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清形勢？

        陳遠在最近一個月的時間，從不同人的口中聽到過數十種類似的話！

        “葉老爺子，你們的生存之道，就是讓我，或者是隆盛昌服軟嗎？”

        此話一出，現場的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見陳遠油鹽不進，葉振山也放棄了繼續勸說的打算，只是轉頭看了一眼葉軒，示意眾人先回去。

        這一晚，陳遠罕見的發了一次脾氣。

        葉軒和南宮玟坐在前廳，默默低著頭，不敢還嘴。

        “如果你們真的選擇好了，要徹底摻和進津門的勢力，那我便不再屬于隆盛昌的一員。”

        “道不同不相為謀。”

        簡短的兩句話說完，陳遠提起唐刀，獨自回到房間。

        看著這里的一切都在慢慢變好，陳遠是開心的。

        他想起師父臨終前的那些話，以及下午在黑市時，和賽掌柜的談話。

        原本以為賽掌柜這次出手，只是單純的想要幫他而已，可陳遠聽完之后，只覺得心中羞愧萬分，因為他始終沒有想到，一個女人的格局可以如此之大。

        陳遠點燃一根煙，仔細回想著賽掌柜下午時說的每一句話。

        “九龍青瓷盞并不屬于任何一個人，它是我們的國寶。”

        “黑市是津門的燈塔，如果連黑市都不認這件國寶，津門各勢力只會吃里扒外，所以我必須要站出來……”

        “陳遠，這條路注定是孤獨的，這世道看似安穩，可和千百年前的亂世一樣，人心不古。”

        “當初你師父的死改變了你，我希望現在我所做的這些，能改變你對津門的看法。”

        “你現在很難獨善其身，可那又如何？”

        “君子慎獨，不欺暗室。”

        陳遠在回來的路上，一直在思考這句話的含義。

        如果只是簡單的從字面了解，他大概可以做到，可賽掌柜想要傳遞的信息更多。

        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規矩，所以她當初創辦黑市，又不在明面上參與津門勢力的斗爭，就是想要在迷霧中，成為照亮津門的燈塔。

        于是陰差陽錯的，她成為了陳遠的指路明燈。

        陳遠奮力揮出一拳，砸在墻上，指關節頓時響起一陣骨骼摩擦的聲音。

        可他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只覺得心里忽然踏實了許多。

        ……

        翌日。

        陳遠早早起床，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到了一邊，然后推開房門。

        南宮玟和葉軒局促的站在屋外，見到陳遠出來，兩人立馬湊了上來。

        “我們昨晚商量好了，就按照你說的辦。”

        “我們不參與津門的勢力斗爭。”

        陳遠看了兩人一眼，只是笑道：“現在說這個，怕是有些晚了。昨晚你們怎么不主動站出來？”

        葉軒有些懊惱的回道：“我沒有想過這件事會帶來什么樣的后果，可他們說的沒錯，隆盛昌現在必須要有一些利益的牽扯，才能在津門勢力的變革中取得一席之地，我希望如此。”

        南宮玟也說道：“可我們都錯了，他們并不是想給我們幫助，而是想同化我們，榨干或是索取我們身上的價值。”

        兩人的話顯然是經過一整晚的深思熟慮的，可陳遠內心毫無波瀾。

        因為就像他說的，從葉振山帶人來的時候，葉軒沒有給出自己的判斷，之后想躲避這種麻煩事，已經是不可能了。

        換句話說，他們的一只腳已經踏入到了津門大勢中，要么逆轉乾坤，要么隨波逐流。

        陳遠深吸一口氣，將唐刀背好，大步的走出隆盛昌。

        他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一眼被擦的發亮的金字招牌，而是一路前往關山道。

        這一次他并不是想要去找賽掌柜的，只是單純的想要收一些好東西。

        沒想到在路上的時候，居然碰到了老朋友。

        楚秀柏居然也有了逛街的雅興，甚至在見到陳遠之后，還熱情的打招呼。

        “陳公子，這么巧？”

        陳遠對他的印象依舊還停留在楚家大少爺的身份上，所以即使現在楚秀柏的地位提升了不少，陳遠對他也缺少了那種恭敬。

        于是，他只是禮貌性的點了點頭，就打算忽略楚秀柏的存在。

        沒想到楚秀柏隨后跟上，一邊跟隨他的腳步，一邊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和津門各個勢力都交涉過了？”

        “嗯？”

        陳遠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皺著眉頭看他。

        “那是我的鋪子，去喝杯茶吧。”

        楚秀柏看著他，眼神淡然的說了一句。

        陳遠沒有說話，但還是跟隨他進了屋。

        兩人分別入座，楚秀柏命人沏了一壺上等的茶葉，隨后主動開口。

        “你要是做好準備了，我或許可以助你一背之力。”

        陳遠把玩著茶盞，沒多少耐心的回道：“你們是不是都認為我只會靠別人在津門站穩腳跟？”

        楚秀柏頓時樂了。

        “我不知道他們的想法，但我肯定不是。”

        頓了頓，像是在給自己解釋，他又補充了一句。

        “你和別人不一樣，我對你的想法也很干脆，如果你不想成為他們眼中的樣子，沒有誰能強迫的了你。”

        陳遠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見他說的真誠，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楚公子今天來這里，不會就是來堵我的吧？”

        楚秀柏眼角帶著笑意，可還是很真誠的發問道：“接下來有沒有什么新的打算？”

        “當年殺害我父親的人，會鐵砂掌，或許是以前八門的人，我要找出來。”

        楚秀柏微微點頭，隨即又想到了什么，徑直說道：“如果需要我的幫助，可以盡管提。”

        “咱們之間，好像沒有什么利益關聯吧？”

        “當然沒有，但這是我們楚家欠隆盛昌的。”

        陳遠忽然覺得有些頭疼，不想和楚秀柏談論這些話題。

        “你特意找我喝茶，就是為了說這些？”

        楚秀柏直接搖頭，思索片刻后，才認認真真的回道：“今天天剛亮，倭人在津門的幾家鋪子就遭到了襲擊，與洋人有關的生意也遭到了破壞，那些外部勢力在給津門施壓。”

        陳遠愣了一下。

        “這跟我又有什么關系？”

        “跟你當然沒有關系，是你那位好朋友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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