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錯誤的開始(中)
“文總你在干什么?“何倩歪了歪頭,輕輕一笑,雙手捧著文件。
“我在欣賞我的面容。”程小時急中生智,十分做作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秀發(fā),卻沒曾想到何倩用滿懷愛意的眼神看著他,看得程小時頭皮發(fā)麻,“知道啦,你最好看。”
“陸光,他倆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一起啦?”程小時悻悻地收回手。
“對。”陸光一個字令程小時五味雜陳,他只感覺心中有塊大石頭壓著他,就像看見一顆色澤鮮亮的果子,滿心歡喜地摘下來,一口咬下去,又酸又澀,他沖陸光感慨道,“現(xiàn)在的愛情,真是令人捉摸不透了呢。”
“文總。這是你需要的文件,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我先走了。”何倩眨了眨眼睛,將文件遞給他扭頭離開。
程小時端著一副平靜的神色,直到何倩離開后才終于如釋重負,長舒一口氣,隨意地翻開文件,掉出來一張紙條。
明天是情人節(jié)哦(你懂的) ——倩
“靠,現(xiàn)在的小三,膽子挺大啊。“程小時咂舌”稱贊“,即使何倩曾經(jīng)幫助過自己,但程小時無論如何還是忍不了這種插足別人感情的第三者。
“程小時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幫王靜拍到他們兩個出軌的證據(jù)。”陸光聽著程小時的語氣涼颼颼的。
“我該怎么做?”
“明天是情人節(jié),而文斌早就給何倩買好了情人節(jié)禮物,你只需要一會在辦公室里放一個*****,然后今晚回去拿到禮物,第二天在辦公室里把禮物遞給她。”陸光有條不紊地指揮著。
程小時也開始乖乖行動,準備好一切后,程小時帶上桌子上昂貴的手表,低頭一看,已經(jīng)11:00了,于是走到地下室,準備開車回家。
外面正下著傾盆大雨。程小時手扶著方向盤,平視著前方,雨刮器有頻率地在眼前擺動,又像一個催眠的鐘擺。雨點敲打著車頂,就像鼓槌敲打鼓面,急促,令人喘不過氣,程小時感覺到一股郁悶和煩躁,這是屬于文斌的。
紅燈。程小時停下車。
“這文斌怎么這么焦躁?是心虛了嗎?”程小時問。
“不知道。”
程小時覺得陸光什么都好,就是像塊大冰塊一樣,冷冰冰的,很無趣。
他也不會自討沒趣,于是哼著口哨,點開藍牙開始放車載音樂。前奏是一段平緩的鋼琴曲,程小時放空自己,順手打開車窗,讓幾絲冰涼的雨水飄在自己的臉頰上,裹挾著陣陣混著泥土青草味的風。
女聲前幾句似是在講故事,很平靜,像是在回憶著過往,娓娓道來。聲音很輕很柔,像羽毛輕輕拂過水面。程小時看著車窗上的雨水慢慢蜿蜒,最后交匯在一起,透過那滴水珠,仿佛看見了許多許多。
文斌在公司熬夜加班,他心力交瘁地閉上眼,本來只是想小睡一會卻未曾想就這樣不知不覺地陷入深度沉睡。傍晚凌晨1:00,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桌上泡著一杯養(yǎng)生茶,身上還蓋著一件針織的毛衣還帶著一點女人的香水味。文斌一下子就醒了,他慌張地走出辦公室,發(fā)現(xiàn)員工都已經(jīng)走光了,他怔怔地拿著這件毛衣站了好久好久。是誰?文斌拖著疲憊的身軀打開手機,才發(fā)現(xiàn)王靜十幾個未接電話。
畫面一下子變暗,程小時只聽見了一個女人的咆哮,帶著幾分怨恨,暴怒的,震驚的,“你是不是嫌棄我?”聲音中氣十足,震得程小時耳膜發(fā)痛,程小時已經(jīng)分不清自己是文斌還是自己了,他抬起頭,卻看不見任何光,女人的怒吼聲在一個黑暗的空間里回蕩,他似乎陷入了一個無底洞,他無助地抱著頭蹲下,閉上眼。
“文總?”
文斌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竟坐在辦公室里,何倩站在他的面前。文斌很欣賞這個工作勤懇,又成熟聰明的女人,甚至還為她寫過推薦信。
“哦哦你說。“文斌正色。
“這是這個月需要的資料。“何倩把發(fā)絲捋到耳后,畢恭畢敬將資料遞給他,二人是工作上的好伙伴,說話時何倩多了幾分調(diào)侃,“話說,文總結(jié)婚了嗎?看著挺年輕啊。”
程小時眼睜睜地看著,文斌抬頭看著何倩的眼睛,淡淡道,“沒有。”
【You broke me first】
伴隨著音樂里女聲一句吶喊,和尖銳的車子鳴笛聲,將程小時的意識硬生生地扯了回來,程小時像剛從水中被打撈出來,渾身濕透了。
“程小時!你怎么了?我都叫了你好多次了。”陸光的聲音在程小時耳邊響起。
程小時聽見身后車子的司機在咒罵他,他慌慌張張地抬頭才發(fā)現(xiàn)早就已經(jīng)綠燈了,他一邊開著車,一邊低聲咒罵,“渣男。”
“?”
“我在罵文斌。”
程小時不得不感慨,上班族挺累的,尤其文斌這種,一邊要辛勤工作,一邊還要瞞天過海,欺騙妻子欺騙小三腳踏兩只船,整天提心吊膽。程小時從雨中奔回來,渾身濕漉漉的,回到家只想趴在床上好好睡一覺,感覺骨頭都要散架了。
“哦喲。這不是親愛的文總嘛,怎么回來這么晚?”王靜穿著睡衣,舒舒服服躺在皮質(zhì)沙發(fā)上,手里端著一杯熱水,電視里愛情保衛(wèi)戰(zhàn)的節(jié)目聲音開得很大,讓空曠的屋子里傳來陣陣回音,她帶著冷嘲熱諷的口氣看著程小時,程小時看著王靜,突然對文斌為什么出軌感到心知肚明了。
平心而論,王靜長得真的……很丑。
程小時看王靜的眼神多了幾分憐憫,“文斌,你看什么看?”王靜感覺到了程小時的不對勁,“怎么和小三混久了,連你正宮都忘記啦?你發(fā)給我的那張電腦照是假的吧?呵呵!說不定在外面都和小三睡了一晚了!”
“我沒有找小三。”程小時淡淡地說著文斌的臺詞,反應(yīng)過來,“原來委托人給的那張照片,是查崗的啊……”
“我呸!”王靜大大方方地沖地板啐了一口,“你等著吧!我一定會找到你的那個小三,把她揪出來,讓全公司的人都認識認識這個狐貍精!”
“閉嘴!你鬧夠沒有!”程小時被文斌的情緒所牽動,眼睛瞪大,若仔細一看就會看見眼球里的紅血絲,他現(xiàn)在就想洗個熱水澡然后安安靜靜躺下。這一聲可謂氣勢洶洶,吼得王靜呆若木雞,但她很快反應(yīng)過來,于是拼命瞪圓本就很小的眼睛,顯得十分狼狽,似乎想和文斌一定要比個誰勝誰負。
“你別忘了,是誰在你一窮二白的時候支持著你的事業(yè)!”王靜扯著嗓子,指著文斌,面目猙獰,“我為了你連書都沒有讀!”
“那他媽是你懶!“程小時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
農(nóng)村的天很藍很藍,文斌穿著草鞋坐在樹上,晃著腳丫子,他吃著簡陋的茶水泡飯,正在認認真真的背課文。
“你看文斌那個瓜貨又在學習了哈哈哈,你以為他能考得過那些城里人嗎?”鄰居家老王的兒子是個不折不扣的地痞小流氓,就看不慣文斌這種小正經(jīng)。小王的跟班跟著附和,有的拿小石子砸文斌的鐵飯盒。
“你們可閉嘴了吧,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有意思嗎?”這時王靜穿著碎花裙大步走來,大大地翻了一個白眼。
小王挑釁般吹了個口哨說,仰天大喊,“哇——丑女來了!大家快跑!她要吃人了!”
“哇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快跑!!!”
“啊啊啊啊,我要媽媽,我不想被吃!!!”
剛剛還聚在樹下的小孩一哄而散,文斌看了看樹下的王靜,王靜似乎強忍住淚水,靜靜地杵在那里。
文斌當時聽的清清楚楚,王靜捏著碎花裙的裙邊,小聲嘟囔道,“碎花裙是媽媽新買的。”
文斌看著樹下那個小女孩,把頭埋得很低,似乎還是忍不住地哭了。文斌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看著她,四周很靜,文斌只聽見陣陣鳥鳴。他很心疼女孩的境遇,不知怎么地,興許是為了安慰,一句話脫口而出,“你很漂亮。”
女孩倏地抬頭,四目相對,文斌第一次被異性盯著久,紅著臉把頭轉(zhuǎn)向一邊,輕咳一聲,就聽見女話破涕為笑的一聲“謝謝。”
“我叫王靜。”
“我叫文斌。”
再后來的后來,他們倆就成了很好的朋友,王靜是個留守兒童,從小和爺爺奶奶相依為命,文斌是個孤兒,據(jù)說是父母命喪于一場車禍,自己被小姑收養(yǎng)。
就這樣,兩個殘缺的靈魂不期而遇。
程小時腦中劃過曾經(jīng)文斌和王靜相處的過往,只感覺難受極了,自己像看了一場以童年為主題的電影。
“哇哦。文斌你學習好認真哦。”王靜笑著,手托著下巴,饒有興味地看著文斌在那里寫寫畫畫。
“你也趕緊認真學習啊,以后我倆一起去大城市生活!”文斌兩眼放光,他太想離開這里了,即使小姑對他還不錯,但二人之間總像是隔了一層紗,自打文斌懂事后,就不再事事麻煩自己的小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寄人籬下的生活讓文斌感受到了無比的沉重與壓抑,“靜靜,我們一起去更好的地方吧。”
王靜不懂為什么文斌突然變得這么認真,她歪著腦袋,手指點了點嘴唇,一副正在思忖的模樣,“唔……我不喜歡學習,它好枯燥無聊,你以后養(yǎng)我好不好?我以后當你的老婆,給你做家務(wù)。”
即使文斌和王靜在這之前已經(jīng)確認了關(guān)系,但聽見王靜這么直白的告白,還是讓文斌害臊得慌,他臉紅透了,渾身不自在地握著筆,“嗯……”
一時間接受這么大的信息量,讓程小時有些頭痛欲裂,“陸光,這算怎么回事?”他看王靜的視線逐漸模糊起來。
“程小時。別暈,你還有話沒說完。”陸光在照片外焦急地提醒。
“什么?他的身體明明都已經(jīng)到極限了,居然還有精力說話?”
“是,我是懶,但你別忘了,你每天早上有熱水喝,那是我燒的!”王靜搜刮了半天自己的“豐功偉績”,終于憋出來一句話,“你別忘了!你手上的表,那么貴!是我掃大街掃了半年賺來的錢!我每天都在家里干家務(wù),等你回來,而你……你是不是嫌棄我?”
“我,沒,有。”
“你就是嫌我丑!”王靜一邊說一邊開始哭,“還嫌我沒文化!聽不懂你一天到晚在聊什么高級玩意!”
“我從來都不在意伴侶的外表。”程小時虛虛地飄出一句話,小時候的王靜哭,令程小時心疼,而此時此刻的王靜未免也太無理取鬧了,這也太自卑過頭了吧,程小時準備搪塞過去“我不舒服,我想先睡覺了。”
“別跑,你是不是怕了?”王靜粗魯?shù)刈ё〕绦r的手腕,拽的程小時倒吸一口涼氣,憤怒地甩開,窗外風雨交加,伴隨著一道駭人的閃電。
程小時只感覺胸口有一罐火藥,轟地炸開,“你這么擔心我出軌,要不咱們離吧,可你又死活不同意,擱這折磨誰呢?”
程小時生怕王靜又沒頭沒腦地沖過來,避若蛇蝎,飛速沖進自己的臥室鎖上門。
砰!
程小時這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張單人床。
原來現(xiàn)在連房都沒同了啊……
程小時面無表情地按照陸光的指示找到了文斌藏在衣柜里的一個首飾盒,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是一串鉆石項鏈。
有一天公司聚餐,文斌作為總裁在那邊和別的上司敬酒,觥籌交錯間讓文斌喝得有一些恍惚,一股沁人的花香像一把小勾子勾住文斌的神經(jīng)。
是香水,毛衣上的香水味。
突然,受酒精刺激的文斌一下子抓住何倩纖細的手腕。
“哇,文總,你倆這是干什么呢?這么多人看著呢。“一同事挑了挑眉在那里陰陽怪氣。
何倩也慌慌張張,臉上浮出一層紅暈,“文……文總?”
“對啊對啊,文總你這是在干嘛呢?我們公司明確規(guī)定不允許辦公室戀愛哦,難不成……?”
“哎呀,哪有啊。“何倩擺了擺手,尷尬地笑了笑,”我都有喜歡的人了,不是文總……文總?你是不是喝多了?來來來,我把您扶到沙發(fā)上。”
“…………”
文斌走路跌跌撞撞,何倩抬不動他,幾乎是把他哄過去的。
“何倩……是不是你?”
“嗯哼?什么?”
“那件毛衣是不是你給我蓋上的?還有那杯養(yǎng)生茶。”
“……”
“說話。”
“文總,您不是沒有結(jié)婚嗎?”何倩悄悄對文斌說道,嘴唇一張一合,“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夜深人靜,程小時躺在床上,陷入夢境,里面全是文斌的回憶,眼尾的淚珠順著眼角曲折地滑落到枕間,暈濕開來。
“文斌。這是我們的第一次約會哦。想不到你居然帶我來游樂場!”何倩畫了個淡妝,穿著一條法式連衣白裙,笑著拉住文斌的手。
“怎么?不喜歡?”
“嘻嘻,哪有啊。就是覺得……這么不茍言笑的總裁大人會帶我來這么可愛的地方。”何倩猛地湊上來,和文斌說悄悄話。
文斌有時候覺得何倩撩撥人簡直是一把好手,他右手虛搭在何倩的腰上。順手給何倩買了一個棉花糖以便堵住她的嘴。
“何倩,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說。”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有妻子……我不愛她了,我想離婚可她不同意,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
“不會。”剛剛還吊兒郎當?shù)暮钨徽溃瑧B(tài)度果斷干脆。
文斌心跳驟停了一秒。
“但,倘若你真不愛她了,我會等你……處理好你的事情,再來見我。”何倩晃了晃棉花糖,做了一個俏皮的鬼臉,“你畢竟是我看上的男人,怎么可能渣嘛。”
程小時看著文斌和何倩的一顰一笑五味雜陳,他在這一刻感應(yīng)到了文斌的這種生不如死的煎熬,痛苦。
緊接著畫面一轉(zhuǎn),就看見何倩在替自己和陸光解圍。
四人道別后,何倩和文斌拉著手在鬼屋門口排隊。
“剛剛那兩個男孩子,是一對的吧?”何倩問道。
程小時漫不經(jīng)心的表情一下子就憋不住了,正在走路的腳差點打滑,來個平地摔。
“嗯?男的和男的?”文斌不解地皺眉。
“文總,這你就不懂了吧,愛情是自由平等開放的,不要這么墨守成規(guī)。”何倩嘟著嘴在那里試圖糾正文斌的觀念,“你看那個白頭發(fā)的男生,寵溺的眼神都快溢出來了……就像你對我一樣。”
???!
程小時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他僵在那里,何倩的那句話像突然按了0.75的倍速,一個字一個字聽得格外清晰,他只感覺一陣微風拂過,卷著自己的思緒,緩緩地打著旋兒飛向遠方。帶著思緒的風吹向曾經(jīng)的那個自己,手中的香草冰淇淋融化的一滴液體悄悄流在指尖上。
程小時面紅耳赤地醒了。
“嗯,起的還挺準時,我正準備叫醒你呢。”照片外的陸光似乎滿意地點了點頭,“現(xiàn)在是8:30,你還有很充裕的時間。”
程小時含糊地說了一句,嗯。失魂落魄似的下了床,挪到洗手間前刷牙。
“程小時你是不是夢到什么了?”
“咳咳。”程小時差點把牙膏沫兒給咽下去,“我……我能夢到什么。”
“我感覺到,你的心跳得很快,還有點慌張,而且……”陸光頓了頓,“你沒醒之前,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靠。”程小時覺得自己這輩子的臉都丟盡了,他感覺自己渾身都燒了起來,只好發(fā)揮他天馬行空的創(chuàng)造力,胡編亂造,拍了下腦門,“哦,想起來了,夢里有個人一直在問我,我兒子是誰。”
“弱智。”
“哈哈哈哈哈。”程小時皮笑肉不笑了一下,把這件事給敷衍了過去。
打開門,王靜在那里黑著臉吃著蔥油餅,喝著牛奶,程小時看也沒看一眼,徑直離去。
任務(wù)很成功,程小時在辦公室里把禮物送給了何倩,何倩接過禮物,用口型說了一句,我愛你。
“任務(wù)完成。”陸光看了眼鐘,上午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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