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遠航把這個他心尖尖上的小人兒推在了后面，語氣是難得的生硬，“你在旁邊等著。”

從剛才的那句聲音，他就聽出來是她了，他能承認自己是遲鈍，可是遲鈍不是不聰明。

他覺得自己的心里像是被扎進了一根荊棘，很疼。

她不愿意他知道她的事情就罷了，她甚至遇到危險的時候都只想著他走！

秦婉是第一次在不是部隊的地方感受到了衛遠航的脾氣。

她想去拉他的手，可是臨到要碰到他的指尖的時候她又飛快地往回收。

不過下一刻，那只怯弱的小手就被握得緊緊的。

“想牽就牽啊！”她又一次看見了男人的惱怒。

衛遠航說完這句話之后瞥見了那幾個男人眼神困惑地靠近，他的臉色一變，“還是等會吧，你也最好想想，等會怎么和我說。”

然后秦婉就感覺到男人的手松了，他心細地在松開手之前捏了捏她的手心，好像在安慰她似的。

她忍不住一笑。

也不是什么老大粗嘛。

只是她也沒有退縮的打算，而是擦了把下唇的血漬，揚聲說：“錢，我不會給你們的，挨頓打再走還是直接走，你們自己選！”

衛遠航瞳孔微縮地轉頭看著后面的女人，好像在說：不是讓你躲著嗎？

秦婉挑眉笑笑，很是瀟灑的樣子，“你覺得我不行？”

她一直追隨著他的腳步，他做到了男人堆里的第一，她也要做到女人里面的頭等。

部隊比武，她也是女子里面的翹楚。

衛遠航也笑了，他點點頭，“我的女人怎么會不行？”

那幾個男人顯然是沒有要走的意思，他們交頭接耳了幾句，就揚著拳頭上了，衛遠航看了一眼秦婉，伸開了胳膊，先把前頭最強壯的三個男人撲倒在了一邊。

秦婉看著剩下的那個瘦小男人，心想，那就受一回他的照顧吧。

她輕聲說：“慶哥，這個錢你今天是拿不回去的，要不你走吧。”

被稱呼為“慶哥”的人原本還有些猶豫，聽見“拿不回去”四個字他眼里的狠勁就上來了。

“不給我，我就打死你！”他吼了一聲。

秦婉這邊還好，衛遠航那邊真就是兩個拳頭揮都揮不過來，不過也沒人能從他這邊過去就是了，他本來就不怕打，也仗著自己的肌肉健碩，所以一點不躲，只顧著進攻。

好像就只想趕緊結束自己這邊似的。

三個大男人很快就知道了這是個不怕死的，他們說不上來哪邊打哪邊比較多，只覺得明明自己好像力氣也不小，可是打在這年輕男人身上就像沒感覺似的。

但是他打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那可跟個大錘子似的。

生疼！

“走，嗎的！”一個中年男人扯住了旁邊的那兩個。

這兩個也早就不想打了，他們感覺這頓打是他三十年多來被揍得最狠的一次，可怕的是他們還隱隱約約感覺到對方好像生怕把他們打死了似的，拳頭都避開了要害。

要是真的放開了打......

他往后趔趄著起來了，還不忘對著瘦小的那個人喊：“慶子！走了！”

慶子本來就落了下風，心里還正不服氣著自己在挨一個女人的揍，正想說句你們先走，就看見了步步走來的那個年輕男人。

他“呸！”了一聲，趕緊也跑了。

秦婉把手放了下來，揉了揉手腕，然后向著衛遠航那邊小跑過去，擔憂地問：“你沒事吧？”

走近之后她的眉心都擰在了一起，手忍不住摸向男人的臉。

他的唇角破了，臉上也有掛彩了的地方，脖子上還被撓了幾個血印子。

衛遠航本來想把她的手打開，他心里還氣著呢。但是看著秦婉眼里的淚花，他站在原地，看著她，一動不動。

她穿得破破爛爛的，頭上戴的帽子上面也有一個大補丁，他的心驀地就有些疼了，忽然就意識到了為什么每次見她除了軍裝以外就是兩件少量補丁的衣服輪著來。

她已經沒有別的更好的衣裳了！

帽子下面女人的臉是健康的小麥色，雙頰和唇瓣都是紅紅的，瓊鼻微微挺翹，下巴削尖，一雙眉毛看著格外的有英氣，眉毛下面是兩只亮的跟黑葡萄似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他握住她的手，想問的想說的都有很多。

他想問問她，那些補貼都拿去做什么了，為什么不給自己買身舒服的衣裳穿，想問她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為什么會被這幾個人為難。

但是話到了嘴邊，衛遠航卻直勾勾地脫口而出：“小婉，你好漂亮。”

剛才內心還忐忑著等著他責問的秦婉聽了這句話之后愣了一秒，然后笑了，又忽而想起什么似的捂住了嘴。

衛遠航本來也為自己的話覺得有些難為情，怎么就把真心話說出來了呢！

不過看著她這樣，他“嘖”了一聲，把她的手拿了下來，“虎牙也很好看。”

秦婉又笑了，不過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想起男人的傷口，她飛快地要去幫他撿他扔在地上的衣服，可是隨著自己的手臂被人輕輕一扯。

她半是意外，半是順從的，進入了男人的懷抱。

“你沒事吧？嚇到了嗎？”衛遠航把懷里的女人摟的緊緊的，聲音輕輕的。

秦婉在她的臂彎里，都能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男人的肌理很硬朗，剛剛出了一身汗，現在身上正冒著熱氣。

他不會哄人，她聽得出來他已經盡量學著溫柔卻還是有些別扭生澀，明明是他自己要抱，他卻緊張得呼吸急促，那溫熱的氣息一下一下地打在她的頭頂。

秦婉覺得臉上忽然濕濕的，她覺得肯定是他太炙熱，把她的眼淚都燙出來了。

她搖搖頭，帶著點兒鼻音，“沒嚇到，你還不知道我，就是對上野豬野狗也都穩得住呢！”

衛遠航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恨鐵不成鋼地說：“你應該說‘我很害怕，我很需要你，多虧你來了’！”

不過他說完之后好像自己都覺得好笑，又弱弱地解釋：“不然我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秦婉是又被他給逗笑了，她抬起頭怔怔的看著他，眼淚都忘了擦，還一顆顆像珍珠似的落著。

衛遠航慌亂地去抹她臉上的淚漬，以為她是生氣了，又說：“你不說也成，我自己腦補也成！你這樣很好，真的！”

他一著急，另一只還在她腰間的手都緊了點，兩個人的身體驀地就緊緊地貼在了一起。

男人身上的溫度好像毫無縫隙地傳來，秦婉一下子小臉都紅透了，她急忙把他的胸膛推開，下一刻卻再次被他拉了回去。

“小婉，我能吻你嗎？”

衛遠航小心翼翼地開口，他眼簾下垂，緊張得連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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