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被直接彈出來的時候，c0914懵在了原地。

        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精神震顫，令她的核心溫度瘋狂提升。

        “這是……什么？”她有些迷惘。

        陸眠深吸一口氣，讓異常波動的識海慢慢緩解。

        “抱歉，忍不住把你彈出去了。”

        “我之前沒有和別人通感過。這個感覺太奇怪了……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冷卻液流向溫度異常的地方，滾燙的核心逐漸冷卻下來，恢復了正常的溫度。

        c0914之所以會被扔到垃圾場，是因為上個主人家里的仿生人程序故障，用螺絲刀把她的芯片弄壞了。說來很奇怪，從沒有聽說機械生物芯片被破壞后還能繼續活動的。

        也許這就是靈根的力量。讓她再一次睜開眼睛，獲得活下去的機會。

        陸眠最明白這種感覺，陷入死地之后又再度看見希冀。所以無論如何，都要牢牢抓住這種機緣。

        “再來一次。”他說，“這一次我會忍住，不把你彈出去的。”

        她信了，放出了意識。

        然后再一次觸碰到他識海邊緣的時候，又被毫不留情地彈了出來。

        c0914:……

        “……再試試？”陸眠偷偷瞥了她一眼，壓低了聲音。

        陸眠雖然主觀上想讓她進去，但是無奈他的潛在意識對外來侵入太過警惕。數次之后，c0914體內的冷卻循環液也開始升溫。

        陸眠擔心地看著她：“要不休息一下吧？”

        “你修煉的時候也休息嗎？”她反問道。

        不是，累了就再爬起來，脫力倒地就等恢復了繼續。修仙一途就是不斷地突破極限，不斷嘗試更艱難的事情，才能讓自己的力量越來越強大。

        陸眠不說話了。

        c0914再次把意識放出去。

        這次她的意識不再是凝結成一束，而是化成無數水珠。相較于大海的浩瀚，一滴水極其細微，悄無聲息地就融入了海里。

        順著海水慢慢滲入，最后在某處匯聚起來。大海相當敏感，這一微小的動靜被放大數倍，它察覺到了。海上起了浪潮，試圖把入侵者驅逐出境。

        在被卷進漩渦的時候，掀起的海浪露出了隱藏在深處的東西。

        ——一團被藍色海水包裹住、發著暗光的球體。

        是陸眠的識海中心。

        她再度化成水滴，沿著漩渦上一圈圈的波紋，向中心靠近。因為靈根被毀，他的中心猶如殘燭余燼，散發著萎靡頹敗的氣息。

        水滴與包裹著它的海水融為一體，緩緩滴入了黯淡的中心球體。

        海浪一頓，而后掀起一陣猛烈的巨浪。入侵者已經不見了蹤跡。在搜尋無果后，識海漸漸緩和下來，恢復了平靜。

        c0914的意識體突破屏障，成功進入了陸眠的精神體。

        她眼前一晃，視覺突然拔高，看見了外界的事物。

        正對著她的是一面待機中的電子屏，她的原身就在手邊。就像是屏幕分成了兩面，原身里的她和陸眠里的她互相對視。奇妙且怪異的感覺。

        除此之外，就是身上綿延不絕的痛。還有蝕骨的癢意，像是被泡入了毒液中，無從遁形。她從未體會過這些感覺。

        她與陸眠共感了。

        “你成功了。”

        “你不是說你不疼嗎？”

        陸眠愣了下：“我是不疼……可能以前修煉的時候疼得多了，這個程度還能忍受。”

        c0914默默忍住了意識上被牽連的疼痛。

        她透過陸眠的眼睛，想嘗試進一步操縱他的身體。

        視線看向眼前的頭盔。

        c0914:抬手，去把頭盔拿起來。

        陸眠的手紋絲不動。

        她凝神，緊盯住他的手。

        抬手。

        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她保持凝神狀態，繼續用意識控制它。

        抬起來，抬……

        那只手緩慢地舉了起來。

        只見它舉到半空中，劃過一道弧度，然后落到了頭盔……旁邊的小貓身上。

        c0914:……

        還沒來得及高興的情緒，垂直下落。

        “雖然我現在成了廢物，但畢竟曾經是個金丹修士。”

        陸眠把她頭上翹起的小毛撫下去，眼里帶了一絲笑意：“你這種疑似奪舍的行為當心又被我的識海彈出去。”

        “或許……”他想了想，“試試通過頭盔控制虛擬現實里的人？”

        同樣都是科技的產物，能量形式異曲同工，說不定更加容易。

        他把手伸向了c0914剛才想拿起的頭盔，戴到了頭上。

        信號接收器一連接上神經，一股強烈的排斥感襲來。c0914迅速反應過來，意識沿著頭盔上的腦電波接受裝置，進入了陸眠的虛擬現實。

        「歡迎您再次登入虛擬世界。」

        眼前白光一閃，她終于看見了這個風靡全球的虛擬世界。

        “陸眠？”她沒有動作，只是微微轉動著眼珠，警惕地看著周圍來往的路人。

        “你在嗎？”

        等了一會兒后，腦內傳來他有些沙啞的聲音：“……我在。”

        “你怎么了？聲音聽上去有點奇怪。”

        陸眠：“沒事，只是有些不適應。過一會就好了。”

        c0914放下心來，沒有多想。她的注意力被新奇的世界吸引過去。

        浮空城的標志性鋼鐵大廈，蒸汽之都的外露機械風格，還有她只在陸眠家那里見過的青蔥綠意，在這里被巧妙地融為了一體。

        她試著挪動了一下陸眠的虛擬人物，很順利，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臉上好像戴了什么東西，有些阻擋視線。她抬手摸去，不小心碰到了它戳出來的尖銳物體。

        “當心。”陸眠提醒道，“這是掩飾身份的道具，你戴好，不要輕易摘下來。”

        她摸摸面具上粗礪的紋路，點點頭，又怕他看不到，張口應了聲：“好。”

        她左右看看，視線掠過琳瑯滿目的商店，投向了街對面一塊顯眼的電子屏幕。

        等到街頭指示燈跳成了綠色，她直接向前邁開了腿。意識的指令沒有很好的傳達過去，她腳下一空，天旋地轉，眼看就要臉朝地摔下去。

        c0914發揮出貓的反應力，借著雙手四肢點地，成功跳到了一邊，規避了與地面親密接觸的風險。

        路過的人對她一系列的舉動投來了奇異的視線。

        c0914適應了身體后，若無其事地過了馬路。內心有些小得意。

        陸眠沒出聲，當作沒有看到自己的洋相。

        c0914走到街對面的電子屏下。

        “我能進去看看嗎？”

        “你隨便玩，不要惹事就行。”

        “好。”她走進了屏幕下的玻璃門。

        「歡迎來到任務中心」

        一進門，憑空出現了一行字。

        c0914看向左邊，還在，看向右邊，還是有。她用手揮了揮，也沒有任何反應。

        “……你直接去前面空著的立式終端機看看。”陸眠忍不住提醒到。

        她聽話地朝里走去。

        在離門一段距離后，那行字就突然消失了。

        銀白色的空間里，一臺臺終端機貼著墻壁佇立著。

        c0914停在了其中一臺面前。

        「任務中心：以下是最新發布的消息。」

        「寵物線下競技秀，愛寵人士速來報名」

        「執法隊招新，玩具與牛鼻子老道勿入」

        ……

        「尋人，白發修士，見者重酬」

        手指著這條信息，c0914問道：“這是在找你嗎？”

        “嗯，不用管它。”

        忽視掉他的不以為意，c0915徑直點進了尋人的那條信息。

        出乎她意料的事，雖然標題寫了重酬，但底下冷冷清清的沒什么人氣。唯有的幾條評論畫風清奇。

        「喲，牛鼻子老道竟然屈尊降貴來用高科技啦？」

        「你們不是有那什么追蹤術嗎，自己找不就行了。修士的事我可不敢插手。」

        「按爪。」

        「老子錢多，懶得接。」

        她看了一眼右上角的接取人數：1。

        這總不可能正巧被看到吧？

        她放心地關閉了頁面。繼續看別的任務信息。

        「招工：環保衛士，薪資面議」

        這行信息與其他黑色字體不同，一行藍色的加粗字體。

        她手指懸在上方，提示是虛擬現實的npc發布的。

        “npc是什么意思？”她問。

        “虛擬現實里的原住民。”陸眠回答道。幸好他之前被科普過。

        c0914若有所思。她接了藍色的任務條，打算去看看報酬。

        環保衛士，應該就是打掃衛生，撿撿垃圾。這個她熟。

        任務地點是位于街尾的科技大廈后面。一個身著白大褂的npc在那里等著。

        “是陸眠先生嗎？”見c0914走過來，他扶了扶眼鏡問道。

        她點點頭。

        “現在離我下班還有3小時。”他看看時間，“在我下班前必須清理干凈。3小時給你1800幣怎么樣？”

        c0914沒有立刻回答，她小聲詢問陸眠：“這個價格怎么樣？”她不太清楚虛擬現實的錢和外面的有什么區別。

        “挺好的。”陸眠回道。都和他全部家當差不多了。

        她接了任務后，npc把她帶到一旁的下水道口：“實驗室管道損壞，機械鼠都跑進了下水道。”

        說著又遞給她一個手電筒和一個四四方方疊好的東西，“一共一百零一只，抓了放網里，等我下班了過來驗收。”

        說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抓機械鼠……不是撿垃圾嗎？

        c0914一臉迷茫地打開任務信息，掃了幾遍后才在右下角找到一行小字。

        「機械鼠患，請幫助清理城市管道」

        她打開下水道的入口，里面漆黑一片，看不清楚下面的情況。

        “陸眠，我進去咯？”

        “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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