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齊似乎早已猜到她會如此詢問，禮貌一笑，恭敬的回答道：“嫂子，下午之時，我便回家與養母告知了聲，她也同意我前來，吃完飯我便回去。”

慢悠悠吃著羊肉的白芝芝，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不緊不慢的說道：“養母生病在家，自個兒卻在此處大吃大喝，心可真大啊！”

白之玉蹙起眉頭，低聲喝道：“芝芝！”

切下一小半塊兒羊排的胡桐，連忙遞給白芝芝，聲音也提高半分：“來啃羊排，師娘你也吃。”說罷又切下一小半塊兒羊排，遞給葉朝歌。

葉朝歌心中暗嘆他們干得真棒，笑瞇瞇的說著：“小桐，你也吃！”

她瞧著陌殤臉色頗有些沉重，自然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又對著兩人使了眼色，今日不要再為難他這位“兄弟”了。

領命的兩人，專注于吃。

“夫君！”葉朝歌笑看著她，建議道，“吃完飯，我們一同送阿齊回去吧？他一個人我不放心，也當是飯后消食了，怎么樣？”

阿齊怎會聽不出來，她是想趁此機會，去試探他所說之話是否屬實，不免陷入思考，若是拒絕，必定會遭所有人懷疑，包括陌殤。

“好啊！”阿齊笑瞇瞇的揚起笑容，說道。

陌殤見此，暗暗的松了口氣，一邊是夫人，一邊是親弟弟，他也非常為難啊。

酒足飯飽后，大伙兒們紛紛回屋睡覺。

葉朝歌熄滅了火堆后，對著阿齊說道：“時辰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

阿齊點點頭：“好，嫂子需要換身衣服嗎？”

葉朝歌對他的話倒是有幾分納悶，忍不住挑眉反問：“換衣服做什么？”

阿齊許是意識到說話間有些逾越，連忙抱歉的拱起手，解釋道：“嫂子可千萬莫要誤會，只是我住的那地方太臟了，怕把嫂子的裙角打臟了。”

葉朝歌下意識的低下頭，她的裙角剛好落地，不在意的扯了扯嘴角：“無妨！”

“咱們還是出發吧。”陌殤在旁催促道。

三人走出喬府，阿齊帶著兩人左拐右拐，最終來到合江城偏僻的背街后。

一進到窄窄的街，兩邊甚至有席地而睡的難民，還能聞到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陣陣惡臭氣味。

葉朝歌忍不住蹙起眉頭，拿出帕子微微捂住鼻子。

陌殤的表情也格外沉重，可也并未說什么。

走在最前面的阿齊，說道：“大哥嫂子，再往前走一會兒便到了。”

“這里怎么這么多難民？”葉朝歌最終忍不住詢問道。

阿齊輕嘆一聲：“說出來不怕大哥嫂子笑話，合江城本來就窮，這里又屬于合江城的貧民窟，屋中冬冷夏熱的。”

聽到“貧民窟”三個字的時候，陌殤面色更加沉重，眉頭緊蹙起來，從而可以聯想到弟弟這些年顛沛流離的生活，心中更是自責愧疚了。

葉朝歌怎會不懂得他的心思呢？并未多說什么，而是跟著他走著，估摸走了一刻鐘，來到一個院子外。

只見院子中唯有一間茅草房。

“大哥大嫂，到了！”阿齊激動的說道，打開院門，熱情的邀請他們進去，“家里簡陋，你們將就一下吧。”

葉朝歌剛走到屋門口，便聞到從里面傳來濃烈的藥味，進去后，環視一圈，屋子里面非常破舊，左右兩邊分別拉著簾子，很明顯隔出兩個房間。

“咳咳咳......”緊接著傳來女人有氣無力的咳嗽聲。

阿齊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與之代替的是著急，連忙將簾子拉開，快步走到床邊跪下，低聲喚道：“娘，我回來了。”

葉朝歌和陌殤看到床上躺著一位婦女，已是頭發花白，面容憔悴，瘦得整個五官都已經突出，非常嚇人。

“小齊，你回來了。”婦女抬起雙手，在空中發顫，最后握緊阿齊的雙手。

“娘，對不起，兒子沒用，沒有找到藥材。”阿齊自責的說道。

婦女早已沒有抱任何希望，反而笑著安慰了起來：“那藥材怎會好找？東山可是人們口中的死人谷，兇險萬分，你可千萬不能再去了！”

阿齊重重的點點頭，理著她凌亂的頭發：“我知道了，娘！我會想起法子把你治好的。”

婦女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有氣無力的搖著頭：“我的這個病，沒用了，小齊，你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的身上。”

“娘親，你這是說的什么話？”阿齊低聲嗔怪道。

婦女笑了笑：“小齊，我命不久矣,咳咳......”

“娘，您胡說八道什么？您要長命百歲，爹已經走了，您不能再丟下我！”阿齊委屈的嘟起嘴巴，泣聲說道。

葉朝歌和陌殤看到這一幕，心中泛酸。

婦女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語重心長的說道：“小齊，你應該去尋找你的親生父母，我養了你這么多年，想必他們也很著急吧？”

“我還記得當初在京城見到你的時候，因為下著雨，渾身都被淋的濕透了了，無助的站在我的面前，對著我哭。”

婦女回憶著過往，嘴角情不自禁的揚起笑容：“那個時候，我才失去孩子，見到你，便喜歡得緊，后來你便暈倒在我的面前。”

“當時無人來尋你，我便一時自私，將你帶走了，只見你的衣服里寫著一個齊字，便叫你小齊。”婦女懷念的笑說道。

“一場大雨，讓你失去了一些記憶，當時我就覺得老天是對我憐憫，我就更堅定將你留在我身邊的想法了。”

“現在報應也來了，咳咳咳咳，老天爺先是帶走了你的父親，現在便輪到我了我，咳咳咳，小齊，你千萬不要怪我，好嗎？”

這一席話，讓阿齊淚流滿面，泣聲說道：“娘，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您一定要好起來。”

“等我下去了，一定會在閻王爺面前贖罪！”婦女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

阿齊緊緊的握住她的手，情緒激動的說道：“娘，我忘記告訴你，我今日找到失散多年的家人了。”

婦女聽后，欲想坐起來，可最后還是失敗，問道：“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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