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嘉樹解約一事進入了談判階段，幾輪談判下來沒有任何實質性進展。嘉禾提出的條件極為苛刻，其中包括但不限于，違約金和高昂賠償，更讓人無法接受的是嘉禾要求齊嘉樹三年內不能簽任何經紀公司。

        今天這場談判換湯不換藥，徐蕓當場拒絕了這些無異于喪權辱國的條約，雙方爭執不下，談判破裂。

        “貴公司這般咄咄逼人，我想我們沒有必要繼續談下去了！”

        徐蕓帶著自己的人離開了會議室，他們一行人剛要進電梯，伍德文的助理叫住了她。

        “徐經紀人，我們伍總請您去他辦公室一趟。”

        “帶路吧。”徐蕓朝自己的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先走。

        徐蕓只在正式提出解約當天見過伍德文一面，之后對方便派了剛剛那群人來跟她談判，這個時候要求見她未必是什么好事。

        助理領著徐蕓來到伍德文辦公室，老狐貍起身迎接她道：“徐小姐不愧是圈內首屈一指的經紀人，不僅氣質出眾，為藝人爭取利益的氣勢也令伍某人佩服。”

        徐蕓瞥了一眼辦公室中央的實木茶幾，茶幾上支著一個平板電腦，平板上正是會議室的實時畫面。看來伍德文一直在監視他們的談判。

        “想必伍總找我來不是為了說這些的，有話你就直說吧，我趕時間。”徐蕓不想跟他繞彎子。

        伍德文臉一垮面帶慍色，下一秒他拿起桌上的平板點開一個文件夾遞給徐蕓，笑里藏刀道：“徐經紀人不妨先看一段視頻。”

        徐蕓接過平板，點開文件中的視頻，純黑的屏幕上緩緩加載出了畫面。畫面開場是一間裝飾奢華的房間，兩個擁吻的男人急不可耐地推開了房門，不一會兒房間內響起了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嗯嗯啊啊啊……”

        徐蕓轉手把平板還給了伍德文，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她看到視頻中赤條交纏的畫面也倍感不適，泛起一陣惡心。

        “伍總惡心人的手段倒是別具一格。”

        伍德文看了一眼視頻，臉上奸計得逞的笑容隨即凝固了。

        “不可能，怎么會這樣，關掉！快關掉！”

        伍德文抖著手狂點暫停和退出，然而平板好像失靈了一樣，嗯嗯啊啊的視頻無法暫停，也無法退出。見關不掉視頻，他雙手舉過頭頂將平板電腦猛地摔到了地上，物理銷毀了視頻。

        徐蕓后退幾步冷眼觀看對方狂躁的模樣，淡然道：“就不打擾伍總雅興了，告辭。”

        “站住！”伍德文喝住了她，“我手上有齊嘉樹陪/酒的視頻，我奉勸你們不要不識好歹！”

        徐蕓停下腳步雙手握成拳狀，扭頭不慌不忙道：“伍總，不如我們都把手里的視頻傳到網上，看看誰手里的更勁爆？”

        “視頻是你搞的鬼！”伍德文指著她氣急敗壞道。

        徐蕓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給伍總一個忠告，不要妄想用這些不入流的手段拖延時間。至于解約，我看貴公司并非誠心談判，接下來我方將尋求法律途徑解決問題。”

        說罷，徐蕓便離開了，有條不紊地腳步聲穿過走廊，最終隨著玲瓏有致的背影一起消失在電梯門口。

        徐蕓靠著電梯墻，壁松開半握的拳頭理了理耳邊的頭發，纖長柔順的發絲下一個黑色的微型耳機若隱若現。

        “視頻是你做的手腳？”徐蕓問道。

        “嗯，蕓姐不用擔心，現在他們手里沒有任何牽制我們的東西。”

        少年的聲音透著幾分游刃有余的愉悅，或許她該感謝他提前告知了她一些事情，否則剛才她不一定能自如應對。但這不意味著她對自己一直以來被蒙在鼓里毫不生氣。

        “話不要說太滿，如果他們會拿你跟栗兮的戀情來做文章你打算怎么辦？”

        “……”

        徐蕓輕嘆一聲，他到底是年輕人，做事魯莽，沒有前瞻性。以為一腔愛意能敵過一切，殊不知旁人的三言兩語都能帶來萬劫不復。

        “我和她已經結束了。”干涉喑啞的聲音夾雜著電流聲，少年笑了笑，“我曾混跡于我和她的cp超話和tag，刷著視頻剪輯和同人文里的happyending，成了自己的cp粉，聽起來是不是很可笑？我也曾暗地里期待過被狗仔偷拍曝光，一旦曝光以她的個性如果我說想公開的話她應該也不會拒絕。”

        “蕓姐，我是不是很自私，很卑鄙？好像無論我怎么努力都追不上她的步伐，可是我真的好想待在她身邊”

        徐蕓無法回答他，感情里過于投入的一方總是有著極強的占有欲，說不清對錯。

        “有人說愛是放手，之前我覺得這種說法可笑，心機也好，城府也好，愛就要抓牢。”

        “如今我終于領悟到這句話的真諦了，我的感情對她來說是累贅，是負擔，是不定時炸/彈。”

        “你知道就好。”徐蕓冷聲道。

        圈內的戀情，十有八九是被經紀人壓下來的。好比青少年時期怕自家小孩早戀的家長，他們天然對藝人談戀愛帶著的抵觸。有的簽合約時更是標明了合約期間不能談戀愛，不然以年輕人的心性，沉迷戀愛必然懈怠工作。這種時候經紀人若是不作為，這個藝人的上限也就到此為止了。

        “蕓姐，如果事情真的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到時候不要保我。我什么都幫不了她，不能再拖累她了。她現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不能被緋聞絆住。”

        “你的意思是到時候讓我什么都不要做？”徐蕓不禁皺眉道。

        藝人不管是官宣戀情還是辟謠緋聞，并不是大眾看到的發個聲明那么簡單，背后更是兩個團隊之間的較量，發通稿買營銷各護其主。

        栗兮背靠星耀，現在又有周家庇護，對上她徐蕓也沒有把握。況且女強男弱的戀情本身男方就容易被罵，他現在更應該擔心的是自己，而不是替別人操心。

        “嗯。”

        “我只能答應你到時候配合栗兮的團隊雙方協同合作，什么都不做整個團隊都會處于被動，你應該知道輿論一旦豁開口子不加以引導會造成怎樣的后果。”

        通話間徐蕓已經來到了停車場，就在她取出車鑰匙打開車門的時候一個沒有備注的陌生電話打了進來。

        “好了，現在說再多也是杞人憂天，我先接個電話。”

        徐蕓單手操作手機，另一只手打開車門坐進了駕駛室，系好安全帶后稍有延遲的電話接通了。

        “喂，你好。”

        “你好，請問是徐蕓徐女士嗎？”

        “您是？”徐蕓提起警惕問道。

        “我是宏業律所的律師，元霖，受人之托代理齊嘉樹先生和嘉禾解約的案子。”

        “元律能告訴我受誰之托嗎？”

        宏業律所專攻明星訴訟這一塊，明星工作室或多或少都和他們律所打過交道，徐蕓也不例外。元霖作為宏業老板，坊間被人稱為“訟棍”和“刀筆吏”，由此可知其實力。他早年間因一宗明星離婚訴訟案一戰成名，之后他經手過的案子更是無往不勝。后來他成立律所后逐漸淡出了大眾視野，據說他同時掛了好幾家大公司的法律顧問。

        明星訴訟案對于這種層次的律師無疑是大材小用，圈內能請得動他的人屈指可數。

        “抱歉，這點無可奉告，不過我想徐女士應該猜得到。”

        如他所說徐蕓確實第一時間想起了一個人。她沒記錯的話，當初栗兮起訴前經紀人的案子代理律師便是他。

        “元律師現在方便嗎？方便的話，我們見面談吧，這個案子比較棘手，我把收集好的資料交給你。”

        “我在宏業律所，你過來吧。”

        “好，待會兒見。”

        徐蕓沒有拒絕栗兮這番好意，畢竟以她的人脈根本無法請到元霖。一個專業且稱職的律師正是他們所需要的，她也沒有告訴齊嘉樹律師是栗兮找來的。栗兮是否出于補償心理她不得而知，但是元霖聯系她這從側面可以說明她不想讓他知道。

        徐蕓失神片刻，她仿佛看到了齊嘉樹出車禍那晚風塵仆仆趕到醫院的栗兮。即便分手了也要為對方鋪好退路，這一點上他們足夠默契。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或許他們只是兩個缺乏溝通的戀愛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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