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袁穆杰看了幾十秒，秦偉民才放緩語調道：“袁穆杰，你要想清楚，這個時候，還要幫某些人隱瞞事情，值不值得！”
袁穆杰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不再言語，看得秦偉民也有些無奈，只好道：“行，這個話題先不說，你既然說認識了個人販子，并且通過他加入人販集團，那這個人既然不是歐天陽，那是誰？”
猶豫了下，袁穆杰道：“他，他叫權午，權利的權，午間的午，不過，我也只是跟了他幾年，后來，在一次人口拐賣中認識了被拐女孩劉麗，我們……我們相戀了，最后，我就帶著劉麗逃走了。”
“再然后，我們兩人就來到浦河縣，開了一家星子肉鋪，成家立業，一直安分守己，再也沒做過什么壞事。”
“是嗎？”
秦偉民雙眸緊緊盯著袁穆杰的眼睛，用一種懷疑的語調道：“難道你真的那么健忘？需要我提醒你嗎？S省雷柏縣，你應該有印象吧！”
秦偉民的話如同一道驚雷，震得袁穆杰臉上露出一抹無法遮蓋的慌張，語音顫抖道：“我，我……”
看到袁穆杰已經慌張，秦偉民趁熱打鐵道：“你就算不記得這個地方，也應該記得劉新忠、田猛、鐘鵬鵬這三個人吧！”
審訊室昏黃的燈光下，袁穆杰面對秦偉民的步步緊逼，原本故作鎮定的面容，開始出現了細微卻難以掩飾的裂痕。
而當這三個人名被秦偉民一個個擲出后，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原本平靜的湖面，瞬間激起了層層漣漪。
一瞬間，袁穆杰的眼神失去了焦距，開始在秦偉民與空白的墻壁之間游離，仿佛是在尋找一個逃避現實的出口。
只見袁穆杰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悄然滲出，沿著臉頰兩側緩緩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發出細微而清脆的聲響，在這寂靜的空間里顯得格外刺耳。
此時，秦偉民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就算你不知道這三個人名，但總該知道，在救護車上的那三個警官吧，那三個人的亡魂經常出現在你的夢中吧！”
隨著秦偉民的問話，袁穆杰的嘴唇微微顫抖，幾次欲張又合，卻似乎連一個完整的音節都難以拼湊出來。
最終，只能勉強擠出一絲干笑，那笑容中充滿了苦澀與無奈，更像是絕望前最后的掙扎，他的雙手不自覺地交纏在一起，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透露出他內心深處的慌亂與不安。
……
“砰！”
再次猛地拍了下桌面，秦偉民一聲厲喝響起：“說，那三個人到底是誰殺的！”
隨著秦偉民的厲喝，如同利刃一般，直刺他心中最隱秘的角落，袁穆杰原本故作鎮定的面具開始出現裂痕，他的眼神驟然失去了先前的冷靜。
袁穆杰的瞳孔微微放大，一抹難以掩飾的慌張，在他的眼神中一閃而過，喉嚨里發出了一聲不自覺的吞咽聲，細微的聲音在安靜的審訊室里顯得格外清晰，透露出他內心的不安。
在秦偉民的連續追問之下，審訊室內，時間仿佛凝固，每一秒的流逝，都伴隨著袁穆杰內心世界的天翻地覆。
這一刻，他的所有偽裝、所有防備，都土崩瓦解，露出了最真實的、最脆弱的一面。
“那三個……警官，是被我殺的，我承認！”
聽到袁穆杰的話語，秦偉民這次長吁了一口氣，慢慢將緊繃的身體放松了下來，淡淡道：“繼續說！”
“十八年前，那次我們販賣了幾個孩子，不料晚上的時候，那幾個孩子偷跑了，我們發現后就去追趕，在一處山崖上堵住了一個孩子，在廝打中，一個不慎，我被那個孩子在右胸捅了一刀，當時的我受傷嚴重，就被同伙丟棄在了醫院里。”
“幾天后，我蘇醒過來，就發現已經被拷在了病床上，身邊還多了幾個警察，我就知道我完了，過了幾天，又來了幾個新的警官，等我病情穩定了一些，我就被帶上了一輛救護車，聽說是要回上杭市。”
“因為連夜趕路，在路上發生了交通事故，那三個警察和司機都受了重傷，我反而成了唯一的幸存者，我就……用刀把三個警察都殺了，然后把這三個人都埋了，救護車給點燃燒了。”
聽著袁穆杰的話，秦偉民冷笑幾聲道：“你倒是很厲害啊，一個剛做完開胸手術的人，居然還有這么大的能耐？”
“不僅僅可以連殺三人，還能掩埋尸體消除痕跡，并且可以殺掉司機的一家三口？你真當我們是傻子嗎？你的同伙是誰，說！”
袁穆杰微微抬頭看了下有些暴怒的秦偉民，聲音顫巍巍道：“是，的確有兩個人配合我做的，一個就是那個權午，一個叫常阿倫，不過，這兩個人自從我退出后，就沒有了聯系，我也不清楚他們在哪。”
聽到這兩個名字，袁穆杰眉頭皺得更緊了，這和他們之前預測的不太一樣，他一直覺得整個事情之中，不可能沒有歐天陽的存在。
而且，根據自己對于案情的分析，歐天陽不僅存在，而且應該是主謀，甚至可以說，整個營救袁穆杰的計劃，應該就是這個歐天陽策劃和主導的。
但不清楚，為什么袁穆杰似乎一直在保護歐天陽，似乎有什么擔心，讓他甚至不敢直接供出歐天陽。
秦偉民也知道，這個時候，也不能只是糾結在歐天陽這個問題上，最起碼，現在整個事情很清楚了，而且，他還有一個最關心的問題要問。
秦偉民的目光如同兩道激光，再次聚焦在袁穆杰的身上，他的聲音平靜而堅定，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劉新忠、田猛、鐘鵬鵬這三個人的尸體在哪里？”
這個問題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敲擊在袁穆杰的心上，讓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煞白。
袁穆杰似乎不敢直視秦偉民那銳利的目光，仿佛那目光能夠穿透他的靈魂，揭露他所有的秘密。
一時間，審訊室里的氣氛變得更加沉重，陷入了一種幾乎可以觸摸的沉默之中。
此刻，只有袁穆杰急促而不安的呼吸聲，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一聲聲如同重錘敲擊在每個人的心上，他的呼吸聲，就像是他此刻紛亂無章的心緒，無處安放，無法平靜。
終于，在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袁穆杰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打破了這片死寂：“在雷柏縣郊區一處廢棄的煤礦洞內。”
他的話語一出口，仿佛所有的力氣都被抽離了身體，他整個人就像是一只被放了氣的氣球，瞬間癱坐在座椅上。
他的身上已經被冷汗浸透，衣服緊貼在皮膚上，他的頭低垂著，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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