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rèn)識他？”趙小蘭問衛(wèi)菁菁。

衛(wèi)菁菁詫異，“你不認(rèn)識他？”

趙小蘭想起自己剛才的舉動，確實是引人遐想了，她輕輕地?fù)u搖頭，松開了小男孩的衣領(lǐng)，“不認(rèn)識。”

衛(wèi)菁菁的心底更怪了，剛才看小蘭激動的樣子，還真覺得是她熟知的小孩似的。

不過這件事被她先放在了后頭，她走到小男孩的面前問：“還記得上次那碗豬大腸嗎？你身上發(fā)生什么了？”

她對別人的事情理應(yīng)是不好奇的，但是趙小蘭這樣子顯然是不放心，她對小男孩的了解也只在表面，并不深。

黃小虎的嘴巴抿了又抿，剛才他還想跑，看見是這個姐姐就有點跑不動腿了，不為別的。

他磕磕巴巴地開口：“姐姐，那，那五分錢我，我拿不出來給你了。”

剛才他一直沒認(rèn)出來，上次衛(wèi)菁菁的臉上抹了灰又裹了頭巾，認(rèn)不出來很正常。只是一說豬大腸他就知道了，還捎帶聯(lián)想到了那多收的五分錢。

衛(wèi)菁菁的心情一下子就復(fù)雜了起來。

他剛才明明是在偷別人的東西，此刻又在為那五分錢而心虛。

她看他的樣子，一臉羞愧，手捏衣角捏得黑乎乎的指頭透出點紅，小小的眉頭緊緊地皺著，頭都快低到了塵埃里。

趙小蘭看不下去，輕聲問：“是不是沒吃飯？”

黃小虎抬了下眼睛，黑溜溜的眼睛又看了一眼這個剛才把他拉下的姐姐一眼，又迅速地低下頭，聲音小的跟蚊子叫似的，“吃過了�！�

“沒吃就跟我走，我給你買，以后不能偷，知道了不？”趙小蘭嘆了口氣，彎下腰捏著他的肩膀直直的看著他的眼睛。

黃小虎的眼神躲躲閃閃的，想拒絕，但是肚子里又開始敲鑼打鼓了，仿佛在宣告著他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吃飯了似的。

衛(wèi)菁菁看他這樣子，心里也起了幾分心酸，但是她還是硬著心腸問：“偷過幾次了？為什么偷？”

她手拉了拉趙小蘭，讓她別那么好心。

現(xiàn)在的孩子可不是一個個都是好的，窮孩子很多，可不是個個都會這么做的。所以她才要問，想知道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這個人人都不富裕的年代，錢財丟了，對一個家庭來說也是打擊。

黃小虎聽了這話頭都要抬不起來了，他狠狠地咬了咬嘴唇，低著頭，眼淚一滴滴地往下掉。

“這是第一次，真的，姐姐，我以后再也不會了！”

他說完就一瘸一拐地往旁邊迅速地離開。

衛(wèi)菁菁也是才發(fā)現(xiàn)，他的腳居然什么時候瘸了。

趙小蘭松開衛(wèi)菁菁的手，趕緊追了上去，“都這樣了還跑，第一次就算了，餓了吧？姐姐領(lǐng)你去吃飯�！�

她回頭看了一眼衛(wèi)菁菁，衛(wèi)菁菁也跟了上去。

趙小蘭直接帶著黃小虎去了大黑市，買了兩個肉包子，紙包起來，黃小虎和衛(wèi)菁菁一人一個。

衛(wèi)菁菁看著這包子失笑，“我又不餓，你給他吧�！�

“你吃，你現(xiàn)在正是需要營養(yǎng)的時候，多吃點�！壁w小蘭把包子推到衛(wèi)菁菁的懷里，又去看黃小虎去了。

衛(wèi)菁菁心里一暖，把包子收在手里，也跟了上去。

黃小虎包子捏在手里，吞了吞口水，抬頭問：“姐姐，我能拿回家吃不？”

趙小蘭剛要問為什么，衛(wèi)菁菁就先開口了：“可以，你回去吧。”

趙小蘭滿心疑惑地看著衛(wèi)菁菁，黃小虎卻如釋重負(fù)地說：“謝謝姐姐們！”

他回頭一瘸一拐地走了幾步，又回頭看著趙小蘭和衛(wèi)菁菁，鄭重地說：“姐姐，以后我有錢了一定會還給你們的！”

衛(wèi)菁菁輕輕地點頭，“去吧�！�

黃小虎的步子快了起來。

衛(wèi)菁菁一拉還疑惑的趙小蘭小聲說：“走�！�

她是看出來了，趙小蘭同志對這個小男孩的關(guān)心之情不止一星半點。雖然想不清楚為什么，但是她知道小蘭的性格，她平時是很溫柔的一個人，遇到自己執(zhí)拗的事情的時候，卻是那種怎么也要弄明白的性格。

兩個人跟著小孩左拐右拐，就到了一間小房子的面前。

他熟練地把手從旁邊的小窗戶里伸了進(jìn)去，打開了門鎖，從門縫里鉆了進(jìn)去。

“怪不得他…..”趙小蘭看著這房子，欲言又止。

這里是一棟樓下面的垃圾堆旁邊，屋子很小，外面的環(huán)境又差又臭，這個位置離樓里的下水道也很近，饒是這么遠(yuǎn)，衛(wèi)菁菁都聞到了那味道，胃里一陣翻滾。

不知道屋子里，會是怎樣的境遇。

“我去看看，你在外面等等�！壁w小蘭看見了衛(wèi)菁菁這樣子，拍了拍她的手，讓她在外面等。

衛(wèi)菁菁反倒拉著她的手往前面走，“要就一起去�！�

現(xiàn)在不止是趙小蘭，她的心里也生出了一些疑慮，和憐憫。

黃小虎一進(jìn)家門，先把包子放下，自己灌了一大口水，然后才躡手躡腳地去叫躺在床上的人：“奶奶，吃飯了�！�

看床上的人沒動靜，黃小虎伸出手輕輕地推了推，“奶奶，醒醒，該吃飯了�！�

床上的老人這才有了反應(yīng)，她艱難地翻了個身，看著小孫兒乖巧的樣子，勉強勾出一個笑搖搖頭，“奶奶不吃，虎丫吃�！�

黃小虎一下就急了，“他”站起身子把手上的包子遞到了奶奶的嘴邊，“奶奶，快吃吧，虎丫吃過了，已經(jīng)飽了！周叔叔說您就是沒吃東西，太虛弱了，所以風(fēng)寒才老是不好。您快吃吧，求您了！”

奶奶半個月前就開始生病，熱天得了感冒，之后就一直低低地發(fā)著燒，老不見好。

奶奶半起了身子，笑著說：“我老了，沒用了，吃了也是浪費�；⒀灸愠园�，你還小，女孩現(xiàn)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呢！”

話音剛落，外面就響起了一聲咒罵聲：“怎么垃圾還沒清！臭死人了！再這樣我就舉報了！”

黃小虎聽了手一抖，手上的包子也掉在了地上。家里灰大，許久沒清理，還有不少的小石子，她看著那變得臟兮兮的包子心里一陣難受，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了。

她把外面臟了的包子皮剝了下來，里面還白乎乎的，黃小虎擦了把眼淚笑著站起身把包子給奶奶，”奶奶，您吃吧，我真不餓！我先去外頭清垃圾了！”

她把包子塞到了奶奶的手里，一溜煙兒地就出去了。剛才外面的人已經(jīng)走了，這個點應(yīng)該是趕著出去辦事，順便罵了一句。

她的心穩(wěn)了一點，轉(zhuǎn)身到了屋子的另一邊，避開了能看見外面的那個窗戶。

黃小虎躲在角落里，抬起手，剛才撕下的包子皮她舍不得扔，拍了拍，一口口咬著往下吞，還剩下拍不走的小沙粒在嘴里被咬得沙沙得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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