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斷臂老僧的話，息煥的思緒也在寧靜的水面上發散開，他想到那位鴻鵠山觀羽升境的老祖，按照斷臂老僧截取古卷宗上的記載，鴻鵠老祖的那一手納海本領，本身其實也可以歸為影響天地間游動之氣的一種方式，在息煥見過的修士中，鴻鵠老祖的本領已經算得上頂天的存在了，如果不是被那只不屬于這番天地的窺世金瞳先天壓勝，相比那位才踏入羽升境的鴻鵠老祖憑借著獨特的納海神通，也一樣在這座天下少有敵手。
  即便是化身搬山羅剎的息煥本人，在一位劍祖親自降身過后，依舊自認打不過那一位交戰中突然破境的鴻鵠老祖，所以息煥很難想象，已經足以影響一方山水地形的升羽境修士再往上，所謂的牽動命星、改寫水云地脈，究竟是何等玄之又玄的說法。
  老僧人的話在船頭回響，口述這一秘聞的同時，老僧人神情肅穆，不敢有半分怠慢，已然入禪：“野神仙，本身就是高天之上落于大道之外，行走于地上的神靈，因其掌握了世界的一部分本質，便有了獨屬于自己的合道契機，無論是世間言靈，還是浮云野草，一樣有屬于它們自己的道，在佛家的說法里，同樣有類似的說法。無論是修道的仙人，還是山下兵戈相向的兵家修士，其實都在朝著同樣的方向前進，合道之所在，其實等到了升羽境之后，那條虛無縹緲的大道便會逐漸清晰，所以李翰欽為何會在如此關鍵的結點選擇跌境散道，很耐人尋味。”
  白玥魁大膽猜想道：“老方丈，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大道并不一定都是契合的，會不會是那位北疆劍仙，發現了自己所合之道存在了缺漏，于是及時止損，不得已出此下策自行散道。”
  斷臂老僧搖頭，對于這個話題不敢妄加非議，但還是提醒道：“白姑娘，大道既然存在，本身就并適不適合的道理，若是李翰欽本人當真不契合腳下那條大道，那為何當初還能夠和那條大道產生聯系，這是一種相互之間的選擇，如同天生道心，無法定論是否有好壞之分，如果這話題再往上，那只有一種可能，連老衲都不敢想的可能性......”
  老僧人說到這眼神中閃過一抹震驚，那是連他自己都想不到內心居然會萌生出這種念頭，在那份可怕的甚至會顛覆道心的猜想萌發前，老僧人強行將這份猜想扼殺在心頭。
  但是白玥魁搶先一步，聰慧過人的少女同樣猜到了老僧人的猜想，先一步說道：“那就是天道本身出了問題。”
  “白姑娘！”老僧人喝止住少女的猜想：“不可胡說！有些話說出口了，是要承擔代價的。”
  “不，老方丈，恐怕玥魁的假設真的存在可能。”一直保持沉默的息煥突然開口，一樣是令人心神劇震道發言，兩位年輕人不顧老僧人竭力的制止，堅持道：“先前在蛇盤山，我就感覺到有些奇怪，一位地方山神，竟然能夠被山中孽障給謀害，這可不是江湖上的殺人越貨那般簡單。蛇盤山的那位山神，可是記錄在朝廷的山水冊中，等于是有名有姓的封賜山神，相當于是受賜神位，同時還有鳴雷州這樣的大宗門幫襯，就算蛇盤山的山神職位再小，天道就算在不濟，也不可能放任一位手底下的官員被如此明目張膽的迫害。”
  說到這息煥咽了口唾沫，連少年自己都感到心寒：“可事實就是，那樣一位好心腸的山神，被那蟒妖不知殘害了多久，占山為王肆意捕殺路過修士，直到我們出現識破了蟒妖詭計，才得以替那位遇害山神了卻遺愿。”
  息煥突然想到被阿晴帶走的那塊山神顱骨，那時匆匆告別，少年沒有想到其實早在那時蛇盤山山神便已經做足了打算，息煥有些神色黯然道：“如果說我們就是天道預定安排給那只蟒妖的懲戒，那我不認可這份天命。”
  白玥魁補充道：“而且昌郡城內，老方丈你也看到了那尊金瞳的異象，那樣亂世的存在，按理說本應該被大道排斥在外，可直到兩方天地相通，也才是僅僅引來三位坐鎮本州的修士大能，如果說這是天道自我防衛的手段，是否太弱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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