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
“景瑜!景瑜!”
景瑜在一連聲地呼喚中乍然回神,眼神重新聚焦,發現自己正站在洗手池前,兩手濕漉漉的,水龍頭還在嘩嘩地淌著水。
我剛剛在洗手……大腦瞬間搞清楚了狀況,景瑜第一反應是先把水龍頭關上。水聲消失,肩膀上突然扒上來一只熱乎乎的手,景瑜扭頭,看到驟然年輕了十多歲的老友正沖自己擠眉弄眼。
“嘿嘿,怎么洗這么久,剛剛尿手上了吧?”梁永信口氣幸災樂禍的,嘲笑完又關心地問,“洗干凈了沒?趕緊走,班里正發書呢!去晚了就只有挑剩下的了!”
景瑜環顧熟悉又陌生的男生洗手間,最后將視線鎖定在洗手池前的鏡子上:鏡中的少年頭發和眉眼烏黑,愈發襯得皮膚蒼白,唇色淺淡,仿佛從沒曬過太陽。右眼下方正中還有顆不甚明顯的淡色小痣,遠看像是一顆凝住的淚。
一樣的校服襯衫,穿在少年人身上就顯得大了不止一個碼。
……這是自己高中時的樣子。
那時,景瑜成天待在房間里學習,每天寫作業到很晚第二天還要早起,又適逢長身高的時候,他總是睡不夠,結果就是人長高了也瘦了,躺床上時摸肚皮都是凹的,只有臉上還帶著點嬰兒肥。
“別看了大帥哥!快帥死我了行了吧?”梁永信心急地拽住景瑜胳膊就朝教室走,“都要打鈴了你還照鏡子照個沒完……”
景瑜被快步走在前面的好友拽著,不費力氣地就跟上了他的步伐。一路上他不住打量走廊兩側的場景,已經沉入腦海深處多年的久遠記憶紛紛浮現:樓梯、開水房、辦公室……
最終兩人踩著上課鈴聲走進高二九班,景瑜學著年輕好友拿了本摞在講臺上的書,細看封面發現是高二上的數學習題冊。
帶著時間提示的文字,把一直將景瑜與現實世界隔離的透明屏障,變成了突然破裂的肥皂泡。教室里嘈雜的人聲猛然高了八度,像是貼著他耳朵在說話一樣。
景瑜還聞到了新書特有的紙墨氣味,來自他手中的習題冊。
這里是笠陽市一高,他是高二九班的景瑜。在31歲因車禍意外去世后,他重回到了17歲的年紀。
站在講臺上向下眺望,景瑜還記得自己的座位是倒數第二排,但具體在哪一列他不記得了。
因為學校規定,為了照顧學生的視力,所有班級里座位都是按列每月輪換的,每個學生的座位不會前后挪,但會左右挪。也就是說,每個學生都有機會坐到靠窗、中間和靠墻的位置。
好在上課鈴響前教室里就坐滿了人,景瑜拿著習題冊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其實還挺好找的,因為在他后面坐著的人,是這個班中最受矚目的存在——傅宴行。
年級第一的優等生,傅氏集團的大少爺,娛樂圈后來居上的新星——這一系列光環,有一個就足夠優秀和引人矚目,傅宴行卻是三個全占。
傅氏集團是什么概念?
遠一點說,全球前十的企業,生意囊括了人們生活的許多方面,比如酒店商場、電子產品、豪華汽車、服裝品牌……近一點的例子,本市最好的酒店是傅氏的五星連鎖酒店,市中心最大的奢侈品商場也是傅氏的,學校里好多學生還用著傅氏品牌的手機。
“我爸的車也是傅氏的牌子。”梁永信曾對景瑜吐槽,“感覺啥東西一印上傅氏的商標,都成免檢產品了。”
梁永信他爸是開連鎖快餐店發家的富一代,梁永信算富二代。即使對梁爸這種新貴來說,多重光環加身的傅宴行也是傳說中的人物,是更高次元的存在,更別提如景瑜這般家境的普通學生了。
全班五六十張課桌,好像也是傅宴行這張最顯眼,和其他人課桌上擺的都是書本作業比起來,傅宴行桌面上堆疊的各種包裝精美的禮物,宛如貢品。
在自己座位上坐下,這個月輪到他靠窗坐,景瑜從口袋里掏出電子表看時間,主要是看日期:2022年9月3號。
高二上學期是9月1日開學,今天是開學第三天,所以還會陸續發新書,多是各科的習題冊。
傅宴行的座位是空的,說明他上午沒來學校。看禮物堆疊的高度,估計這三天都沒來——他原本也不經常來。
景瑜翻了下回憶,發現傅宴行基本不缺席重要考試,月考和期中末考試前后幾天,他一般都是會來學校的,其他時間去留就比較隨意了。畢竟他自學也能保證好成績,又職業特殊,再有家世加成,想請假很方便。
新學期前幾天,學生們剛過完暑假,心思都還沒回到學習上,老師們一般也不會講很重要的知識點。傅宴行不來很正常。
不用上來就直面前任,景瑜感到很輕松,直到他按老師說的翻開課本——
完了。景瑜心想:期中考他完了。
今天周三,早上頭兩節都是數學課。上課時景瑜不敢動靜太大,下課鈴聲一響,他連忙把抽屜里的各科課本都翻出來查看。
挨個快速翻閱一遍后,景瑜松一口氣,情況比他擔心的好一點:語文、英語和生物這三門他只要復習下,背背課文詩詞、刷點題很快就能撿起來。
他常拍外模,英語的口語很流暢。語文和生物他原本就最擅長。
麻煩的是數理化這三門,公式、定律、化學式之類的,景瑜早就忘光了。他現在連牛頓第一定律和元素周期表都不會背,只能從頭學起,像數學他還要復習下初中的課本……
至少之前學過一遍,看書還有點印象……
自我安慰過后,景瑜就開始和課本死磕起來。講臺上數學老師正在講的,景瑜基本都不懂,只能先抄下來,等他重撿起前面基礎后,回頭再復習這些筆記。
第二節課后的課間休息時間比其他課間長一點,因為高一和高二的學生要去大操場做操,有十五分鐘。
景瑜和梁永信一起去操場,艱難地依樣畫葫蘆做完操以后,景瑜拒絕了梁永信在操場上玩的邀請,打算回教室繼續看書。
能力不及做不到,考不好,景瑜可以接受。他上輩子并不是很擅長學習的人,表現在物理這一門課上尤其明顯,是連及格都艱難的程度,全靠另外幾門拉高分數。
七百多名學生的年級,景瑜平日的校內成績排名是在四百到三百之間波動。直到高三下學期,景瑜學物理突然開了竅,沒再不及格,成績才提升到全校兩百多名。
他那時學習真得很努力,已經提高到了他能力的極限。重來一次,景瑜相信自己會做得更好,他可以做得更好。
為了能早點復習迎接高考,高中三個學年的課程,基本在高二下學期就講完了。自己落后其他同學很多,別人只要學新的和復習高中的知識點就可以,景瑜卻連初中的部分課本都需要學,所以他現在恨不得把一秒鐘都掰成兩半用。
快步地第一個回到二樓的教室后,景瑜剛走進教室,就看到一幅宛如電影慢鏡頭的唯美畫面:芝蘭玉樹的高大少年站在窗邊,肩背寬闊,腰身勁瘦,雙腿又直又長。
九月的熱風送來合歡花的甜蜜氣息,還拂動了少年額前的幾縷碎發。從景瑜角度能看到他英挺的側面,輪廓完美的無可挑剔。
這令景瑜瞬間回想起傅宴行粉絲做的安利向視頻剪輯,稱他的臉是“希臘神話里才有的天賜美貌”。
聽到腳步聲,高大俊美的少年微微側首,那樣望過來,雙眸燦若極地的寒星。他沖景瑜露出個很清淺的微笑道:“景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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