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二姐和陸征干活的地方差不了多遠，干活之余她都在偷偷觀察陸征，陸征卻除了用心干活以外哪里都不看，也沒問她什么。

是偶然？陸二姐忍不住這樣猜想和安慰自己。

“咋了？還不舒服啊？”

陸二姐一上午都心猿意馬的，干活的速度自然就慢了點，同樣在干活的齊國棟趁著喝水的功夫冷不丁在陸二姐的耳邊說了這么一句。

陸二姐嚇了一跳，不過她沒叫，和何方偉生活的那些年，“不喊不叫”這四個大字刻在了她的心里。就是整個身子都抖了一下，回頭看見后頭是齊國棟，她的心放下來了。

齊隊長是個好隊長，在村里說一不二，對每個人也挺公正公平的。

她靦腆地笑了一下，回答說：“沒有，隊長別擔心，我干的完。”

說完她又拿著鋤頭一下一下用力迅速地開始干起了活。

陸二姐沒覺得齊隊長是小瞧了自己，不過拖后腿的感覺是真的不好受，她越這樣想著就越干越賣力了。

齊國棟本來還想關心一兩句，看見陸二姐這樣心里也踏實了，昨天陸征說他二姐不舒服，特地給她請了一下午的假，他之前又看見她好像有點沒力氣，所以想來問問需不需要點幫助。

現在看她這樣，這力氣，村里有的男人都比不上，齊國棟看了一會兒，點點頭，放心地離開了。

陸征是在齊國棟走了之后才看了一眼干活的二姐。

其實他早上什么都沒聽見，但是他不知道為什么二姐的神色會那么慌張。

就好像她隱瞞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樣。

但是他敢肯定的是二姐還沒有把他的那件事情說出去，不然依他女人那性子，肯定會來問他的。

可她們到底在瞞著他什么呢？

他該過問嗎？

衛菁菁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那件旗袍了，收尾的工作還得花上個一整天，但是她刻意加快速度，恨不得一上午就做完了。

時間就是金錢，她之前在現代工作得懶懶散散，動不動就休息，現在是看見錢就想掙，大錢小錢，什么票據，只要有，她都想掙回來。

自己的錢袋子已經見底了，不過她的柜子里還有三個錢袋子，大哥二哥和陸征的，要用肯定優先從陸征那個用起。

誰讓他是她男人？

專心了一上午，沒有休息也沒有做別的事情，旗袍的收尾工作終于做完了。

她攤開了，睜著眼睛認認真真地看著還有沒有紕漏。

前面沒有，翻過來看后面的時候才看見幾個微小的線頭。

“還是只有慢工才能出細活。”她嘆了口氣，可也不打算再繼續了，下午休息一會兒再做。

抱著“快”的心態做一件事情的結果是迫不及待想做完，可原本對她而言是快樂的事情的刺繡忽然就在這樣的心態下變得有點點讓人反感，就像有人在后頭追著跑似的。

還是要穩，心態也要穩。

中午做了飯吃了飯，和陸征在床上瞇了一會兒，等陸征去上工了，她又開始慢慢做了起來。

該剪線的剪線，該添線的添線，一點都不含糊了。

檢查完之后來不及欣賞，她就把衣服收進了柜子里，拿出了昨天做婚衣剩下的半塊布，樣已經打過了，直接剪裁大致縫合就可以，剩下的精細活交給二姐做。

這個時代女人的身材都差不了多少，物資貧瘠的年代，誰都苗條，陳曉苗更是大眾身材的代表似的，她們幾個都量了一下，確實是很相似的。

有了經驗做起來就很快了，她做完的時候，離下工還有好一會兒呢！

她去小院洗了把手，小歡去隔壁張秀家玩去了，她準備去看看。

張秀的兩個大點的女兒都沒讓去上工了，平時兩個小女孩就在家里看著妹妹和做點松泛的家務，妹妹餓了就背著上地里讓娘找個隱蔽的地方喂奶，最近每天還會和小歡一樣每天來衛菁菁這里領字回去寫。

不得不說秀姐其實是個有先進思想的女人，她知道小歡開始學寫字，就自己也去買了紙筆，她還說要不是手里沒錢，就送學校去了。

她也不要求衛菁菁教什么，就是每天把字寫在紙上，解釋了意思，兩個小姑娘自己回去就會寫完，秀姐下工了就會看，她也看不懂什么，但是只要是和衛菁菁寫得不一樣的字她就知道是錯了。

但衛菁菁每天還是會抽個時間去看看她們寫的怎么樣，到底懂不懂。

不過招娣和盼娣對這忽如其來的學習其實是有些抗拒的，年紀稍大的小孩們都有自己的想法了，看見人家每天在外頭玩，自己心里自然也想去。于是陸二姐就讓小歡沒事可以去陪姐姐們玩，三個小孩現在關系可好了。

這門剛一打開呢，外面就站了個恰好伸出手要敲門的人。

衛菁菁定睛一看，“陳曉苗同志？”

“哎！”陳曉苗笑得格外燦爛，“衛同志，我和你說，我那件衣裳啊做得實在是太好了，我未婚夫都說好看得緊呢！”

衛菁菁笑了笑，“那就好呀！”

不過她看陳曉苗的樣子，應該不單單是為道謝來的，她心里不免生出了點點的期待。

“是這樣的，你會做男士的衣裳不？中山裝！”陳曉苗直接說了：“我未婚夫覺得你們的手藝實在是好，本來他的衣裳已經做好了，這不，又說著想要一件更好看的！他是城里人，講究了點！”

怪不得，原來是城里人，衛菁菁心想，哪有已經有衣裳的還要件的？不過這中山裝和女士的紅色婚衣不一樣，平時也是可以穿的。

“你們不是明天就要用？我可能做不完。”衛菁菁實在地說。

說到這個陳曉苗有點不好意思，“不是，其實婚禮還有四天呢！我是怕你們做得不合身什么的，留了改的時間。”

她說完這個趕緊找補：“不過這衣裳做得可太好了，哪哪都特別合適！樣式也好看！”

不得不說陳曉苗的彩虹屁夸得衛菁菁可真是高興，本來還愁沒生意呢，她當然一口答應：“那好，老規矩，三圍和要求留一下！”

“哎，好！”陳曉苗高興地把懷里的紙掏出來了，這些她早就給準備好了。

衛菁菁粗略地看了一眼，這難怪是城里人，要求也多一點。

她報了個價：“這個三塊錢哦，一塊錢定金，可以嗎？”

陳曉苗沒有猶豫，拿了三張鈔票就塞到了衛菁菁的手里，“我先給你了，謝謝啊！”

三塊錢肯定可以啊，她未婚夫可是給了她五塊錢呢！這是供銷社男士中山裝成衣的價格。

衛菁菁收了錢，兩個人又閑扯了幾句，陳曉苗有事告辭了。她把錢和紙都收起來，抬著愉悅的步伐去找趙小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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