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紀……油膩不堪。”栗兮抬了一下肩膀嗔怒道。

        齊嘉樹及時抱住了她的胳膊，原本的輕浮色氣隨著淺淺的呼吸聲消失了，栗兮低頭一看他正在裝睡。

        “別裝睡。”

        只是一眼，那微醺酡紅的臉頰和羽扇般一顫一顫的睫毛便在她腦海里烙下了印記。

        “我好累呀，讓我睡一會兒好不好，姐姐？”

        栗兮的四肢陡然僵住了，“你什么時候來的？”

        “零點的飛機，一下飛機就來了。原本想給姐姐一個驚喜，但里面好像很熱鬧……”

        栗兮沒告訴過他今晚工作室的聚餐。

        “我很乖的，不會給姐姐添麻煩。”

        他沒有貿然闖進去確實給她省了很多麻煩，但他傻傻地守在門口也算不得多聰明。

        “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

        “姐姐會中途拋棄他們跟我走嗎？”他的聲音也變得像奶貓一樣，細弱，卻撓人心。

        “不會。”在聚會結束前她不會提前離場，只會讓他回去。

        “守株待兔我很擅長的。”

        “蠢。”雖是罵人的話，但栗兮的語氣柔和了許多。

        兩人都不再說話了，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車廂這方狹小的空間。

        “姐姐要不要去我家里？”不知過了多久齊嘉樹開口道。

        栗兮半邊肩膀已經失去了知覺，但還保持著警覺。

        “不去。”

        “有點冷。”他又往她身上拱了拱。

        栗兮敗下陣來，“我晚上喝酒了，你還能開車？”

        “姐姐喝酒了不影響我開車的。”

        齊嘉樹說著滿血復活打開車門跑到了駕駛座，栗兮總覺得他這句話哪里不對。

        一路暢通無阻，他們僅用了半個小時就抵達了公寓。

        “姐姐快進來。”

        栗兮站在電梯口，遲遲沒有動作，這棟公寓和夢錦酒店在一條大道上，她為什么不回那里呢？

        齊嘉樹沒有給她反悔的時間，一把將她拉入了房間，在她迷糊之際，蹲下身給她換上了一雙帶著兔耳朵的毛茸茸的粉色拖鞋。

        他自己也換了鞋，灰色的拖鞋，鞋面印著一只狼的卡通畫。

        兔子和狼，自然界中的一對天敵，放在人類社會中，特別是放在男女關系中，就變成了有反差萌的cp。

        當然狼與兔，并不簡單以男女性別區分。

        栗兮看著他微微發紅的眼睛，如果他們之間是狼與兔的關系，那么，他更符合小白兔的形象。

        一旦接受了自己是惡狼的設定，一切的罪惡和欲望都可以心安理得了。

        狼吃兔，天性不可違。

        室內漸漸升溫，也許是因為門窗緊閉，也許是因為暖氣，也許是因為緊貼的肌膚。

        相擁的人拼命汲取著對方的熱量，耳垂，眼眸，鼻翼，嘴唇，口腔，下巴，還有脖子。

        再往下，起起伏伏，則是動物本能的領地了。

        ……

        黑夜退去，白晝賴床失敗不情不愿地上崗了。

        刺眼的晨光照進臥室，一道身影掀開被角躡手躡腳地走到窗戶前，拉攏了窗簾，隨后又輕手輕腳地返回了床上。

        他側身看著她的睡容，一縷頭發遮住了她的眼睛，指尖挑起那縷柔順的發絲繞指纏了兩圈。

        她的眉頭皺了一下，似有醒來的跡象，他忙松開發絲閉眼裝睡。

        很多次都是她先醒來離開，她不知道，其實每次她醒來的時候他就醒了。

        他就那樣，聽著她站在床頭靜默不語，聽著打火機咔嗒咔嗒，聽著香煙在吐息之間的變化。

        最后她走了，干凈利落的關門聲抽走了空氣和他無所依附的魂魄。

        人為營造的避光環境加上酒精作用成功騙過了栗兮的生物鐘，她醒來時已是正午。

        栗兮靜坐了片刻才起身下床，床頭床尾找了一圈沒找到衣服，于是從一旁的衣柜中取了一件黑色衛衣套在身上，走到窗戶前拉開了窗簾。

        昨晚的火熱早已熄滅，此刻漫上心頭的是發作的煙癮，可她翻遍了周身也沒有找到打火機和煙盒。

        抽煙的慣用手擼起另一手的袖子狠狠地掐住了手臂，指甲越陷越深，直到那股蠶食心智的煙癮下頭才松開。

        她扯下袖子，回頭盯著空蕩蕩的床看了一會兒，如山脈般隆起塌陷的被子和扭曲的床單是誠實的記錄者。她走到床尾，捏住被子的兩角抖了幾下，撫平了褶皺，蓋住了春痕。

        隨后栗兮拿著手機離開了房間，相比靜謐的臥室，客廳要熱鬧得多。電視上播著足球賽，廚房切菜的聲音也不絕于耳。

        栗兮在沙發找到了自己衣服，凌亂的沙發和衣服觸發了記憶。

        “姐姐你醒了？”

        背后突然傳來的聲音使得她渾身一顫，栗兮緩緩回過身，松松垮垮的衛衣堪堪蓋住大/腿，勾勒出玲瓏有致的曲線。

        站在廚房門邊手里還拿著鏟子的人瞬間紅透了臉。

        “姐姐，這是我早起做飯的福利嗎？”

        栗兮白了他一眼，隨手拿起沙發上的長款羽絨服套在身上，往餐桌上一坐然后說道。

        “我餓了。”

        “好叻，稍等一會會兒，馬上好。”

        他所謂的一會會兒讓栗兮等了半個小時，好在他的廚藝足以相抵等待的枯燥。

        飯桌上二人相對而坐，窗外陽光正好，電視上球賽正酣。

        “你下一部戲還沒定？”

        栗兮剛才在茶幾上看到了一疊劇本，每本都有紅筆標注，似乎都不太滿意。他走紅后人氣已經消耗了不少，后續的每一步都至關重要，接戲確實應該多方考量。

        “嗯，蕓姐最近在幫我爭取一部探險題材的網劇。”

        “現在網劇題材并不比上星差，題材限制小，制作周期短，播出也快。”在選劇上栗兮相信徐蕓作為經紀人的眼光。

        上一世的爆劇栗兮耳熟能詳，如果他需要她能讓他隨時進組。但無論是他還是她，似乎都在走一條不同前世的路。

        她不喜歡那種已知的結局，那好像在告訴她，重來一回她的結局也不會改寫。

        “嗯，不過不是男主角。”

        “角色無大小，劇情人設大于番位。”

        “那是因為姐姐一直出演女主角吧？”，齊嘉樹看她不停夾那碗紅燒肉，暗暗記下了這道菜。

        栗兮無法反駁這點，送到她手里劇本確實都是女主。

        “已定的演員有誰？”

        “據說男主角是章野老師。”

        栗兮手中的筷子一頓，“真的是他的話，這部劇班底有保障了，他戲里的配角和一般劇的主角一個檔次。”

        章野在圈內屬于金字塔頂端的人物，出道二十年，大小熒屏上的經典角色不計其數。其主演的電視劇至今保持著收視記錄，當之無愧的收視保障。

        他是栗兮唯一想合作的男演員。

        “他是姐姐的偶像嗎？”

        栗兮渾然不覺，餐桌的醋溜土豆絲比剛才更酸了。

        “不是，只是想合作而已。”

        “那姐姐的偶像是誰？”

        “沒有。”

        ……

        此時栗兮還不知道她期待的合作很快便要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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