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追兵(2)
燕子青抬手,身后一眾人等個個聚集凝神。雪走營諜子也同其他機構一樣,分三六九等。從最低級的信鴿開始,往上別是“隼”字級別的游隼,“梟”字級別的雪梟,而“雕”級的王雕,目前在雪走營內,只有一人能配得上這一稱號。
燕子青在南淮一戰前,身份一直是最下層的信鴿,這一次跳過游隼這一道坎的特殊情況,在內部也引起諸多“老隼”的不滿。這群整日見不得光的黑暗勢力從加入雪走營時便明白一點,“隼”字級別是最難熬的階段,也是整個營中老年人分布最多的一個階級,若是熬過了,便能升官成營內屈指可數的雪梟,成為那其余九位梟老的新伙伴。但事實是殘酷的,有不少已經年過四十的大齡諜子,最后都熬死在了這個崗位上。
這官升兩級的背后,少不了前任雪梟薛平的推波助瀾。燕子青很清楚,若不是黑袍太監在南淮一戰后主動卸任雪梟一職,力排眾議薦舉他成為新一任雪梟,恐怕自己還得在“隼”字級那個苦差位上打磨四五年。
老太監曾好心提醒過過,若是不想那些碎嘴言論日后頻起,這一次就把執刀人的任務給辦好,雪走營沒有死規矩,實力說明一切。
道理他都懂,可燕子青現在有點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感覺,白家天才少女的實力,他在南淮已經親眼見證過,這一次也是想著以試探為主,若是真趁亂拿下那名女童,就是比劃算交易,實在不行也可以等過段時日朝廷派來的增援到場,再做最后行動。
沒想到最后對方會下手如此果決,在白玥魁撥追兵中隕落的那位十樓高手,可是雪走營多年來的中流砥柱,也是下一次競爭第十位雪梟名額的頭號人選。現在慘死在這處山野間,他回去后少不了被掛上些閑言碎語的名頭。
“現在看來,東嶺一行人的隊伍中有兩名孩童的存在,應該是為了迷惑我們的視野,同時那名叫息煥的少年,身旁說不定還有暗中潛伏的高手。白畫生的實力,不足以虐殺一位十樓修士,所以當下任務,是先重新收集東嶺那伙人的情報,下一次行動,等白帝城那邊的兩位大佬前來,我們再進一步做打算,在此之前,以盯梢為主。”
一切布置得當,燕子青突然轉頭看向一旁的空地上,面色不悅道:“你還打算偷聽多久?”
被他喊話后,一名四肢粗壯的壯漢身形從一處灘巖后面走了出來。
那名壯漢橫肉堆積的面龐上竟然能夠看出兩抹羞紅,只見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還以為這位大人沒察覺到,不小心聽進了些不該聽的談話,見諒見諒。”
年輕雪梟心中腹誹,也沒有點破那名壯漢御劍飛行時惹人側目的刺耳劍鳴聲,詢問道:“這位大哥偷聽了朝廷秘事還想走不成?”
轉身正欲抬腿離去的蘇秉文止住身形,還想著能夠渾水摸魚逃過一劫道:“哈哈哈哈,我就是來此處找朋友的,沒想到走錯地了,官爺你別在意我這小小粗人,打小我就記性不好,一會兒就忘記官爺你們剛才說得那些話了。”
燕子青聞言雙眼瞇起,笑著命令道:“拿下他。”
蘇秉文眼看沒有商量的余地,轉身便要踏上懸在空中的虎齒劍。五短身材的壯漢動作已經極快,已久難逃身后鋪天蓋地襲來的雪走營信鴿。以單人行動著稱的雪走營諜子,聯起手來也毫不含糊,在背后一張織網的覆蓋下,兩支粗壯的羽箭穿過網眼準確命中在虎齒的劍鋒上。
搭弓射箭之人的臂力之大,再兩箭彈開那柄虎齒劍后,依舊不間斷的再搭兩箭,朝著蘇秉文的雙膝蓋窩射去。
被趕鴨子上架的鳴雷州壯漢無奈之下只能被迫反擊,出手招數竟然真是氣修士的架子。本以為對上的是一位武道高手,雪走營諜子便憑借常年積累下的經驗隔開一段距離打算周旋到底,武夫和氣修二者之差距,就體現在這幾步之內。
僅僅是小小的一步,對于擅長近戰的武者而言也是極為關鍵的行動范圍。反之,若是能夠在對決中多拉開一步距離,一向弱勢的氣修士便也能占據優勢。而劍修的強大之處,就在于相比于前兩者,有著極為難以定斷的交手距離,生死相搏一瞬間,微不足道的信息優勢便能決定勝局。
而此刻,那群雪走營諜子,還不知曉自己已經落入了蘇秉文的“圓”內,就連燕子青,也沒有想到這位能夠御劍的粗獷壯漢居然是位少見的氣修士。
那粗短的十指在不斷變換結印,看似笨拙的手法變換卻十分靈活。察覺到不妙的信鴿們剛要準備上前不救,已經完成陣法布置的蘇秉文已經哈哈大笑起來,同時雙手之中多了一對奇特法器。壯漢左手執鍥,右手執錘,紫電繚繞中狠狠將手中法器相敲在一起。
以鳴雷州修士為中心的方圓十丈之內,一瞬間光線黯淡,紫電升騰而起,地雷暴起中一具具焦黑的尸體不斷被炸出。足足三息過后,從地陣中升起的紫電才噼啪散去。
有不下十位雪走營諜子,在頭次交鋒中紛紛隕命,方圓十丈的石灘上,多出來近百個大小不同坑坑洼洼的焦石坑。氣修士的恐怖能力,一覽無余。
手中鍥錘還未放下,一雙大锏穿過紫電突刺而來。被欺身而近的蘇秉文并沒有慌亂,絲毫不心疼的揮舞著手中法器,狠狠砸在那對雙锏鋒利的锏頭上。即使是一身肌肉的蘇秉文在硬接燕子青這一刺后,也感覺到雙臂酥麻,從那對詭異大锏上傳來的震動幾乎害得一對法器要脫手離去。
好不容易借力彈開,魁梧壯漢還沒落地,燕子青的身影便出現在他上空,那精壯的腰身在空中橫擰,手中雙锏劃出兩道寒光,年輕雪梟依靠蠻力以锏作刀,揮砍而下,氣勢比起在萬劍閣的那一刀,還要強化上一分。
躲閃不及的蘇秉文,眼看那對鋒利的大锏朝著他落下,這一砍下來,能夠當場把他攔腰斬斷。爭分奪秒間幾乎連印決都無需使用,二人的頭頂上空天光一沉,又是一團紫色雷暴落下。
燕子青也是不要命的殺胚性格,明知身后紫雷滾滾,依舊不肯轉身抵御。而是下定決心要拼著重傷在身的結果要斬斷這名路數詭異的氣修壯漢。
無奈的蘇秉文沒有算到這名朝廷官爺會如此狠辣,無奈的他雙手一晃,再次出現在手中的是一塊土灰的搬磚。這件法器外觀平平無奇,卻在它出現的那一刻,四周光線流轉都緩慢了許多。
放慢下來的二人,依舊阻擋不了落下的紫雷暴和那對大锏,燕子青死死盯住那塊奇特的板磚,腦海內不斷模擬這件法器的用途和壯漢的后手。
本以為是件防器的板磚,在蘇秉文手中開始恢復速度移動起來,在放慢下來的空間里,那塊板磚成了唯一能快速運動的物體。
燕子青大驚失色,蘇秉文砸的就是那張大驚失色的臉,雷暴轟鳴中壯漢一板磚用力砸在燕子青的腦門上,倒飛出去的鱗袍諜子落地滾打兩圈又再次彈起,最后拄著雙锏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背后傳來火辣辣的燒灼疼痛,燕子青那被紫雷劈打的血肉模糊后背上,珍貴的黑色鱗袍抵御了大部分傷害。這件只有“梟”級諜子才配穿戴的黑袍,本就是一件上乘防身法器,若不是紫雷先炸毀了背后大片的鱗袍,燕子青早就乖乖躺在地上了。
相應的,不遠處的蘇秉文也付出了一件法器的代價,那塊捉摸不透的土灰板磚,在雙锏劈砍下碎成了一攤齏粉。魁梧壯漢掀開法衣看了眼肚子上方的兩道血痕,以那兩道血痕為中心,正向外擴散著震蕩的沖擊力,拼命用內力壓制的氣修士此刻已經是涔涔冷汗冒出。
雙方看似拼死相向,其實都不約而同的留足了后手,互相打著算盤的二人眼看自己的計劃都落空,目光相對,蘇秉文不客氣道:“這位官爺,你我素不相識,不至于生死相搏吧?損失了件黑鱗法衣對你有什么好處?我事先說好啊,那塊板磚就是塊普通磚頭,可不是什么仙家法器,官爺你自己權衡看著辦吧。”
燕子青面色一黑,一想到自己用了件寶貴法器換了塊破磚頭,繃不住拉下臉道:“你和那群東嶺的年輕人什么關系?把你們的行程安排說出來。”
看著四周把圍攏成一圈的黑衣諜子,蘇秉文無奈道:“不管官爺你信不信,說實話我連那位小兄弟姓甚名甚都不知道,先前只是一面之緣,哪里知道他們的什么行程安排。在下鳴雷州氣修蘇秉文,師承宗主蘇子仲,官爺若是不相信,可以隨我回鳴雷州核實。”
一聽到鳴雷州的名號,有些氣急的燕子青也冷靜了幾分,不解道:“那你重回此地是為何?”
“實不相瞞,我們宗門丟了一件器物,懷疑是和那少俠伙伴有關,所以我特地返回查看,沒想到剛來就見到官爺你們在此。”雖說是場誤會,可這巧合也讓蘇秉文感到搞笑,特別是看著燕子青額頭頂一塊淤青留著鮮血的樣子,若不是怕惹上麻煩,他早就大笑出聲了。
黑著臉想了好一會,燕子青扶額妥協道:“原來是誤會一場,是我沖動了,這位兄弟還請見諒。”
蘇秉文眼看對方也肯好好交談,對于賠償法衣的擔心少了許多。借著和善的氛圍就打算腳底抹油開溜。燕子青哪里肯放過他,一把叫住默不作聲往虎齒劍旁靠近的壯漢。
“這位兄弟,留步。”
“官爺,我出門走得急,身上沒錢賠你哪件官服啊!”蘇秉文腳步不停,干脆坦白道,說出口后幾乎是跑著撿起虎齒。
燕子青捉急道:“衣服可以不賠,但既然你我二人目的相同,朝廷秘事也被你聽見了,不如你就來搭把手?到時候追上了東嶺那群年輕人,自然會幫你找尋哪件遺失器物。”
蘇秉文轉頭確認道:“當真?”
燕子青從懷中掏出一紙金文,鄭重道:“朝廷秘旨,千真萬確。”
鳴雷州修士猶豫再三,最后把虎齒劍收入鞘內,點頭答應道:“行,但事先說好,我只找回我要找的東西,一旦到手了就走。”
年輕雪梟眼看目的達到,滿意答應道:“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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