠臉頰滾燙,看了看廟內的鐵鍋。
滾沸的水霧快速的蒸騰。
“師傅,您等等,吃完螃蟹再走也不遲啊。”
“噗——”一口鮮血從老頭口中噴出。
1970,十二月初九,津門,亂石崗。
墳塋前立著一塊無名的墓碑,碑下獻著十幾只帶血的螃蟹。
“師傅,您在津門樹敵太多,委屈一下,等弟子在津門扎穩腳,給您換個氣派點的地方。”
“您的西裝跟皮鞋,弟子先穿著,闖蕩津門不能沒有派頭。”
“……”
津門,隆盛昌。
一塊很大的牌匾極為醒目,內內兩側貨架上,成列著瓷、漆器具。
正對大門的玻璃柜內,擺放著玉、翡飾器。
玻璃柜左側擺著一張八仙桌,上面靠著一座功夫茶器。
隆盛昌是津門最大的古玩商家?
陳遠展目環顧,略帶嫌棄的搖了搖頭。
這里的器具都是贗品。
盛名之下,保藏骯臟。
若不是老掌柜葉袁庭跟岳長征屬同門師弟,結義手足,師傅讓他來隆盛昌找葉軒的話,這樣的店,陳遠連門都不帶進的。
“老板有看上的嗎?”
陳遠循聲看去,柜臺后面站起來一個年輕人。
膚白俊秀的五官配著一副黑框眼鏡,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茍,只是眼睛里糅雜著幾許紅絲,難掩心中頹廢。
“我找葉軒掌柜。”
“我就是。”
陳遠將虎樽銅首拿了出來。
葉軒推了推眼鏡,臉色當即陰沉了下去。
“老吳,送客,把這個家伙叉出去……”
很快,他臉上露出無奈之色。
老吳前幾天已經離開了,帶著隆盛昌的所有工匠、買辦人員跳槽了。
“你們害死了我爹,還敢上門找茬?”葉軒語氣陰冷。
半年前,隆盛昌從一位嗓音尖細的老頭手中收入一件瓷器。
隆盛昌的老令公看出那位老頭是清廷太監。
那瓷器為宮中重寶。
為了防止真品流失,隆盛昌便秘邀一位造贗高手前來仿制,并讓其將真品帶去北京。
隨著那位造贗高手的到來,老令公死于非命,那件瓷器下落不明。
隨后半年,隆盛昌屢遭同行對賭。
經驗尚淺、火候欠缺的葉軒屢戰屢敗。
以至于盛名津門三十年的隆盛昌不復當年。
而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他爹邀請的那位造贗高手,岳長征。
那枚虎樽銅首,葉軒的父親也有一樽,現在已經傳到葉軒手上了。
“葉掌柜,這里面必有隱情,我師傅也死了。”
葉軒臉頰一怔,很是詫異。
旋即歇斯底里的笑道:“死了?死了好啊,這叫現世報。”
“葉掌柜——”陳遠語氣加重了幾分。
“怎么?你是來殺我的吧?”
“我只想跟你聯合找到兇手。”
“賊喊捉賊嗎?你若是真有心懺悔,那就把東西交出來。”
“什么東西?”
“瓷器。”
“什么瓷器?”
“明宣九龍青瓷盞!”葉軒憎恨的盯著陳遠,說道:“明宣德帝的御用燈盞,清廷乾隆帝視如珍寶,傳承二百多年,慈溪南逃時更是隨身攜帶。”
“這可是國寶啊!”
“不錯,拿出來吧。”
“我都沒見過。”
“呵呵,那就被廢話了。”葉軒轉身取下圍欄上的唐飾古劍朝著陳遠喊道:“來吧,擊劍吧!”
“你不是我的對手。”
“你不知津門尚武嗎?”
“陜秦更尚武。”
兩人正爭執著,門外走來三個人。
葉軒收劍入鞘,硬撐著笑臉迎了出去。
“黃老板,今兒又來了?”
“小葉,今兒還沒開門吧?”黃老板掃了一眼陳遠,繼續說道:“今天老夫再壓一件稀罕玩意,把東西拿出來,讓葉老板掌掌眼。”
跟在黃老板身后的兩個下人將木匣抬進大廳。
隨著箱子打開,里面裝了滿滿的棉花。
去掉上面兩層雞蛋托板,拿出一件瓷器。
葉軒從柜臺下取出一塊絨布平鋪開。
黃老板的下人將瓷器放在上面。
“黃老板,今天壓什么?”
“壓你手上那枚玉扳指。”
葉軒神色一怔,這枚玉扳指是岫玉胚底,美中不足是里面有一條玉裂。
從而讓價值大打折扣,不過也值兩萬。
“可以。”
葉軒將扳指取了下來放在瓷器旁邊。
隨后便觀察起那件瓷器。
“確實是好玩意啊黃老板。”葉軒面露喜色,這件瓷器放在市場上開門,至少能賣四五萬。
黃老板含笑點頭:“既然葉掌柜中意,那老夫就卻之不恭了。”
言及于此,黃老板已經將扳指拿在手中,對下人說道:“來人,拿契約。”
津門的古玩行業跟津門武行一樣。
開門立牌,就得接受挑戰。
否則就得關門,被逐出津門。
這是規矩!
而挑戰結果,都以契約為主。
不得反悔,不得遷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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