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一襲紅衣入江樓
隆盛街紛亂的長街上主仆二人對峙其中,阿晴僵立在原地良久,頭頂那道被山神臨死之前下了禁制的山神顱骨好不容易停止躁動,妖族少女這才松了一口氣。
她根本沒有料到,那位山神在臨了前會如此有心地幫息煥這群只有過短暫一面之緣的陌生人準備得如此周到,甚至連她這道不穩定的因素都算計在內。
若是剛才她真的沒有出手相助,而是選擇眼睜睜看著那符紙道人一拳打死息煥二人,她確實有把握可以重回自由身,恢復須彌境修為。但頭頂那塊遮蔽氣息用的山神顱骨早已被那位山神牽線搭橋,和息煥的身家性命綁定在一起,若是放任息煥死絕,山神顱骨也會隨之破碎。
屆時不論她有沒有重回十二境巔峰,單單是那無法遮蔽的濃郁大妖氣息,也足以給她引來許多殺身之禍。更不要提事后尋仇而至的白玥魁和東嶺一眾劍修,她阿晴有膽子做,也絕無性命去消受半點后果。
“救人。”少年面如金紙,再度平淡開口,語氣輕若蚊吟。
妖族少女赭紅色的眸子眨了眨,終于開始行動起來。隆盛街的長街中心升騰起一團紫紅焰火,隱約呈現鳥首狀昂揚嘶鳴,隨即一團團火蛇從中分散而出,率先落向身形已經被黑衣諜子遮蓋住的白畫生。
雙目徹底被火光掩蓋的少女掐訣,一手立在身前,輕聲道出一聲“荒火”后,意圖將胸中怒氣徹底發泄在那伙雪走營諜子身上,一群修為參差不齊,有些境界修為連登樓境都未達到的哨鴿,身形轉瞬淹沒在那一道道火蛇口下,跟先前的符紙道人下場如出一轍。
大火席卷而過,長街上空余一道白衣身影倒在血泊中,白畫生還未真正昏死過去,哪怕全身依舊在承受劍氣反噬,也不肯背過氣去。
救下白畫生后,妖族少女雙手抬起,轉而朝向金府隊伍兩側,火蛇在人群散開的長街兩側一掃而過,青石板鋪就的平整長街上憑空被熔出兩道焦黑長道。如生死線一般橫亙在金府隊伍兩旁,黑線之外,一眾雪走營諜子再也無一敢踏前一步。
阿晴重新閉目,再睜開眼時,面前長街上徹底清凈,陸陸續續的人馬重新收拾,隊伍氣氛沉重無聲。一道道血跡觸目驚心。
金榮正看了一眼身后那一個個面如死灰的人馬,重新看向相互攙扶著走向隊伍前頭的息煥二人,白月開好不容易止住腰間淬毒,但也僅僅只是壓制在腰間,面色比起已經毫無生氣的息煥和白畫生,好不到哪去。
在頭一次交鋒中,東嶺就有三人遭受重創,在接下來的戰斗中能否出力,還是個未知數。
安排好下人去照顧好倒地的白衣劍修,金榮正眼神看向息煥,幾欲張口,后者擺了擺手道:“繼續前進,計劃不變。”
隊伍開始無聲中前行,剛剛落地的花轎剛要抬起,眾人的松懈的瞬間,卻無人注意到頭頂天空飄過的那道云彩顏色加深,直到那道紫電落下前,都無人察覺到雪走營這一記后手。
天雷轟鳴聲中,紫色雷光卻早先一步落下,一瞬間暗下來的天色中息煥甚至來不及出口,就連妖族少女都沒有料到對方的這一記回馬槍,粗如水缸般的紫天雷便精準的劈在了剛剛抬起的花轎上。
強光閃爍中連帶著抬轎的轎夫,整座花轎一起炸碎開來。短暫的反轉過后,終于有人反應過來要去搶救一下那花轎中的新娘,已經逐漸麻木的金府傭人爭相上前,仿佛那座花轎中的人是他們最后的期望一般,一旦毀了,那一切都垮了。
“不用去了。”息煥輕聲道。
金榮正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相信的看向少年。
“里邊沒人。”息煥越說語氣越弱。
印證少年所說話語一般,煙塵散去過后,已經被劈成焦木的花轎中空無一物。
遠處城墻邊緣的屋頂上,鳴雷州修士不甘心的垮下臉來,戀戀不舍的看了眼隆盛街的方向。
身旁的燕子青哈哈大笑不止,毫不遮掩取笑道:“都說了別白費力氣了,白白浪費一張雷符,說你傻你還不信!”
淮河水畔臨江閣,敞開的樓門前一男一女等候良久,面前的長街上空空蕩蕩,朗朗晴天下不見一絲人焰氣。
小二模樣的尖嘴男人搔撓著脖子,一雙賊眉鼠眼不安分的悄悄打量著身旁美婦人那豐腴的曲線,然而也就僅僅只是敢偷偷過過眼的程度,依舊還是畢恭畢敬地喊一聲老板娘道:“老板娘,這都快正午了......那大官人可是半天不見一個人影兒......”
“等著。”美婦人鼻尖哼出一道酥麻人骨的柔音,不悅道:“掌柜的都沒喊累,你個下人有什么好抱怨的?”
今日喜宴,作為這座臨江閣的掌柜,她自然也是盛裝打扮了一番,有心的選擇了一套黃錦修身裙,本就儀態端莊的面龐上略施粉黛。頭頂飾以金釵白玉珠,既不喧賓奪主,也顯得喜氣十足,換做任何一位大人看見老板娘這幅打扮,都會覺得有這樣一位韻味婦人錦上添花,是件十分喜人的事情。
那鼻頭長了可大黑痣的店小二聞言一哆嗦,再也不敢貪婪地多瞧那位美婦人一眼,眼觀鼻鼻觀心的挺直腰板,作為看人臉色說話的下人,他自然聽出老板娘話語里的重視。這位女掌柜雖然平日里和和氣氣,即使有人開葷口調戲兩句也不生氣,但真認真起來,他可是見過那副駭人場面的。
本該老實閉嘴的店小二,今日卻仿佛多出一份勇氣般,幾次吞咽口水,戰戰兢兢的開口道:“老板娘......咱今日這單生意......要不就別做了吧......”
美婦人頭也不回,語氣冰冷道:“再胡亂說話,你那滿口狗牙還想不想要了?”
那店小二卻如同豁出去一般,梗著脖子漲紅了臉,焦急道:“老板娘!樓內有傳言說咱這單生意,擋了朝廷的道!是要掉腦袋的!那金府官老爺面子再大,咱也不能和朝廷對著干啊!這大半天長街上不見一道人影,不正說明那雪走營諜子動手了!”
語畢良久,始終不得一句回復,店小二更沒有底了,抓耳撓腮了半天,最后泄氣般認命低頭。
這時候美婦人倒是柔聲開口道,依舊還是懶洋洋的酥骨軟語,笑道:“要是到頭來朝廷的人真找上門了,你怕不怕?”
店小二一下子更蔫了吧唧,懊惱道:“當然怕啊......我又不是老板娘你,見慣了大風大浪......我就一臭打雜的。”
“那你跑不跑?”
此話一出,小二兩眼中一下子有了光,下意識拔高聲線道:“當然!”
話說一半,又滴流轉起了眼珠子,氣餒道:“老板娘......你就別考驗我了唄......我這下半年的工資還壓在你這呢......你不能年底都沒到就把我騙得掃地出門吧?”
美婦人也是被逗樂了,笑得雙肩輕顫,一幅攝人美景好不風光,許是心情大好的緣故,語氣也隨意了許多,輕哼道:“出息!”
二人一番對話過后,臨江閣前又陷入了漫長的沉默中,只待日上梢頭,遠處空蕩蕩的長街上,三道身影逐漸走入視野中。
“站好了,給金府的官老爺瞧瞧我們臨江閣的誠意。”美婦人精神一振,眼波流轉的丹鳳眉眼光明躍動,轉瞬間就變了一副精神面貌,將臨江閣掌柜的底氣一展無余。
店小二已經有了困意,正偷懶打著盹,被點醒后也是立刻站直身影,定眼打量起那遠處長街上迎面走來的二人。雖說臨江閣今日的排場和這條長街上基本無異,除了他們這掌柜小二,在那金府官老爺的要求下安排好喜宴好早早遣散了其余人等,但既然老板娘都說了要撐起排場,那他好說歹說也要裝出一副得力下手的樣子。
隨著三人走進,伸著腦袋張望的店小二本就瞪大了的眼睛在看清來者后,瞪得更圓了。三人中有兩位女子身材高挑綽約,其中最左側那位一身白衣身形挺拔,英氣眉目下姿容絕美恍如天上人,腰間懸掛一柄白鞘長劍。佩劍女子身后牽著一匹同樣雪白的高頭大馬,那位神秘的金府新娘一襲紅衣,頭披大紅頭蓋,端坐于馬上,遮面的身姿在一襲精美嫁衣妝點下盡顯女子風情,隨著白馬起伏間紅裙搖曳。
頭頂雙髻用一團紅布裹緊的青衣童子乖巧的牽住白衣女劍修的手,一雙富有靈氣的大眼睛牢牢盯著臨江閣這邊,戒備神情如臨大敵。
“這這這,這是金府的送親隊伍?”店小二驚訝的話都說不齊整了,難以置信的看著那隊簡陋至極的送親隊伍,寥寥三人就承擔了所有角色,要說這是那位昌郡城中顯赫的金府官老爺布置的婚禮,打死他都不信!
“閉嘴,迎客!”老板娘依舊神色鎮定,仿佛早已預料到一般,稍作整理過后率笑靨如花,主動出門迎客。
空曠的長街上,白玥魁牽著蒲毓高坐的白馬,牽著童子翠翠。這支秘密離開金府的新娘隊伍,在騙過了雪走營諜子所有眼線過后,正式抵達婚宴現場臨江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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