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青梅竹馬”
◎“叫哥吧”◎
地圖上的方向標忽遠忽近, 忽左忽右,捉迷藏似的圍著許蟬原地打轉。
許蟬站在十字路口轉了一圈,看著眼前明明本該是音像店卻是個報亭的建筑物, 突然非常質疑這個軟件的運行程序是不是也因為過年休告假偷懶了。
前幾天,緒靈芝不知道在哪翻到這家店面, 激動到半夜睡不著,非要嚷著來買專輯。許蟬用一臺胡桃木色留聲機,外加兩張唱片, 連哄帶騙了好半晌, 才終于說服緒女士這位路盲不要擅自出門, 老老實實待在家等著她帶回去。
可現在……許蟬嘆了口氣, 深覺她這個路迷的很不科學。
街邊的路燈暈開光線, 熏得周邊的一切都帶著一股濃重的復古味,許蟬循著報亭一路詢問,問了一大圈壓根都沒人知道有這么一家店, 她一時沒察覺, 繞著繞著就拐到了A城外國語大學的西側門口。
外國語大學的西門附近是對外會議廳,隔著小花園就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家屬樓。
許蟬坐在公交站臺下面, 身邊全是來自家屬樓正打算去小廣場跳舞的大爺大媽, 旁邊路過烤紅薯的電瓶車揚起一陣陣甜香味,七零八落的梧桐樹枝被風吹得一抖,滾得滿地都是枯黃殘缺的落葉。
許蟬低著頭,不認命地重新下載了一個地圖軟件, 對比看了一會,果然發現兩個地圖顯示的參照物不太一樣, 甚至連下車的站點都像是正版與山寨版。
“公交站的名字怎么還差一個字。”
她放大地圖上的細節聚精會神地研究, 完全沒有注意車上下來一個人影, 那人拄著一把傘站在她的身后,視線掠過她耳畔的碎發,也跟著興味盎然地鉆研起來。
“菱角西站和菱角西站站不是一個站點,你下早了一站。”
許蟬正專心看著,聽到身后有人輕聲提醒,她下意識就反駁道:“菱角西站和菱角西站站的公交完全不一致,只是路線上有點交叉,按理說不可能存在早下一站的情況。可是我從75路菱角西站下車之后,按照導航根本就找不到小南街的那家音像店。”
她點了點地圖上的標記,判斷道:“這兩趟公交最近應該是交換過停靠站點,為了省事直接把站臺名字也換了過來,攻略上的信息沒更新,所以導致我從一開始就上錯了車,下錯了站。”
男人抱著手臂,贊成地點點頭,“你想去的音像店要乘坐735路去菱角西站站。”他伸手抬了下眼鏡,突然說:“太晚了,我陪你過去。”
現在的陌生路人都這么古道柔腸?許蟬錯愕地抬頭,正對上男人英俊的臉,無數陽春白雪的形容詞充斥進腦子里,她刪繁就簡道:“徐樹岸?”
“許蟬。”徐樹岸的眼睛含著笑意,站在梧桐樹下的身形肩寬腰窄,長直的黑色羽絨服被風吹的微微掀起,他淡淡地勾起唇角,朝著她微微頷首:“好久不見。”
許蟬的確有段時間沒見過徐樹岸,他們高中的時候同級不同班,經常在打比賽的時候碰面,算是學習上的搭檔+對手,畢業之后少了競爭關系,偶爾聊聊近況,關系保持得十分良好。
“你過年不回老家嗎?怎么會在這里?”徐樹岸的老家和許蟬家隔得不遠,以前都是節假日在家見見面。這會學校早就放假了,他一大學教授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徐樹岸攏了下衣襟,眼底油然帶了些許自得:“去年我把老人接到A城了,校區里有家屬樓,也方便照顧。”
他看向許蟬,對她的變化格外在意,“你怎么大老遠跑到這兒找音像店,不記得你有這喜好。”
許蟬和熟人在一塊的時候話就略多,再加上徐樹岸也知道她家里的情況,于是就順口抱怨,“還不是老太太興頭起來夢回追星人,非要我去幫她買專輯,還得是黑膠唱片。我問了一圈代購都沒有貨,只好自己過來碰碰運氣。”
“那你運氣不錯。”徐樹岸笑著看向許蟬。
許蟬茫然地眨了下眼睛,“我運氣好?”坐錯了車,下錯了站,店都快關門了還在這迷路,這是哪門子的運氣好。
像是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徐樹岸伸手揉了下許蟬的后腦勺,“我是說你碰到我運氣好。”
馬路上的出租車呼嘯而過,許蟬腦門一熱,突然就發現整個站臺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空氣安靜下來,她仿佛能聽到對面男人的心跳聲。
“走吧。”徐樹岸遠遠看到預約出租車的車牌號,伸手去拉許蟬的手腕,“打車五分鐘就能到。”
許蟬不易察覺地錯開手臂,和徐樹案肩并肩走在一塊,“你怎么時候約的?”剛剛她也沒看到徐樹岸看手機。
他這人就是這樣,很少在公共場合玩手機,正派的不行。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下的單。”
那時候,他也沒想著她要去哪,只是覺得人都主動送到面前了,不找機會吃頓飯怎么都有點虧。
不過,這話徐樹岸沒打算說,他怕嚇到小許蟬。
“哦。”
許蟬無精打采地靠在后座,看著窗外匆匆而過的樹木,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徐樹岸說著話。
提到緒靈芝女士的病,徐樹案立刻慷慨解囊:“如果有需要,隨時跟我說。”一副要把銀行卡密碼都要交待出去的架勢。
許蟬實誠地嘆了口氣:“我哪是發愁錢啊。”她現在才是有錢沒處花。
“我知道一位心理師,除了費用貴倒是很符合你的要求,她剛從美國回來,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小有名氣的Psychologist,而且……”徐樹案著意看了下許蟬的神情,“你也認識。”
她也認識?還是留美回來的。
許蟬好奇起來,“男的女的。”
司機突然剎車,前面的路被臨時封停,似乎是在翻修下水道,打開車窗就是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
許蟬在司機的催促下火速下車,借著耀白的燈光一眼就看到了橋頭上醒目的唱片LOGO。她沿著樓梯走到地下橋洞,外表老舊的音像店就隔著一條馬路,開在對面樓梯口左側的小矮屋。
音像店的門面不起眼,但是進到里面確是別有洞天,許蟬看著小兩層的矮樓里滿滿當當亮晶晶的專輯唱片,突然覺得緒靈芝的審美其實比她已知的還要上檔次。
晚上九點鐘,音像店里的人不是很多,許蟬掃過貨架上的標記很快就在密密麻麻的專輯里找到了緒靈芝想要的那張珍藏版黑膠。
她其實一點也不喜歡聽歌,也不擅長唱歌,但是身處這樣的場景,就容易被氛圍帶動生出一種不買幾張就有點虧本的錯覺。
許蟬隨心所欲地四處走動,目光掠過或經典或潮流的唱片,目光突然二樓最底下排的音樂劇貨架上定住。
“安德魯·勞埃德·韋伯的代表作《The Phantom Of the Opera》,25周年紀念版。”許蟬順著男人的動作抬起手,就看到徐樹岸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喜歡這個?”
許蟬收回視線,隨手又翻了翻,就發現徐樹岸手里拿的已經是最后一張。
貴倒是不貴,也很常見,只是……許蟬看著那張藍光碟,突然就想到了很多年前,某個少年對它的熱忱和執著。
“我沒看過。”許蟬直接伸手要了過來,坦誠地說:“有個朋友以前很喜歡,正好我最近托他辦了些事,剛剛看到,就想買回去作為回禮謝謝他。”
徐樹岸不做點評地點點頭,看到許蟬下樓去結賬,他站在原地,手指劃過旁邊一排專輯的硬殼,突然就想起起前幾天他正熬時差的時候看到的那條好友添加請求。
兩人走出店門的時候,高架橋下的孔雀狀彩燈已經煥然燃起,紅藍紫綠的斑駁光線依次交錯在人臉上,徐樹岸看著許蟬嬌小的背影,忽然覺得整條街道都像多了幾分旖旎的味道。
“那位心理師,我幫你預約了下周日,到時候我來接你和阿姨過去。”徐樹岸率先開口,頗有點大男子主義的意味,“不許拒絕,大不了你也送我一份回禮。”
許蟬捏著手里的購物袋,心里正想著不知道李閔家有沒有放映的設備,突然就聽到徐樹岸的“通知”,莫名就有些說不上來的情緒。
大概是受寵若驚?畢竟她和徐樹岸頂多就是彼此的表面功夫都做的十分到位的塑料友誼而已,他能幫自己到這種程度,她確實是應該感恩戴德,結草銜環已報的。
“你想要什么禮物?”在許蟬的認知里,像徐樹岸這種名利雙收的青年精英,大抵都是看不上她的錢帛致謝的,那還不如實在點,大大方方地問問對方的想法。
徐樹岸像是等了很久,漫步走到許蟬的身邊,伸手幫她提起東西說:“先讓我送你回家,改天再請我吃頓飯?”
許蟬抬頭指了指不遠處的地鐵站,“我做3號線直達,而且路上還不堵。”
至于吃飯,吃飯這種事情你來我往,搞起來就沒完沒了,她有點懶得應付。
眼看著她就要拒絕,徐樹岸連忙笑道:“聽說阿姨的手藝很好,我都要上門拜訪了,可不得使勁蹭一頓。”
“那下周日你先來我家,我們吃完飯再過去。”許蟬算的一清二楚,半點也不給徐樹岸機會,“徐教授,您有空把心理師的名片推薦我吧,具體的費用流程我自己去談。”
徐樹岸沉默片刻,“你還是像以前那樣,喊我樹岸哥吧。”
作者有話說:
李閔:磨牙磨牙
◎最新評論:
【這個心理師該不會是謝時雨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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