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破局之劍
金甲城隍爺的反應已經是極快的了,第一時間收起落在地上的手中雷法,轉而面對頭頂上那柄直插而下的劍山。那掌心神雷還未劈上那劍尖仙石峰,已經有一道身影掠至最前方,渺小的身軀擋在這天劍山身前。
華國舅來不及再去處理那黑蛟和白家少女,只留下一道青風巨手的法相將那條黑蛟牢牢箍在半空中。轉身便擋在百丈劍身全部穿出云團的山崖前。
白袍老人衣風獵獵,這突如其來的一座仙石劍山出現在南淮城上方,其透露出的信息量十分巨大。華國舅很難相信這會是百里文山背后的手筆。放眼整個東陸三洲,能做到如此搬山填海者,隨便請一位到南淮城門口,就是放任他華國舅舉城之力迎敵,一腳之力也能將他踹出城去。
“真是開了眼了,難不成這群外逃劍修中,有一位劍道巨擘的弟子在其中。百里文山啊百里文山,本來在朝廷各方努力下的死局,竟然讓你這老小子走了好運,給糊里糊涂撞開了。”
華國舅氣笑道。
今日南淮局,最后結果如何,以老人自身來講是無所謂的,不管最后那位此時此刻已經卸去淮安國公身份的老人能否計劃實現,只要城內山河百姓相安無事,上層官家的腥風血雨,哪個地方沒有過?
可華國舅萬萬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然有人不顧城內之人死活,竟然硬生生搬來一座小隕石般大小的劍山,這要是砸下來,半座城的人也得遭殃。這是料定了老人和那位金甲城隍爺不會坐視自家百姓遭殃,到時候二人一定會率先對付著塊麻煩,城內圍困之徒便可趁此機會脫身,明晃晃的陽謀之策。
對方的這一手策略說高明也算不算,一定要說妙在何處,那只能是沒有過硬的實力保障,根本無法行此妙策。能有如此神通牽制他們二人,華國舅對此也認了,但拿城內百姓的身家性命作賭注,這一點踩在了這位已經活了兩個甲子的老人底線上。
向來好脾氣的須彌境大修士,徹底動了怒,雙手起印,滿城清風起,那座護城大陣在第一時間運轉到極致。四處安國司的文官,在親眼看見那四座靈池頃刻間蒸發過半,一個個的表情連生不如死都不足以形容。偏偏所有人都不敢出口抱怨,若是在這關乎城內眾人生死存亡之時,還想要扣扣叟叟的省下一點靈氣。最后那座劍山真的落地南淮,到時候十八輩祖宗也不夠百姓唾罵的。
在華國舅傾盡全力的引導下,原本屏障般扣在南淮城上方的法陣開始轉變,透明的天幕在城內修仙者眼中開始收束,最后直在面對劍尖的位置聚攏成一塊質地凝實的圓盾。華國舅手中結印再換,那塊浮在南淮城上空方圓不過一座府邸大小的護城之盾微光閃爍,盾身一震,化作九道一模一樣的巨盾堆疊在南淮城上空。
九陣護城,環環相扣共抵云上劍,一層便是一座天。
金甲城隍爺也是來到華國舅身旁,老人轉頭看了一眼那金甲覆面的巨大神人像,這是他第一次和這位同僚共事比肩而立,共同面對南淮城百年以來的頭等人禍之災。
城隍爺語氣不卑不亢,指點著那六道劍光道:“擋下這一劍后,便不要再摻手這些劍修的事情。城中百姓安全即可,那搬山投劍之人,可不止一位,那六道手法巧奪天工的引路飛劍,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以蜉蝣之身引導千年大樹,這六道劍光的施術者,更加可怖。”
華國舅哼哼道:“這般草菅人命之徒,管他修為再高,只要在我的南淮地界之上,就算是那修仙之道的最高境界野神仙,我也要好好殺上一殺。”
金甲城隍爺一時語塞,華國舅這般豪言,講給他這位隕世神兵來說,實在有些打臉了。
老人講完后也發覺有些不妥,眼看劍山就要砸在護城大陣結成的九重天上,忙補充道:“待會你來主持陣法,我去打散那座仙石劍山。”
城隍爺一愣,想不到對方會主動把這座象征南淮共主身份的大陣交到自己手中,在過去的一甲子里,這位名義上的城隍爺,其實暗地里也多次希望能夠成為主持這座陣法的人。只有這樣,他這個撿來的神仙牌位,身份才能再真實一些。
可是當時的華國舅不說,以他的實力,也沒敢要。這也成了他每次見到華國舅,都覺得自己要矮上一頭的原因。
老人沒有給城隍爺拒絕的機會,手中結成的乾坤陣印已經轉交到那神仙額前,一時間藍光化作細線纏繞在金甲神人的鎧甲上,城隍爺四庭清明,頓感精神一振。那南淮城在他眼中,成了投射在地上的一塊面,城內人物河流,皆歷歷在目,清晰可數。
隨著城隍爺接手成為那道陣法的主持者,那立在天空之上的九重天再次鍍上一層金紋,質地已經凝華成一塊塊猶如實體的盾牌一般。
華國舅不再管顧這邊的場面,縱身一躍而起,與山岳同高,跟隨那道劍山緩緩落下之時,展臂身前,身后的紫電青霄處出現了一道道掌印,每一個都有數十掌大小。隨著白衣老人一掌拍下,那漫天云手也砸在了那百丈孤崖上,雷鳴聲繞山崩聲,一聲疊一聲,聲聲聵耳。
城內的蒲毓看著那道百丈劍山在那位身姿恍若仙人的白衣老人擊打下,上半部的土石山塊碎裂崩落,已經不成劍形,只有下方那塊仙石劍尖之處,依舊牢牢刺向那座攔在半路的九重天。
身旁的少年手中劍訣依舊牢牢牽引著那座空中劍山,鮮血淋漓的十指隨著山石崩落不斷迸出新的傷口,連帶著少年的七竅也開始冒出鮮血。蒲毓不敢隨便挪動少年的身體,即使現在是最好的逃命時機,她冥冥之中有種預感,息煥的身體內,現在正處于一種極度脆弱的平衡中,若是有一方失衡,少年的身體會連同那座劍山一起爆開。
努力維持劍陣的少年一個趔趄就要摔倒在地,息煥現在已經成了一個完完全全的中轉機器,先前還一句話不吭聲的老家伙突然強加在他身上的這座劍山主持權,出現的毫無征兆,像是在躲著什么一樣,打得他措手不及,在第一時間氣海就出現了崩碎之兆。
憑借他的一身和常人幾乎無異的修為,要想要主持劍訣去引導劍山去破開九重天,簡直是癡人說夢。幸好劍祖之中有大能出手,這雙手結成的奇妙劍訣,將劍陣的副作用壓縮到最小,神仙之手筆,讓他這個凡人也有了神通之力。
蒲毓嘗試扶住息煥,僅僅是接觸一瞬,少年體內傳來的磅礴壓力和無窮劍意,就將青衣女子里里外外重創了一遍,原本就有傷在身的蒲毓悶哼一聲,眨眼睛變成了和息煥一樣的血人。
但因為有旁人支撐的緣故,感受到侍女在源源不斷傳來的內力支撐,息煥能夠體會到自身的壓力降了一分。
天空之上,華國舅氣惱的看著那座已經被他盡數打散的百丈高崖,那些碎裂成巨石的山體,被一掌一掌拍散后,居然在六道劍光加持下凝而不散。這座仙石劍山,此時化作了一柄碎刃劍,只要劍氣不散,一樣能取南淮城的性命。
城隍爺說的對,那六道劍光所化的指引劍陣,相比于這座劍山本體才是更加恐怖的手筆,若是沒有六道劍光運轉。這座百丈崖和尋常隕天之石沒有區別,不需要他們南淮二柱配合護城大陣,只需一人便可以打散。
現在是六道劍光賦予了這座百丈崖“劍”的身份,此山之劍氣劍意和殺力,都是由這劍陣所賜,宛若天穹之上有持劍人揮手,才能賦予這柄劍山無窮殺力。
最為堅銳的劍鋒底在老人堅持不懈的攻勢下,依舊撞上了九重天的第一層。天際間涌起一層波動,吹開四周浮云百里。仙石劍鋒在天道之威下輕松撞開第一層。那塊圓盾應聲碎裂。第一重天被輕松破開。
金甲城隍爺源源不斷的輸出自身內里,供給著已經耗盡所有靈池的大陣,在云山紫電的剝削和白衣老人的大須彌掌,三方圍堵下,九重天的第二層化為齏粉。
南淮城在風雨中晃蕩不止,城內夜間醒者,紛紛在屋內擔憂的望向天空中極為壯觀的一幕,有清醒者衣不蔽體,策馬逃向城外,四周街道,混亂一片。天上原本看似穩如泰山的九重天,也變得像是下方的混亂人群一樣搖搖欲墜。
廢墟中的少年和青衣女子互相倚靠,半跪在地,關乎到整座城安危的兩座大陣,盾陣主持者已經焦頭爛額,劍陣主持者,氣息奄奄,這是兩方勢力的對拼,只要一方支持到最后,另一方的結局便是慘敗。
息煥模糊中已經不知道之后的路該怎么走了,真若贏了那城隍爺,憑借三人的現狀,還如何出城而去?靠翠翠那小丫頭嗎?
城內一道白色劍光沖起,先斬青風巨手救蛟龍,再一劍半城飛至息煥身前,來者女劍仙,白衣煌煌,嘴角鮮血如點血山蓮,千丈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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