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大家的表情都有點兒古怪，除去江氏是第一次知道的完完全全的震驚和陸征本來就是個沒什么表情的人以外。

衛菁菁和衛遠航簡直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她還傻乎乎地問了一句：“爸，你怎么也知道了？”

她說完之后趕緊捂住了嘴巴，不過看過來的只有江氏，老衛好像也沒有意識到這句話有什么不對。

旁邊的衛遠航也好奇地心癢癢。

他想不明白老衛是什么時候知道的，他們都是因為衛遠途調了檔案之后才發現的，而且這個檔案還不是一般的難找，是連衛遠途都找了很久的東西。

老衛怎么會知道？

反正他最近是不可能知道的，因為首先他們也是才剛剛了解到的這件事情，就一早上的功夫罷了。

但是，倘若是老衛一直都知道呢？

那就更加說不通了，又沒有血緣關系，他何至于為一個這樣的女人做到之前的那個地步。

衛大姑的行為是個人都是看不過去的，而且老衛還供養了衛大姑不少年頭。

那，會是什么時候的事情呢？

老衛喝了一口湯，才慢慢開口：“我又不傻。”

衛遠航：“……..爸你認真的嗎？”

“你這小子。”老衛瞪了他一眼，“咱們家最傻的就是你！”

江氏趕緊把兩個人的插科打諢給打斷了，這倆父子就是這樣，幼稚得很，有時候一句話能爭個一天。

她也看出來自己是在場唯一一個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了，抓住老衛的衣袖問：“你什么時候知道的？你怎么從來沒和我說我？啊？”

江氏說不明白自己的心情是怎么樣，曾經的她也為姑姐和自己處不來而傷心過。

老衛小聲說：“本來是想藏在心里一輩子的，但是現在怕她找幾個小的的麻煩，所以才覺得應該告訴你們。”

江氏又氣又惱，但是她也能懂自己這個老伴兒，悶著聲在他的腰上猛掐了幾下就作罷了。

“你繼續說，不說完今晚都不要回房間睡了！”

老衛一聽急了，也不瞎扯了：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只是那時候我爹娘祖母他們都以為我傻，記不得……”

江氏忍俊不禁，“你是傻！”

“好嘛，我是傻。”老衛笑呵呵地去拉江氏的手，生怕她是真的生氣了。

他繼續說：“那時候我都快四歲了，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記不得？但是祖母和父親母親都告訴我，衛小蓉就是我的親姐姐，讓我好好對她，讓我們以后相互扶持，我記在了心里。”

“我一直都重感情，又倔，認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但是以前也蠢，總想著息事寧人，苦了你們了。”

衛菁菁凝著眼睛問：“所以爸，你當初也是心甘情愿為了衛小蓉……？”

她知道老衛曾經為衛小蓉做的那些事情，一個弟弟撐起了整個家，在現代都是很少發生的事情，更何況是在這個年代。

老衛還沒開口，江氏就小聲嘆了口氣說：“你爸就是這樣的人。”

老衛聽了轉頭看向妻子，笑得很憨厚，“知我者，莫過小江同志也。”

江氏看著他得瑟的樣子本來還想伸手揪他一把，不過看著丈夫這樣深情的眼神，她也害羞地笑著把手放了下來。

這也是她愛了他這么多年的原因。

她自己娘家的條件不差，但是那時候也是鐵了心要嫁給老衛，雖然老衛當年也確實是帥，不過她也是廠里的一枝花。

看上他，還是臣服于了他的人品。

老衛說：“以后不會了，我的責任也早就完成了，對這個姐姐也已經死心了。”

衛遠航努努嘴，“老衛，大氣啊！”

他多少心里有點不舒服，不過不是為的自己，是為老衛覺得不值得。

他們幾個小輩頂多都是小打小鬧，老衛每次承受的那才叫一個多，而且老衛每次還要為江氏出頭，所以往往被罵得更慘。

老衛從前在那衛小蓉的眼里，就是一文不值的廢物弟弟，連衛遠航都看得出來，衛小蓉對老衛是從來沒有感恩之心的。

別說感恩之心了，連一個正常的心理都沒有。

就好像她每次過來的意義，就是來嘲諷老衛，來鄙視老衛一家。

也得虧他這老爹每次都受得住。

所以說大氣啊，不是一般的大氣。

江氏輕輕嘆了口氣，溫柔地看向自己的兒子，“遠航，話不能這么說的。”

衛遠航聳聳肩，“那媽，你來說。”

衛菁菁和陸征也一副認真聽的樣子。

江氏看著老衛說：“你爸爸這個人，不笨，就是心里頭啊，太柔軟了。你們是不知道，那個時候你爸爸雖然窮，可還是廠里的香餑餑呢！”

“還有這回事，爸，你厲害呀！”衛菁菁挽著陸征的手笑了。

老衛一臉疑惑：“我也不知道啊！”

“你能知道才有鬼了。”江氏一戳他的額頭，繼續說：“他做事都是最認真負責的那個，也舍得賣力，雖然都知道他供著姐姐又供著妹妹，但是廠里的姑娘也挺多都是心儀他的。”

“換個角度想想，我年輕的時候也簡單，找你爸爸也是因為很敬佩他的責任感和性子好，一個人能這樣對自己的姐妹，那對妻兒又會差到哪里去呢？我找丈夫的要求也簡單，就一個，對我好。事實證明我沒有賭錯，和你爸爸結婚這么多年以來，除去那個衛小蓉以外，我過得是十分幸福的。”

江氏說完露出了笑，她眼角的皺紋淡淡，卻依稀能看見她年輕時候的美艷。

“衛小蓉那件事，我也不怪你們爸爸，他就是這樣的人，他要不這樣，他就不是他了，我也不會和他走到一起了。”

雖然平時對自家丈夫表現得要多嫌棄有多嫌棄，但是夸起老衛來，江氏心里頭的話還是很多很多的。

老衛已經是笑得合不攏嘴了，不過他還有點害羞呢，整個人都歪在了妻子的肩頭。

衛菁菁聽著母親的話，莫名就看向了陸征，陸征也剛好看了過來，眼睛底下的是一片如浩瀚星空般的溫柔。

她也笑了，露出了兩個淺淺的，醉人的梨渦。

母親說得一點錯都沒有，要是老爹不是這樣子那還是老爹嗎？他知道衛小蓉不是親姐，卻也為她做到了仁至義盡。

傻傻的，但是卻是一個有擔當又勤奮努力的男人，老衛同志壓根就不傻，他呀，有自己的一套智慧在里頭。

所以他的運氣總不會差的。

她想：

老天爺不會辜負每一個認真善良的人，如果現在的境遇不佳，那么一定是大器晚成，我們要積極又樂觀地等待呀！

就像她的陸征。

想到這里，衛菁菁又抬起了頭，男人還在看她，他的眼神永遠忠誠而熱烈，誠摯又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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