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菠蘿頭
云霧初消,空氣濕潤清新。
太陽還未完全升起,便有不少穿著病服的奶奶爺爺們在醫(yī)院花園里做著晨間伸展運動。
受生物鐘影響,池笙早早便醒來,閑著無事,盯了一會兒天花板,干脆拿出筆記本電腦,帶上耳機看電影。
隨著墻上秒針一圈圈的轉(zhuǎn)動,醫(yī)院里的人開始忙碌起來。
打水,買早飯,做檢查
走廊里,一群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定點出現(xiàn),其中的年輕醫(yī)生們,人手拿著一個筆記本,跟在本隊伍尾部。
遠遠聽見腳步聲,池笙知道,查房時間到。
被一群人盯著,確實讓她很害羞,醫(yī)生就算了,隔壁床的阿姨也喜歡盯著是怎么回事。
池笙坐起身,把病床之間的簾布往床尾方向拉了拉。
說話聲越來越清晰,直至門被打開,近十個人涌進來,瞬間病房里空氣都變稀薄了些。
“唰——”
一位醫(yī)生嫌簾子遮擋住了自然光,猛地一下直接全部拉開。
池笙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暗自輕嘆一聲,她方才的動作全是無用功。
“俞院長,2床這個患者今天檢查結(jié)果沒問題的話,安排在明早做手術(shù)”
聽見這個姓氏,池笙眸光微轉(zhuǎn)望過去。
是位女院長,三十出頭的樣子,溫婉柔美的臉上漾著淺笑,周身仿佛洋溢著一種母性光輝。
池笙不禁好奇,有這么年輕的院長嗎?
手機鈴聲響起,那位院長轉(zhuǎn)身去接電話,池笙視線被對方微微隆起的腹部吸引,原來是懷孕了。
2號床患者的情況檢查完,池笙的主治醫(yī)師從隊伍中走出來,介紹池笙的情況。
收起電腦和桌板,池笙熟練地躺下接受檢查。
另一位發(fā)量不多,年紀稍長的醫(yī)生上前,在池笙腹部四處摁了幾下。
池笙看著醫(yī)生的頭頂,心想,這必定得是專家。
“這兒不痛。”池笙乖乖回答醫(yī)生的問題。
“嘖這痛痛,您輕點。”池笙疼得小臉直接皺成一團。
床尾一個年輕男醫(yī)生沒忍住笑起來。
俞幼微接完電話,重新回到病房,見3號床的患者正在接受檢查,她繞到一側(cè),看了一眼床上的患者。
起初,俞幼微只是覺得這個患者瞧著挺面善。
可當她看見池笙坐起身,微垂著頭,臉頰泛紅,認真整理病服時,莫名有種熟悉感涌來。
“您之前在我們德盛住過院嗎?”
池笙稍抬起頭,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澄澈干凈。
“沒有。”
那股熟悉感愈發(fā)強烈,可俞幼微完全不記得有在哪見過這張臉。
出病房前,俞幼微又回頭細看了一眼池笙。
-
“投資測算讓他們細化后再報上來,再做不好就換人。”俞洄神情冷漠,看著手上文件。
“好的,老板,那立項會?”
“延后。”俞洄快速在文件頁尾簽下他的名字,字跡勁峭有力。
辦公桌上的手機開始震動,俞洄本沒打算管,掃了一眼,又接起。
“爺爺讓回老宅吃飯,我就不去了,你來醫(yī)院接茵茵一起回去。”
俞洄聽見回老宅三個字,眼中閃過不耐煩,剛要出聲拒絕,聽見茵茵二字,臉色又稍帶緩和,輕扯嘴角:“行。”
正準備掛斷電話,聽筒中又傳來小朋友奶聲奶氣的聲音:“舅舅,快來接我!”
俞洄眉眼立刻染上笑意,聲音柔了幾分:“等著。”
說罷,俞洄快速把剩余文件簽完,拿起西裝外套,往外走去。
俞洄自己開車時,車速很快,沒過半小時,便到了醫(yī)院。
落日半懸在天際,俞洄下車時,暖色夕陽光線從他身后打過來,身形越顯高大挺拔。
這是新開的分院,他還沒來過,隨便叫住了一個路過的小護士。
“你們俞院長辦公室在哪?”
俞洄一身西裝革履,但領(lǐng)帶微松,正經(jīng)中又帶點不正經(jīng)。
那張俊臉更不用多說,直挺的鼻梁透著一股凌厲,薄唇習慣性地抿著,小護士越看越臉紅,小聲問道:“您有預約嗎?
預約?什么鬼?
“我是俞洄。”
小護士呆呆的,想了兩秒后,連忙給俞洄指路。
德盛醫(yī)院雖然是他們俞院長的,但是由俞盛集團控股。這種家族企業(yè),領(lǐng)導時常都會科普其擔任職務的家族成員,并且點開俞盛集團官網(wǎng),有很多姓俞的人在上面,且都有照片,唯獨這位沒有。
聽前輩說,前些年還在老院址的時候,有一次來了醫(yī)鬧,碰巧這位也在醫(yī)院,直接一個人干倒好幾個,武力值max。
出了電梯,俞洄找到辦公室,推門進去,只看見俞幼微坐在辦公桌前。
“茵茵呢?”
“在后面花園玩。”
俞幼微把視線從電腦屏幕前抬起來,看向俞洄。
或許因為面對的人是姐姐,俞洄潛意識放下防備,眉眼間那幾分疲色自然而然地顯露出來。
俞幼微有些心疼。
當初父母在國外出了意外,那時俞洄還在上初中,她也才剛大學畢業(yè)幾年,迫不得已接管俞盛的工作,原本學醫(yī),半路從商,她壓根不是這塊料,很是吃力。
俞洄接了她的職位后,很少讓她再插手俞盛的事,董事會里跟他處在對立面的人不少,他卻一個人頂下所有,不讓她感受到一點壓力。
集團里俞父的好友,戲稱俞洄簡直是拼命三郎,住在辦公室是常事。
“懷孕了就離電腦遠點。”俞洄走到沙發(fā)邊坐下,“最近胃口怎么樣?”
“還行,你姐夫都挺注意的。”
俞洄面露嫌棄,真是三句不離他陸川。
北都誰不知道他陸總疼太太。
俞幼微懷大女兒陸茵的時候,一坐車就想吐,兩人直接搬到醫(yī)院附近的住宅,陸川天天準點到醫(yī)院陪著俞幼微走路回家。
說誰誰來,門再度被打開,邁進來的男人一身炭灰色西裝,英俊成熟,氣質(zhì)不凡。
“喲,好久沒見了,俞總大忙人啊。”陸川總喜歡逗這個臭屁又傲嬌的弟弟。
俞幼微朝陸川溫婉一笑,“俞洄來接茵茵回老宅吃飯。”
俞洄就差沒翻個白眼,立馬起身往外走,一分鐘也不想多待,看這兩人膩膩歪歪簡直不要太煩。
-
德盛醫(yī)院后花園。
池笙原本只是單純出來溜達一圈,活動活動,
誰想這些大爺們住著院還不忘帶象棋,她在一旁,看得有點手癢。
她北都上學時,那會兒池奶奶剛?cè)ナ罌]多久,池爺爺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一般,對什么都沒法上心,池笙放假在家,總會陪池爺爺下下象棋。
人走得差不多,池笙找機會坐下,表示要跟大爺切磋一盤。
大爺巴不得有人陪著他下,樂呵呵地擺棋。
也不知什么時候,旁邊多了個小朋友。
池笙見她看得很認真,笑問道:“你會嗎?”
小女孩搖搖頭:“這個太難了,我不會,但我會五子棋。”
“我也會。”池笙笑著回道。
“那明天我?guī)砟愫臀蚁潞貌缓谩!毙∨⒈犞浑p大大的葡萄眼眨了眨。
“好呀。”
棋還沒下完,突然來了個阿姨,苦口婆心地開始嘮叨。
“爸,你怎么又不好好在床上待著,非要我沒收你象棋?醫(yī)生說了”
“得得得,我回去。”大爺收拾東西,滿臉不高興走了。
小女孩大笑幾聲,說了句:“這個爺爺好可愛。”
說完,從兜里掏出一包魚糧,跑到池塘邊準備喂魚。
池邊地滑,池笙擔心小女孩摔倒,走到她旁邊蹲下,跟她一起喂魚。
池塘里的錦鯉聞食而來。
“這個叫紅白錦鯉,是最常見的品種,那個是”
小女孩認真地聽著,時不時點點頭。
池笙還沒全部介紹完,小女孩的手表電話先響起來,接通后,她小嘴一咧:“好!舅舅,我馬上就過去。”
“姐姐,這個給你,你來喂吧。明天見,我要回家了。”
“好,明天見。”池笙笑著揮手。
陸茵一陣小跑,直至在行政樓樓下看見俞洄的車才放慢腳步,上前拍了拍車窗。
俞洄探身給陸茵開了門,上了車,陸茵乖乖系好安全帶。
“舅舅,下午好!”
俞洄眼底暖意浮現(xiàn),揉了揉陸茵腦袋。
汽車尾燈亮起,平穩(wěn)駛出醫(yī)院。
路上,陸茵一直在擺弄手表電話,俞洄掃了一眼,問道:“在看什么?”
“剛剛拍的魚,有個姐姐好厲害,池塘里的魚她都知道叫什么名字!而且她還會下象棋!”
陸茵繼續(xù)說個不停,“那個姐姐還說有機會的話可以帶我去看她養(yǎng)的金魚,是特別可愛的那種,我要拍下來發(fā)給星星看!”
俞洄笑著輕哼兩聲:“你還挺自來熟。”
“嘿嘿嘿。”
陸茵前不久剛掉了一顆門牙,笑起來牙間漏個大縫,滑稽又可愛。
“你什么時候跟小星星那么熟的?”
“星星每次回北都,我們都會見面啊!而且我們經(jīng)常都有打電話。他現(xiàn)在比我還高,我要多吃飯,超過他!”
“沒事,你馬上就有親弟弟了,短時間內(nèi)也高不過你。”俞洄心不在焉,若有所思。
“剛剛跟你聊天的那個姐姐,生的什么病?”
陸茵停下手上動作,小臉上寫滿了認真,思考幾秒后,眉毛皺成一團,很是疑惑。
“舅舅你為什么會問這個?你認識那個姐姐嗎?我剛剛沒有看見你啊。”
俞洄扶額,他像是觸發(fā)了十萬個為什么的開關(guān),現(xiàn)在小孩這么不好糊弄嗎?問什么答什么不就得了。
骨節(jié)清晰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兩下。
“我知道了!舅舅你是不是看上那個姐姐了,然后不好意思要微信,沒事兒,包在我身上。”陸茵揚起小臉,拍了拍胸脯,一副為了她舅舅,可以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模樣。
俞洄伸手輕拍了下陸茵腦袋:“都跟誰學的這些,不準亂說。”
陸茵看俞洄好像確實沒那個意思,歪頭一笑。
“好吧,你要是真的不好意思,就來找我哦~我不會要你報酬的。”
俞洄揉著太陽穴,只覺得腦仁疼,現(xiàn)在的孩子是吃了什么,這么早熟。
“那個姐姐好像是要在肚子上開刀的那種病。”陸茵用手在自己肚子上比劃了兩下。
因為當時池笙也是這么給她比劃的。
俞洄眼眸微垂,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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