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侍沉聲道：“爸，這事肯定有誤會，我現在就趕緊找關系，再請個專家組過來！”

        “你個傻逼，還沒有看清楚情況嗎？我要進ICU，連這些醫院的大夫都沒有阻攔，你還不明白意味著什么嗎？

        你還在這里左右橫跳，是想顯得你精明？還是覺得老曹太傻？真要是你們一家子都放棄了曹青就放個話出來，我特么吃飽了撐的非要去救人。”

        “你放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么假好心，還不是因為她的生意！”曹侍伸手指向蘇醒的鼻尖。

        衛子航冷冷地道：“你的爪子要是再敢指我蘇姐姐，我就把它剁下來塞到你腚眼里去！”

        衛子航冰冷而又兇戾的聲音，嚇得曹侍趕緊垂下了手。

        “不就是一點生意上的合作嗎？就算沒了你曹家，就算我蘇姐姐破產變成窮光蛋，老子一樣養得起。”

        蘇醒強忍著才沒有笑出來，壓低了聲音另有所指地道：“我吃的不多，好養活。”

        “我就是把命拼上，也不夠你做全身精油SPA的，等等，你說吃的不多，難道你偷偷的吃了？”

        蘇醒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又悄悄地捅了他一下，七羞三怒地道：“正經點，治病呢。”

        衛子航哈哈地一笑，重重地一揮手道：“老曹，你們兩口放個話出來，這兒子救是不救！”

        “你怎么跟我爸說話呢，你知不知道，我爸可是……”旁邊艷麗的女子尖聲叫了起來。

        “是什么也沒個機吧用！”衛子航直接將她的話打斷，“就沒人告訴你，不要得罪醫生嗎？等你往病床上一躺的時候，是死是活，就靠醫生七分本事三分醫德了，三分概率很少嗎？”

        其它人還要說話的時候，老曹重重地一擺手，向衛子航一躬身道：“那就拜托衛先生了。”

        衛子航點了點頭，淡淡地道：“別高興得太早，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規章制度，這地方我能不能進得去，還要他們放話才行。”

        衛子航說著，轉身望向那幾名西醫負責人，指了指ICU道：“我能不能進？”

        “當然，曹先生都同意了，只要簽署一份協議就可以了。”

        一名副院長趕緊上前來，把準備好的文件遞了過去。

        老曹握著簽字筆，看著文件上一條條的免責條款，手抖得厲害，這一筆簽下去，兒子的生死，可就全都放在這個看起來不是很靠譜的年輕人身上啦。

        衛子航嘖嘖有聲，向元朗道：“看看人家，準備得多充份，你們要是也把法律上的事情準備妥當，哪至于讓人訛得快絕種啊。”

        元朗苦笑道：“古代西醫什么樣就不提了，現代西醫是可以標準化、制度化的。

        一名西醫本事是強是弱，幾臺手術就能把標準定得明明白白。

        可是中醫怎么量化？一個方子就可以有幾十上百種增減變化，有些病需要下猛藥，猛藥有毒，這又怎么量化？

        最關鍵的是，中醫太強調個體的實力，偏偏老百姓更愿意相信自我吹捧出來的神醫！

        靠碰運氣碰出來的神醫我又不是沒見過，特別是那種專治不孕不育的，更是神醫的重災區！積重難返啊！以后中醫的發揚光大，就靠你這樣的年輕人啦！”

        衛子航一攤手道：“跟我說這些有什么用，關我屁事啊，我特么就是一個鄉下小子，自己的仇還沒報呢，可沒功夫去發揚什么醫術。”

        元朗笑了笑沒說話，接觸過幾次之后，他已經摸清了這小伙子的脾氣秉性。

        雖說屬酸狗子的，說翻臉就翻臉，但是，他心中有一團火，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團火的旺盛和熾熱。

        那邊老曹終于簽完了字，ICU病房的門也打開了。

        那名副院長小心地問道：“ICU一般除了專業護士之外，其它人是不允許進入的，不過現在這情況……”

        “沒事，進吧，另外給我送一副熬藥的設備過來，再給我準備幾樣藥材！”

        衛子航說著，寫下三七、烏梢蛇、野黃芪等藥材。

        如果還是在村里的話，他連藥房的藥材都不需要，隨便去園子拔幾根就差不多夠用了，主要是自家后園子種出來的藥材，藥效極好。

        副院長一切照做了，這是曹家請來的人，出了事也由曹家負責，他自然不會去做那個惡人。

        曹青頂著一個禿腦瓢，腦袋上還有猙獰恐怖的一條大傷疤。

        臉上扣著呼吸面罩，旁邊的呼吸機忽忽噠噠地運轉著。

        導尿管、靜脈置留管、心思呼吸監測等等管線沿床鋪開，看起來就跟邪惡科學家在做某種人體實驗似的。

        掀開被子，是一具扭曲的身體，多處嚴重的骨折，已經讓他沒了人樣。

        衛子航的眉頭一皺，不悅地看了元朗一眼。

        元朗好歹也是一方名醫，被衛子航不滿地瞪了一眼，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像極了當年還是學徒的時候，將要被被嚴師呵斥的情形。

        “你怎么搞的，另的地方骨胳復位難，胳膊腿復位一下還很難嗎？”衛子航道。

        元朗小心翼翼地道：“腿部斷骨與筋絡糾纏，稍有差池，復位之后也沒有效果呀，胳膊和鎖骨倒是可以復位，但是它處傷勢太重，牽一發動全身，我沒有十足的把握！”

        “西醫就有十足的把握嗎？”衛子航冷冷地道。

        元朗小聲地嘀咕道：“要是按著西醫的說法，四肢都要截肢，肋骨也要拆掉幾根……”

        元朗見衛子航狠狠地瞪了過來，嚇得他一縮脖子，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想當年，他行醫出錯，師父就是一巴掌抽在臉上。

        傳統師帶徒，打你罵你踹你，甚至拿棍子抽你，才叫真正的看重。

        嚴師才出高徒，父母也絕不會因此而去找師父的麻煩，但凡父母有一丁怨言，都會直接把徒弟趕走，想寵孩子滾回家寵去。

        這也是傳統民間智慧的體現了，一般父親都不會傳兒子手藝，親的，舍不得打，往往會跟同行換兒子收徒弟，這樣才舍得當嚴師下手狠揍。

        衛子航嘆了口氣，那種淡淡的失望，讓元朗的心里別提多難受了，好像回到了學徒時，自己被師父放棄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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