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從長公主那出來后，就回了閑云院。

此前謝承玉的院子里沒有丫鬟伺候，這次因沈姝進府，便撥了好些個丫鬟婆子過來，專門服侍沈姝。

依照府里的規矩，這些丫鬟婆子，都得來沈姝面前過個眼。

這會兒一眾丫鬟婆子便都擠在屋里，對沈姝低眉順眼地介紹著自己。

“夫人，老奴姓趙，您喚我趙嬤嬤就行，有什么事您盡管使喚，老奴都聽您的。”趙嬤嬤恭敬道。

“夫人，我是春雨。”

“我是夏晴。”

“我是秋霜。”

“我是冬雪。”

幾個丫鬟也連忙道。

聞言，沈姝只是沖著她們輕輕點了點頭，隨即淡淡道：“知道了，都下去吧。”

好似對她們并不感興趣。

她未把侯府當成自己的家，自然也不會對這些下人上心。

丫鬟婆子們面面相覷，只覺這新來的夫人性子也太過冷淡了，不過倒也不敢說什么，乖乖地退下了。

只是走到屋外，幾人就忍不住道：“這新夫人脾氣有夠大的。”

“也不知在神氣什么，昨兒個世子爺都沒在她房里睡，想必二人都未圓房，世子爺估計也是不待見她。”

“在侯府里若是沒有世子爺的寵愛，即便她有圣上的賜婚，也別想在侯府立住腳。”

“等將來世子爺納幾房妾室回來，她就知道著急了。”

聽見這幾個小丫鬟在那嘰嘰喳喳，趙嬤嬤瞪了她們一眼道：“閑得沒事干，在這嚼舌根，還不趕緊去干活。”

話落，小丫鬟們只好散開來。

而屋里的沈姝卻并不在意府里的下人，都是怎么看待她的。

這一整日她都待在房里，沒怎么出來，自然也沒心思去管教她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們。

關于寧安侯府的一切，她都覺得與她無關。

她不關心，也不在乎。

只是靜坐在窗前，看著云卷云舒，花開落葉，一坐便是一天。

已是要入秋的時節，上京的天氣悄悄轉寒，偶有陣陣帶著涼意的微風，從院中吹進屋內。

沈姝穿得單薄，卻就這么坐在窗前，吹著冷風，身后一直靜靜守在一旁的云黛，都覺著冷了，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道：“夫人，要不要把窗子關了，這風有些寒涼，當心別惹上風寒了。”

沈姝搖了搖頭。

“不必了，吹吹風能讓我清醒一些。”

聞言，云黛看著沈姝那面沉如水，心如死寂的模樣，忍不住勸慰道：“夫人，裴公子如果在天有靈，也定不愿見您這般模樣，如今他已經走了，您該學著放下了。”

“放下？”

沈姝冷笑一聲，“裴淵死得那般冤枉，我如何放下。”

“可現下您已經嫁進侯府，嫁給世子爺了……”

“我答應嫁謝承玉，不過是權宜之計，云黛，我要親自去查云雁公主的死因。”沈姝回過身，眼神堅定地看向云黛。

“之前我在牢中身不由己，只能看著裴淵眼睜睜地被冤枉，現下我既已自由了，便要去做我想做的事。”

云黛跟了沈姝這么多年，自然了解沈姝，也不會去阻攔她，只是點點頭道：“需要我做什么，夫人您盡管吩咐。”

之后的幾日，沈姝一如既往地待在屋子里，鮮少見人。

除了云黛外，她都不怎么喚人進去伺候。

而謝承玉也要么宿在書房，要么就在都察院不怎么回來，自打成婚那日后，他就沒再來找過沈姝。

關于新夫人不受寵這件事，傳得那是愈演愈烈。

那些在沈姝院子里伺候的下人，知道這位新夫人不得寵，見她不怎么使喚她們，便也樂得沒有主動貼上去獻殷勤。

只當沈姝性子冷淡，不愛出門，不愛見人。

然而其實沈姝早已扮作小廝，偷溜出府了，只留云黛在房里裝作沈姝還在的樣子，替她打掩護。

……

都察院。

謝承玉正在處理手中的公務，一手下就進來道：“爺，據暗衛來報，夫人她扮成小廝的樣子出府了。”

他輕抬了眉眼，語氣中倒是沒有多少驚訝，只是道：“派人繼續跟著，保護好夫人。”

“是。”

說罷，那手下便又匆匆離開。

謝承玉知道以沈姝的性子，她是不可能安靜待在侯府的。

他也早就做好了她會離開他的打算。

但不管她去到哪里，他都不想見她遇到任何危險。

至少在他的能力范圍之內，他會保護好她。

另一邊，沈姝這會兒也來到了云雁當日出事時，最后來過的酒樓。

關于裴淵案子的細節，沈姝也是之前在詔獄時，與那些獄卒閑聊，從他們口中得知的。

只可惜那些人也知之甚少，現下她能做的，便只是從出事時那天查起。

然而事情過去了太久，連那昔日上京最繁華的酒樓翠華閣都要歇業了。

沈姝走進十分敗落的翠華閣，看著那些伙計都在收拾包袱準備離開，她有些疑惑地上前去，問道：“小二，你們這店怎么回事，之前不還好好的嗎，怎么一下子就不干了？”

“姑娘很久沒來咱們這了吧。”

小二一眼就看出了沈姝女扮男裝，笑道：“還不是之前那云雁公主就在咱們酒樓旁邊出的事，自打這件事爆了出來后，整個上京都嫌咱們酒樓晦氣，還總有人說晚上在這飲酒，能看到一個女子的鬼魂在酒樓里飄過，被那些傳言鬧得都沒人敢來咱們酒樓了，自然也就辦不下去了。”

“這不過都是些流言，竟也有人信。”沈姝不置可否。

那小二聞言，便小聲道：“其實那流言也不無道理，我就悄悄告訴你吧，有天夜里，我也在酒樓里聽到了女子的哭聲，隱隱約約好似看到個什么身影，嚇得我一晚上都沒睡好，姑娘，我勸你爺趕緊走吧，這酒樓可能還真有點不干凈，說不準那云雁公主的鬼魂晚上就找上門來了。”

說到這，小二嚇得看了眼酒樓，不敢再多說什么，拿起包袱就離開了。

而沈姝在聽了這番話后，卻并沒有感到害怕，只是笑了笑，“鬼魂？莫不是有人在裝神弄鬼吧。”

今夜，她倒不如在這會會，看看是不是云雁的鬼魂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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